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薇越发得意了。
阿瑞现在和她很好了,除了周末的上课,有时候下了班他会开车来接她,不过老老实实隔着两条街——贺小薇说过恋爱不能大张旗鼓。
阿晖总不在上海的时候,贺小薇就带阿瑞去自己买的公寓约会。她的小公寓布置得很有情调,素雅的色系,盆栽和绿植不断,一个惬意感十足的懒人沙发也很是诱惑。贺小薇和阿瑞挤在一起背单词,有时候她偷偷地给他一个吻。
如果没有从前的人生,看起来真是云淡风轻的好日子。
“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纪念我们认识100天。”阿瑞递给贺小薇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别致的宝格丽绿扇子。
“哎呀,你干嘛这样,这些东西我都可以自己买,”贺小薇强掩眼中的惊喜,“你喜欢我是最重要的,你给我一盒巧克力,我都开心。”
对,贺小薇是挺开心的,阿瑞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就2万多。她可以想象,将来她会拥有无数这样的“纪念品”。
“我想买给你嘛,我第一次选礼物给女生,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阿瑞环顾了一下屋子,随意放置的各种奢侈品,“我应该没有你研究的多。”
“傻瓜,你送的我都喜欢,我买的只是见客户用的。”贺小薇随手把礼盒塞到了包里,和阿瑞忘情地吻了起来。她的吻技很娴熟,有时候她又故意表现地很“紧张”,以至于阿瑞对她的好感像炽热的火焰一样熊熊燃烧。
“她很单纯,又很努力,还很漂亮。”阿瑞小心翼翼地给妈妈王珂看贺小薇的照片。
“你确定吗? 她才28岁,已经自己买了房子?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王珂,阿瑞的母亲,也是一个精明的商界女强人。虽然上了年纪,依然保持着精致。她的头发烫成了微微卷,蓬乱奔放又不失优雅,唇彩喜欢用冷色系的玫红以衬托皮肤的白皙。穿衣她倒是很随意,可以是几万块的高端订制,也可以是几百的冲锋衣。
此刻她正翻看着贺小薇的照片,的确漂亮,一个年轻漂亮又独立买房的女生,难怪打动了她单纯的独生子。
“我确定我确定,她不是那种物质女生,她都带我吃很普通的东西,”阿瑞脱口而出,止不住的欣赏,“她真的很好,她的名牌包都是自己买的。”
阿瑞所知道的,都是贺小薇告诉他的。
可是王珂的嘴角,还是浮起了一丝疑惑——这个贺小薇有房产、有名牌包,却喜欢吃平价美食,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听儿子说顿顿如此,反而显得有些刻意。作为母亲,作为女人,她有一种直觉:贺小薇是有想法的那种人。
“所以,她们是同学?” 阿晖总在广州,反反复复看着明桦手机里的照片。
“是的,我已经打听过了,大学同学,还是一个专业一个宿舍,”明桦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来,靠着床头又点燃一支烟,“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所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阿晖总夺过明桦的烟,“叫你不要抽,你一直抽,你怎么给我生儿子?”
“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办?” 明桦看了看自己华美的日式指甲,“她的底细我们全都打听清楚了,你想现在行动也可以了。不过认识了她同学,你有点新的想法也可以。至于生儿子,你打算好娶我了吗? 你想好了的话,我马上戒烟。”
“那不急,明桦靓女,老丁很喜欢她,”阿晖总又板过明桦有些僵硬的肩膀,“最近生意不太旺,到时候把她送到老丁公司,随便老丁怎么处置她。当然,也最好让她同学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阿晖总恶狠狠的样子,明桦委实吓了一跳。他把每一个助理做“顺水人情”或者开除,明桦都没有在意过。只是这个贺小薇,她跟自己是一样高学历的,虽然内心不待见她,此刻却莫名有些惜才了。
“你想好就行,我都听你的,”明桦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等贺小薇走了以后,你该娶我了吧?”
“脱线(有毛病),”阿晖总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束缚,“你把烟戒了给我生儿子就好,小孩子生出来他会没爸吗? 会没书念吗? 你管好那些助理就好,你管我?”
