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伯年一行人返回正阳观,在山门外金伯年叫住众人,一个人进来,冲着正阳大殿喊道:“哪里来的朋友?”
正阳大殿前面屋檐下传来声音:“义侠,你我单独相见。”
金伯年心中有数,出了山门,叫黄岳和小李霍五等人先回后院,自己来到大殿前面。
屋檐一人跃下,过来拱手说道:“金毛雕前来拜访,谢义侠不杀之恩。”
“还有人,一并出来。”金伯年说话,身子一动不动。
“哈哈,义侠果然有神眼,这等厉害!”大殿南面出来两人,头前一人说话。
“立空?你如何也来这里?”金伯年问道。
立空和尚笑着,施礼说道:“和尚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庄王的钱有命赚没命花,这等买卖如何做得?”
金伯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皱眉问道:“你们摸到这里,不会害了我的暗哨?”
他猜到司徒燕三人不是走大路上山,是从山林里摸上来的,群雄在山林里布置了暗哨,他们可能发现了暗哨。
“不害他,让他睡一觉罢了。”司徒燕说话,颇有些得意。
暗哨有生命危险,这一带有狼。看着这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混蛋,金伯年不由得生气:“我饶了你,你居然不走,还去了小三河,还动了我的人,出了事你来抵命!”
司徒燕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解释:“实在不想害他……我这里不熟,又是大晚上的,怎么去找人?”
“等着。”金伯年走了。
金伯年回去喊了于挽云过来,于挽云对司徒燕问明情况,立刻出去寻找暗哨。
三个人见此情形,心中惭愧,立空拱手说道:“义侠,老雕也是无心,和尚代他赔罪了。”
司徒燕平素伤人惯了,金伯年也是无奈,转身说道:“跟我来吧。”说罢前面带路。
“义侠,这里老雕的弟子没名没姓,我二人可是不能露面。”立空和尚小声说道。
“你二人捂住脸,反正也没脸见人。”金伯年说着,继续走路。
金毛雕和立空和尚面面相觑,立空叫道:“义侠,我有话要说呢。”
“哪样的话?”金伯年停步,转过身来。
“有用的话。”立空一脸自信之色,对金伯年讲道,“那日你在十里沟放了老雕,老雕便找了我商议,我二人已是要走,怎奈这弟子是老雕故人之子,舍弃不得,他在斫天虎王那里,故而拖了时日。昨日青石堰岳同召开大会,要我去了,得知了一些事,要与你说道说道。”
立空和尚在黑道群雄中有地位,参加了岳同的会。
“你有如此好心?”金伯年鼻子一哼。
“义侠,你如此便是不对,和尚在扇子坡也曾助张三哥脱困,难道义侠不领情?”立空和尚正色说道。
这话有点道理。金伯年点点头,拱手说道:“金某确有不对,多谢了。”
“实在话,之前义侠没有为难和尚,和尚因此还个人情,不然张三哥等人难以脱困。”立空看着金伯年,发现金伯年还是不信,于是说道,“和尚不在意你与庄王之争,你不与我同道,庄王与我又岂是同道中人?和尚不过是个好热闹的,又交了一班这等朋友,跟着来了这里。”
立空和尚是个江湖大混混,是靠着东拉西扯、出谋划策吃饭的江湖嘴子,正道中人嫌弃他,因此他跟江湖黑道中人走得近。上次立空和尚卷入了一场黑白两道的争斗,金伯年和张啸天将他抓了,念他罪恶不大,金伯年对他训斥一番,然后放了。
立空是个嘴子,嘴上吃亏的事他不干,他在扇子坡帮了张啸天,此时定要说个明白,要金伯年诚心诚意地领他的恩情。
金伯年本来心存侥幸,认为扇子坡脱困一事是因为张啸天威慑到了敌人,这时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立空和尚真出了力,于是拱手称谢。
金伯年带三人来到饭堂,黄岳等人正在吃饭,立空三人捂着脸溜到角落一桌坐了,黄岳这桌的人看到这种情形,赶快吃了饭走了。
黄岳过来,金伯年作了引荐,黄岳将酒倒上,端酒说道:“立空和尚的大名黄某早有耳闻,你我是半个佛门同道,正是相见恨晚;金毛雕劫富济贫,有侠盗之称,黄某一见,不胜荣幸。”一碗酒一饮而尽。
立空跟司徒燕唯唯诺诺,赶紧也喝了酒,心中安稳了一些。
二人不怕金伯年,最怕黄岳。二人并无大恶,金伯年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但是黄岳诡计多端,怕是为了这场争斗不择手段,给他们设下圈套。
“黄二哥,我二人来这里之事,你千万莫要声张!”立空十分严肃。
“说出去了,我有好处?”黄岳问道。
立空一时无语,司徒燕说道:“你发个誓,不然我二人不跟你说话。”
“倘若你二人知无不言,有助于我兄弟,我便发誓不说。”黄岳微笑说道。
这人果然是坏!司徒燕断然说道:“你发了誓,我们便知无不言。”
“有我在这里,你们怕他反悔?再说了,我二弟是何等名气?”金伯年道。
立空点头,讲道:“你们有朋友从山外过来,岳同昨日已派人拦截。”
“是哪里来的情报?莫不是抓到了我们的线报?”黄岳问。
他想借此探听立空和尚是否知道信使被杀一事。
“确认山外有消息送来,不是这里的事。”立空说道。
黄岳再问:“二位这次来,还要回到庄王那里?”
