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清回来的时候只有颜泽一个人，他似乎头疼，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太阳穴。
“颜泽，吃点东西。”周亚清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颜泽握住她的手，“我可能忘记一些事情了，你和我说说，你怎么在这里，我又怎么在这里？”
周亚清手指微僵，随后说道，“你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出了车祸，我就帮你打了120。”
颜泽叹了一口气，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难不成真的是梦游？
“先吃点东西吧。”
“嗯。”
颜泽接过包子，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
周亚清看着他这个反应，心里也有些恼怒，这个反应是不欢迎自己来吗？
想着，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颜泽抬眼，今天第一次仔细看周亚清。
她没有化妆，胜在底子好，素颜也清新亮丽，只是眉眼间似乎没有一个20岁女孩该有的朝气活泼，似乎出来的急，衣服都没有好好穿，颜泽甚至看到，她风衣下面是一截睡衣的领子。
颜泽不自觉的抬手，抚上她的眉眼，“你老了。”
是的，一个本该21岁的女孩，颜泽只看到了历经风霜后的老气横秋。
周亚清嚼包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嚼，“嗯。”
拿起粥吸了一口，周亚清拍开他的手。
颜泽记得，她以前真的很活泼，至少是在他面前是那样的，总是叽叽喳喳的，有说不完的话，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是那么的温柔如水，眉眼之间都是幸福的时光点缀下来的彩色，看着她笑的时候，他也会不自觉的开心，哪像现在，笑一下都觉得如同上断头台一般，唇角间的距离好像是生死的距离，永远都跨越不了，无法真正的笑开。
颜泽不知道哪里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她好像变得成熟了很多，明明才21岁，却不再争吵吃醋，好像很懂事一样接受着一切好的坏的，就好像一个被生活磨平棱角的中年女人，不吵不闹的将就过日子。
颜泽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的周亚清。
于周亚清而言，她似乎已经不知道真正的开心是什么，这段时间所有的苦都是自己受着，被轮的恐惧，颜泽的辱骂和折磨，爱人冷眼相待都令她身心俱疲，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又哪里顾及的上眉眼间失去的芳华？
“你今天忙吗？”颜泽问。
“......忙也不忙。”
颜泽没有再问。
两人之间第一次有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是谁生气了，而是不想再进行交流的，对彼此的抗拒。
周亚清嚼着包子，味同嚼蜡。
雨忽然大了起来，周亚清连忙起身，去将窗户关上，关窗的时候雨飘了进来，淋湿了衣服发丝。
刚刚关好，医生进来查房，简单的看了他的情况之后说得留院观察一周，颜泽点头，反而是周亚清追着出去问东问西的。
颜泽扯开一丝笑，变成什么样子也好，至少，他们之间还有那一丝爱意。
仅存的爱意。
“你腿上怎么伤了那么多刀？”周亚清进来，微微苦着一张小脸。
颜泽摇摇头，“我不太记得了。”随后拿起放在床边的毛巾，“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不用，一会就好了。”
“过来。”
周亚清还是过去，在床边蹲下，白色毛巾包着头发，颜泽勾着身体，“等会把湿衣服脱了，先穿我的，我叫凌然送过来。”
“嗯。”
擦头发的动作还在继续，周亚清忽然哭了，颜泽也停下手。
两人相视，彼此都明白要表达的是什么。
颜泽在复制着以往的甜蜜模式，却发现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那种温柔倍怀，呵护入骨的耐心和细心，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机械。
周亚清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如今自然能够感受到，颜泽不爱她了。
是真的，哪怕敷衍都没有，哪怕刻意表现都不能够再找回来的暖。
颜泽拿着毛巾，眼眶也红了。
一切的变化都是那么突然，他什么时候不再爱了，他都不知道。
可是刚刚，看着她被宫隶拥入怀内，那种失去她的巨大的恐惧感又好像深渊里的手，一直在撕扯他。
可是现在为什么一点点悸动都没有了？
“亚清，别哭。”
除了这句他还能做什么？
颜泽打开了手机银行，操作转账。
“你为我流了三次胎，这些钱，你拿着。”
一千万。
他觉得给少了，想以亿为单位划款，可是那样她不会要。
一千万，总觉得不太够。
又拿起手机。
周亚清渐渐收住了眼泪，只是还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泽还在手机上疯狂操作。
电话忽然响了。
“老板。”
“讲。”
“你的私人账户刚刚划款一个亿。”
“嗯，我弄的。”
“好的，我马上到医院了。”
颜泽拿着手机，忽然又点开那个页面，跳转出来身份信息验证。
以后买几套房，这一个亿，好一点的房子都买不到，更别说买车结婚生孩子，以后孩子上学也需要钱，一家人出去旅游什么的，也需要钱，和闺蜜逛街买些奢侈品，这一个亿够干什么呀？
颜泽这样想。
打出肖凌然的电话，“你不用来医院了，你去公司填几张支票，等会金额我发给你。”
“好。”
周亚清站起身来，拿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才看到手机的银行提示信息，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
“你干嘛？”
“补偿。”
颜泽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却也不是一个挥霍无度的人，他非常清楚普通人的生活水平是什么样的，也非常清楚一个普通人需要多少钱能够无忧的过一辈子，跟过他的两个人，蓝雪艺和顾欢清最后在分开的时候都是以合同的三倍支付，另外加上几套地段好的房以结束两人的关系。
可对周亚清，颜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在担心她的钱不够用，不是不爱了吗？
一个亿，是一个普通人卯足劲一辈子都无法获得的。
假设年薪百万，从二十岁开始工作，工作五十年不吃不喝那么可以获得五千万，但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月薪过万，跟别提年薪百万。
“......”周亚清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紫的，怎么有种颜泽拿钱羞辱她的感觉。
“给你你就拿着，这是我的尊严，你要是把这钱还了，就是践踏我的尊严。”颜泽不知道怎么说服她要，而且刚刚分了手，就软下来和她说话，总感觉不太好来着。
“拿这钱，去搞投资，生钱最快的东西，也就是钱，但同时风险也很大。”
“就算你不爱我，也不一定要分手。”周亚清说。
颜泽挑眉，刚刚不是很伤心吗？
“反正你也需要一个人在这个位置上，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
颜泽沉默。
“我们签合同，你找到下一个，我马上就离开。”
“什么报酬？”
“你不是支付了吗？”
这算是霸王条款吗？颜泽扯开唇，好呀。
可怜的肖凌然又被老板call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