他再次板过她的身体,强势地和她亲热。
阿晖总睡着以后,明桦一个人在窗前站到天明,她好庆幸她终于听到了那句话——她最多是他孩子的妈妈。所以其实她和贺小薇,和娇娇、晶晶她们有什么区别呢? 都不过是阿晖总的玩物罢了。
医生前几天打电话跟她说,她妈妈的身体不大好了,也许天价药物也撑不住了。她竟然莫名觉得一阵解脱,也许帮阿晖总“对付”与她命运相似的贺小薇,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贺小薇也慢慢开始行动了。她的包,她的首饰,她的衣服……她开始悄悄地往她的小公寓搬。
一开始是一件两件塞在饺子包里,后来,就明目张胆地提着箱子走,反正阿晖总也不常回来——她总得提前预备着点儿。
最近的代理商都开始学乖了,无论贺小薇怎么暗示,他们什么表示也没有,反而绕过她去找阿晖总或者明总监。
“你去哪里? 拿着箱子去哪里?”在贺小薇又一次推门而出的时候,迎面遇到了怒气冲冲的阿晖总。
“去,去看爸爸,我爸爸病得很重,我来不及和你说,”贺小薇因为惊吓,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马上要回去,我下周一就回来。”
她多么庆幸这刚好是一个周五的晚上。
“真的? 你别使诈,你给你爸打电话,现在!”阿晖总几乎要咆哮了。
“妈,我是小薇,小兰在吗? 爸爸怎么样,转到普通病房了吗?”贺小薇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妈妈宋会计的电话,她抽抽泣泣的声音,让妈妈宋会计吓了一大跳。
宋会计正在做指甲呢,她用另一只手接的电话,听了一耳朵的莫名其妙,“嗯,妮儿,你爸在病房呢,我陪着呢,”她迅速站起身,闪到墙角,压低了声音,“妮儿啊,怎么了?你说话呀。”
“妈,爸没事吧,要不要我马上回来见最后一面?” 贺小薇什么也不能解释,只能说出一种妈妈宋会计觉得最匪夷所思的答案。
妈妈宋会计一向是个聪明人,这母女两人对应能力仿佛是天生的。
“妮儿啊,你回来一趟吧,你妹妹一直陪着呢,你也回来陪两天,”她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哭”得非常有气氛,“妮儿啊,妈等你,多晚都等你。”
贺小薇一直“被迫”开着手机扬声器,她精明的妈妈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
“你现在信了吧,我爸爸真的生病了,我现在要回去一趟,你跟不跟我去火车站?” 看到阿晖总半信半疑的眼神,贺小薇有恃无恐地喊起来。
“去去去去去,你自己去就好,钱不够给我打电话。”阿晖总是个不婚族,他最烦他的“助理”拿家里的红白事,“邀请”他一起回家——他几乎是推搡着把贺小薇送出了门。拉扯中,贺小薇的手袋露出了一个口子。
坐上了出租车的贺小薇,可不敢直接去小公寓,她让司机在火车站这里绕了好几圈,绕到跟踪她的阿龙都跟丢了才回了“家”。当阿瑞的电话打来,贺小薇的声音依然是哭哭啼啼的。
“小薇,你怎么了,我想问你明天上课带哪本书的,我正复习呢?” 阿瑞又一次听到贺小薇哭,手足无措。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你定位发给我。”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贺小薇越是不吱声,阿瑞越是惊慌失措,他单纯的以为,贺小薇受了什么欺负。于是他背了一个书包一头冲出了家门,妈妈王珂在后面喊,“你等下不看球赛了?”
贺小薇在浦东的金茂君悦大酒店见到了阿瑞,阿瑞一把把她揽在怀里,订了一间总统套房,刷了近万的房费,也并没有什么犹豫。
“到底发生什么事啊,你都急死我了,你老板又说你了?”在房间里,阿瑞一边帮贺小薇脱鞋子,一边贴心地为她找拖鞋。
“业绩做不好,老板让我周末也加班,可是我要念雅思,马上考试了,”贺小薇撅着嘴,腹部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惨白惨白,几乎本色出演。
“你别管你的业绩了,我妈妈也有公司,还有,小薇你跟我结婚吧,”阿瑞擦了擦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蓝丝绒的盒子,是一枚卡地亚的钻戒——比当年阿宝和她一起看过的更大更闪。
“你干嘛,我们才刚交往,再说,我的家庭怎么能和你的比?” 贺小薇倚靠着阿瑞,内心却欣喜若狂,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阿瑞的妈妈。
“你放心,我已经和妈妈说过你了,妈妈也很欣赏你,”阿瑞拼命安慰她,妈妈王珂只不过说了,等有机会和贺小薇见面再说,他却迫不及待想娶她回家了,“你嫁给我吧,我们一起国外读书,然后回来帮妈妈的公司,我还想和你生宝宝呢。”
阿瑞是那么的干净善良,他的头发都香香的,是国外进口的洗发水味儿——贺小薇知道这个牌子,相比较而言,她超级讨厌阿晖总看心情洗澡,有时候躺在她身边让她心生阵阵厌恶。
她多想此刻立马答应下来,然后和阿瑞在酒店的房间里缠绵。奈何,她的肚子又一阵疼过一阵。
"I will, not I do, (我将会,不是此刻我愿意),”贺小薇小秀了一下英文,紧紧抱着阿瑞说,“我肚子好疼,你喊room service(客房服务)帮我订热汤吧?”
“当然,你要喝什么告诉我,我马上帮你叫。”阿瑞对柔弱病痛中的贺小薇紧张得要命。
这一夜他们共处一室,什么也没发生。
阿瑞很绅士地喂贺小薇喝汤水,并且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贺小薇却在这间她迄今为止住过最贵的房间里辗转反侧: 她又需要贺小兰上场了,像之前一样为她“金蝉脱壳”; 她还要和妈妈宋会计串一下词,顺利的话,阿瑞的父母是要见她爸妈的; 还有一件事,处女膜修复。她要让阿瑞觉得,她是完完整整跟了她的。
一切似乎都美好,除了她弄丢了的宝格丽绿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