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验证人性,计谋考验人性。
翁筱坐船逃离太平口岸的时候,泰平带着子琴、江逾白与秦昭等人,住到了响水北岸的风马镇。风马镇原本只是一个小村落,如今人口激增,与对岸的雁子村一样,都被升为响溪城下辖的城镇。
风马镇的西北方是风马川,与桦川相距百里,本是人迹罕至的所在。由于墨国大兴土木,广建城镇与逐鹿大道,不少山川被人盯上,采石、伐木的役夫络绎不绝。
如今,风马镇的镇守名叫戴蓑,乃是来自廊中吴山群贤镇的名士,亦是威国金鹏城的大商人。受到五王之战的影响,戴蓑早早离开廊中,投奔墨国大尹木燃。在木燃的协调下,戴蓑当上风马镇镇守,率领百姓兴镇筑路。
客栈的伙计准备好晚饭,招呼一行人到大堂就餐。还未等泰平坐下来,另一个伙计进了屋。
“各位,戴蓑镇守前来拜访。”
“哦?他要拜访谁呢?”秦昭问道。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他在哪?”泰平问道。
“就在客栈门前的一株古松下。”
“嗯。你们先吃,我去会一会戴镇守。”
“我陪着去吧!”江逾白说道。
“不必。”泰平说着,向大堂外走去。
月光如水,夜风微寒。
古松下站着一个人,正背手仰望穹空,好像在思索什么。一个灯笼被挂在松枝上,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
“戴镇守来访,为何不到客栈小坐呢?”泰平走到戴蓑的身边问道。
“客栈人多嘴杂,戴蓑怕大良有所担心。”戴蓑转头看着泰平,脸上表情很是淡定。
“嗯。戴镇守有何指教?”
“大良对战争有何看法?”
“从潜龙纪时代开始,战争就从未停止过,伴随着人类的成长而成长,由婴孩手里的玩具,变成老人手中的一根拐仗。战争深刻地影响着亚夏文明,缔造了强大的亚夏族,如同一个强壮的战士,在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皮甲,随时应对战争的洗礼。”泰平缓缓说道。
“大良认为,如何才能赢得战争?”
“如果这个问题抛给一百个将军,一百个将军可能会有一百个答案。有人认为,勇气是最重要的;有人认为,军纪最为重要;有人相信,国力强弱是根本;有人觉得,实力最为重要;有人分析,正义是决定性的条件;有人则会强调,运气最终影响战争;有人看重统帅的作用;还有人用天意掩盖一切。戴镇守觉得呢?”
“在下不懂战事,还是借用陶菲的话:只有洞悉了人性,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是啊!陶菲是一位伟大的历史人物,放眼亚夏大陆千年战争史,他都是一个绕不开的人物。作为廊中藉国的君主,他从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之中脱颖而出,通过把握了人性的微妙之处,成为藉国最辉煌时代的君主。陶菲执政藉国二十年,推行一系列改革政策,莫不与如何解读人性有关,足见他的文治能力无与伦比。”
“大良说得极是。正是源于对于人性的理解,对于政治有着深入的洞察了解,陶菲的风云剑法才极具威胁与霸道。据说,陶菲住在都城辟邕时,常请剑术高手慕容仁切磋。大良知道这个人吧。”
“嗯。慕容仁是溪湖东畔望帝镇人,对剑术有独到的理解与感悟。据慕容仁的后人回忆,藉国分崩离析之后,他回到老家望帝镇,将陶菲对于剑术的理解记录下来,里面提到最多的不是剑招,而是临阵对人性的把握。可惜,慕容仁的手记遗失了,没有流传到下来。戴镇守想与泰平讨论剑术?”
“大良深谙混沌剑法之妙,戴某岂敢比试?我们还是说回战争吧!纵观廊中地区称霸亚夏三百年,能够与陶菲比肩的军事家,只有盖德、李宗与林聃三人而已。
“盖德活跃于亢龙纪末、灭龙纪初,生于比国狂龙河畔的狂龙镇,家族是龙族显赫的贵族氏家,已经传承了数百年。受到龙族辉煌时代的激励,盖德自幼就熟读文史与战法,追随父兄投身于军旅之中。后来,盖德得到文武堂的高人指点,军事才能被挖掘出来,成为比国最重要的将领,训练了不可一世的盖家军。”
“盖德以一己之力扫荡周围小国,大败武、威、节与渐诸国,几乎将疆域扩张到神龙湖流域,使得比国出现中兴之势。可惜,盖德过于自负与自大,认为其功可授王位,与比国大王平起平坐,最终被人陷害下了大狱,死了在大牢之中。戴镇守接着说吧。”
“好。林聃是玉鸠镇人,父辈不是名门望族,只是鸠湖一带的商人,家境倒也还算殷实。藉国分裂若干国家之后,威、武两国强大起来,结成了战略同盟体,对外四处征战。林聃为了光耀门楣,加入了武国大军,一步步地被提拔起来,成为军中的将领。后来,林聃被委以重任,统领大军西征沃岭,控制了银河两岸。由于廊中地区一直动荡不安,林聃又被调回武国,统领两国之军征战各地,开拓了更广阔的疆土。
“李宗生于雷霆沪淞镇,父辈是沪淞湾的渔民,家境并不优越。他活跃的时代比前三位晚得多,经历二十余战,使雷霆成为廊中强国新贵,与威、武两国相对峙。不过,李宗寿路不长,早早地病逝了,其后代延续百年荣光,最终因战乱而了无踪迹。”
“戴镇守对几位历史名将了解颇多啊!”
“戴某献丑了。我一直认为,陶菲与那三位名将不同。为了赢得战争,统帅往往要不择手段,利用人性的弱点,以求取得最终的胜利。正是对于人性的把握,陶菲才取得一场又一场胜利,使藉国达到了巅峰状态。”
“每当我翻阅《陶子兵法》,了解陶菲诡谲多变的兵法,将所历之战拆解推演,就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
“《陶子兵法》讲解战法颇为详细,许多名将都视为战略瑰宝。不过,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却是名扬后世的反间金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