王皇后?这位可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夹在兴帝和太子之间看不出偏重哪方。
最重要的是姬焱对她的评判好像也很高。
自从兴帝病重后这人就深居简出了,容贵妃和太子斗的是你死我活,世人却仿佛忘了她的存在一样。
只是,这时候她突然要她,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等下见到母后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就在寤歌深思这趟进宫之行究竟是龙潭虎穴,还是绝处生机之时,对面有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寤歌瞟了太子一眼,表情有些不以为意。
“那不知何话该说,何话又不该说?民女愚昧,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对,就是这种不以为意的表情,简直和邹野那狗贼一模一样。
父皇嘉赏于那人,那人面目表情地接受,殊不知那个任务最开始是派给他的,只是他……反正那趟任务最后落在了邹野的头上;上次那人入狱,他去狱中探望,本以为会见到那人落寞凄惨的表情,可那人还是面无表情,不求饶不认输,最后甚至于母后出面要他放人。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出身不明的私生子要压在他的头上。
不仅父皇偏信,容贵妃倒戈,甚至于连母后都替那人说话。明明他才是父皇唯一的子嗣,是大兴的储君,更是大兴皇朝未来的一国之君。
他,邹野,一个野种,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寤歌可不知道对面太子一系列的心里活动,她只知道对面那人的眼神越来越狠厉,连表情都有些扭曲起来。
“孤和邹野你选谁?”
寤歌愣了一下,没搭理她。
“孤许你皇后之位,孤与邹野你选谁?”
寤歌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牢牢抓住,有刺痛感从手腕处传来,她眉头忍不住一皱,不知这太子突然发的什么疯?
寤歌也恼了,她是能忍痛不代表她不会痛。
“等你先能上位再说吧!”说完手上用力,将自己的手腕一把扯了回来。
果然这皇宫里的人没一个正常人,疯子!都是疯子!!
“对啊,孤能不能上位都还另说”,太子表情突然落寞,可紧接着又情绪激昂起来,“江荣,孤告诉你,别以为母后要了你去你就安全了。只要在这皇宫里,孤捏死你跟个蚂蚁一样简单。”
被人这么威胁照理她应该很愤怒,可看着这人一系列上蹿下跳的动作,寤歌只觉得好笑,亦笑出了声。
太子,真可怜!!
“谁准你用那种表情看孤的,不准看!听到没有不准看!!”酒壶、吃食、衣物及其他坐榻用具一股脑地全往寤歌这边砸来,寤歌本就靠帘而坐,一看情形不对,一弯身在那边物什要碰到她之前从马车里钻了出去。
天黑视线受阻,外面的宫人可就没这么反应迅速了,也可能是不敢躲,总之无一例外不被腾空而出的物什砸中了脑袋、胸脯、大腿,一个个倒在地上呻 吟出声。
“太子殿下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有女声厉喝出声。
“长公主千岁!长公主千岁!!”宫人们一个个起身拜见,亦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这位一来,太子总归是要收敛些。
“皇姐,这深更半夜你怎么进宫了?”太子现身行礼,吕嫣然虽不是他亲姐,但自那次和亲后吕嫣然的名讳可就实实在在地入了皇室玉牒,名义上,她就是太子的长姐。
寤歌跟着众人行了礼,她没说话,眼看着吕嫣然朝她方向走来。
“这可就是那位我曾扬言非卿不嫁的大将军,如今变为女儿身,正好,可嫁我!!”说着抬了抬寤歌的下巴,好一幕风流做派。
寤歌挑了下眉,顺从地抬起下颚,还一副温柔小意,可与刚刚面对太子时大相径庭。
“皇姐莫要胡闹!!”太子急了眼,又端起了作为太子的架势。
“我胡闹?我有你胡闹吗?堂堂一国太子,于宫门口撒泼打诨,也就天黑往来无行人,不然我泱泱大兴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要我看当初就应该派你到白单和亲去,那老头晚年反正也不行了,是男是女又有何分别。你这细皮嫩肉的,说不定你去正好入了那老头的眼,甚至于要助大兴早一两年收复白单呢!!”
“你……吕嫣然……你……”太子被气得直抚胸膛。
“我怎么呢?太子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毕竟这权谋斗争真不适合太子殿下。”吕嫣然说着昂了昂下巴,端的是傲慢轻视,“不然太子殿下又怎么会亲自替我等将江荣从牢里接出来呢?”
“什么意思?”太子慌了神,他连忙找到之前传话的宫人问道:“你不是说是母后召见吗?”
那宫人被他揪住了衣领,此时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也别为难这位宫人了,就是母后召见的。”吕嫣然声音冷漠,于黑夜中听起来更是多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拦住太子!!”继而蓦然发令。
“吕嫣然,你站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早已顾不上失不失仪了,他话语中全是恐慌,“吕嫣然,你他娘的给我站住,你还没告诉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母后又是什么意思?”
“连她……也不要儿臣了吗?”太子追赶过来时绊了一跤,跌落在地,有雷鸣声响起,点点雨滴飘然而落。
“连她……也不要儿臣了吗?”
“长公主!!”寤歌也一脸疑惑地望过去,她在牢里的这段日子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后有人给你解释!”吕嫣然拍了拍寤歌的手背,终究是起了恻隐之心,这太子虽愚昧了些,但终究不是那种泯灭良心之人。
只可惜,出生于帝王之家啊!!
“不是母后不要你,而是相比你一个人,大兴的江山社稷更为重要!!”
背后真实的原因吕嫣然终究是没有说出,而这也成了太子那侥幸的虚妄。
“可孤也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孤也能让大兴繁荣昌盛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从他脸上淌过。
“吕嫣然,你拦着不让孤见母后,究竟是何居心?”太子站起身叉腰大骂,“孤告诉你,你今日若不让孤见母后,孤明日必让舅舅让你们不得好死。”
“如何不得好死,又来一次逼宫造反吗?”最先出现的是一柄印着云纹图样的雨伞,再接着是一抹素色衣裙。
就这样,王皇后身着素色衣裙,面无妆面,头无发髻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皇后怎么是这么一副素面朝天的就寝模样,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母后!!”太子满脸孺慕,见着王皇后就开始告状,“母后,吕嫣然假传您的旨意买通我身边的人将江荣接走,请判她欺君叛逆之罪!!”
“太子啊!!”
“母后。”太子满眼希冀。
“你……”王皇后顿了顿,她走下台阶将太子脸颊边被雨水浸湿的发梢抹开,眼神中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江荣是母后要走的。”
“母后?!”眼中的希冀全然破灭,“母后,真放弃儿臣了吗?儿臣以后一定会努力的,不,会更努力,努力当一个好太子,今后亦会当一个好皇帝的。母后,信儿求您了,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好不好,好不好嘛?”
“……让太子一起进来。”许久,王皇后出声。
“母后!!”
“母后!!”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吕嫣然是惊恐中带着威胁。
而太子吕信则是惊喜中带着不可置信。
寤歌站在局中,实则身处局外地看这三位名义上的家人上演一出争权夺利的皇家戏码。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是最终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