司徒燕看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摇头笑道:“我们既然走了,怎能还要回去?如今西大道有多处庄王的暗哨,他们也是伏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尤其万一遇到了柳定川这等高手。我们来到这里,是要义侠着人送我们出山。”
“前日义侠领人扫荡了西大道的暗哨,岳同却并不收敛,反而派了更多的人手,里面有高手,西大道走不得了。还有,闻说义侠破了那里的兽夹,岳同还要布置更多的兽夹,义侠千万小心!”立空说道。
黄岳这才明白,点头问道:“你们可听说了,有人杀了我的信使?”
“信使?你们在往山外送信?”立空问道。
“你是不会知道这事。”黄岳微微摇头,又问,“岳同派往西大道的人,谁人在作统领?”
“这等事情非我所知。不过,磐石一定不来,柳定川能来。”立空说。
黄岳点头。有一种可能,这些暗哨由柳定川指挥。
“来,瓦罐鸡,是招待贵客的东西。”金伯年亲自端菜过来。
“早已闻到了香味,”立空伸筷子夹了一只鸡翅膀,一口吞下,出声赞道,“如此美味,庄王那里都没吃到。”
“终于来了下酒菜。”司徒燕师徒筷子不停,连汤带肉吃个不够。
师徒俩连喝几碗酒,徒弟说道:“师父,你在庄王那里受了这些气,不如咱们留在这里打庄王,义侠是好人。”
“那好,金某欢迎。”金伯年真切说道。
“那不行。老雕,我是为你走的,你要将我送出山外。”立空和尚忧心忡忡,看着黄岳说,“对了,山外去拦截的是卫所的官兵,如今已经去了,能有一千五百人哪。”
“这些官兵一击即溃,我的兄弟可是斩将夺旗的高手。”金伯年道。
“虽说官兵是主力,将领怕是陷阵军的人,陷阵军也要去人,还有高手前去。此去两三百里都是山岭树木,他们这么多人,能够多处埋伏,对你们十分不利。”立空说道。
金伯年和黄岳都在点头,黄岳问道:“你们可知,庄王是否知道我们在山外有眼线?”
立空点头说道:“早知道五婆镇有你们的人,张谦那里和菊花院都是你们的眼线,早先庄王生怕打草惊蛇,惊动了方杰,要方杰一行人不知觉进入罗网,如今要拦截你们的人,庄王定然将这里拔除。”
黄岳微微一笑。庄王居然将菊花院也视为这里的眼线。
立空继续说:“拦截你们的人是岳同的当务之急,你们莫要小视此事。”
“你如何断定?”黄岳问。
“如今十停军士有三停还在病中,岳同不能进攻道观,你们大伤元气,也不能重兵下山,岳同难道不去作为?”立空说罢,一声冷笑。
金伯年和黄岳相视点头。
“如今小三河的军士有四百之多。岳同说了,常胜军能够将你们打败,战力不凡,他将许多陷阵军给了常胜军,要田苗左文来训练他们,将陷阵军与常胜军融为一体,只怕不出旬日,这便是一支精兵,与你们很是不利。”立空说道。
“岳同真是一个劲敌。”黄岳叹道。
仔细说来,自从岳同执掌了陷阵军,大略上群雄被压制,之所以依然取胜,一是没人挡得住金伯年,二是占了不少运气。就拿小三河大战来说,倘若不是柳定川心浮气躁,一招败北,群雄早已败了。
“花和尚,不如你也留下……兄弟……有些不想走了。”司徒燕歉意说道。
立空和尚好色成性,司徒燕跟他交情深厚,时常这样称谓。
立空和尚冲司徒燕狠狠瞪了一眼,转眼看到金伯年愤怒的目光,心中一惊,不觉长叹口气,对金伯年说:“义侠,不是和尚不帮你,实在这是一场和尚受不了的血战!义侠千万莫急,听我道来。”
“立空和尚,你此话倒像周道长一般,你如何这等说话?”黄岳奇怪说道。
周禛时常话语特别深刻,黄岳深有感触,此时他感到立空和尚也是这样说话。
立空冷冷一笑,问道:“近日陷阵军作战比以往如何?”
黄岳一愣,想了想说道:“似乎比以往凶猛些……令人奇怪。按说陷阵军士气低落,即便不是对我军闻风丧胆,也要见了我大哥望风而逃才是。”
“你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的陷阵军不只不对你们闻风丧胆,还要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立空沉声说道。
“这是如何一回事?”黄岳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