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回到家,家里只看见爸妈的身影,其他人都不在。询问后才知,秦瑶吵着要去附近逛,就拉上弟弟妹妹去逛街了,小丫头也被他们带了去。
他们不在,秦颜见机跟父母说起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凶手竟是被人雇来的,背后之人还是穆晨前女友的男人,并且这男人的父亲为了息事宁人威胁加利诱的甩下一百万打算了事。
“这些资本家,真是欺人太甚!”秦母听完之后,气愤不已!
秦父本就严肃的面孔,此时板的越发深刻,眉间的褶子拧成了大大的川字。
他沉默着,许久才叹息道:“世道如此,当年你姑父得罪了权贵的儿女,从市里的一个大学老师降级到县城当初中教师,你姑姑他们闹到了教育局,结果呢?被他的那个女学生反咬一口,给安了个性骚扰的罪名,最终连教师资格都被夺去了!”
“那些年你姑父背着这份罪名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好在正义不会缺席,公道自在人心!你姑父在学校行得端坐得正,很受学生的爱戴,那些了解事情真相的同学纷纷联名上书为他平反,最终案子得以重新审理。一道道的证据被送到了法官面前,你姑父终于洗刷了罪名,恢复了教师资格。”
“至于那个诬告他的女学生,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说完这些,秦父的面容松弛了许多,他目光清明的看向女儿:“正义不会缺席,公道自在人心。你好好安慰他,别因为一时的受欺就丧失了志气,要相信总有一天公道会来到。”
“谢谢爸爸,我会安慰他的。”秦颜感怀道。
这两天因着这件事她夜里睡得并不安稳,一边忧心穆晨,一边怨恨世道的不公。此时听父亲说起姑父的事,她于阴霾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姑父受冤的事她有一些印象,大概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会她还在读高中。
姑父郑文斌因为在课堂上批评了一个时常迟到的官二代千金而被记恨,千金为了报复,四处造谣生事,甚至造假视频捏造自己被性骚扰,导致姑父不但被撤职,还因着性骚扰这项罪名毁了清誉,自己的家人也跟着受到牵连。
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一向端庄得体的姑姑(秦惠宁)因为这事而在奶奶跟前崩溃痛哭的模样。
表弟(郑嘉乐)也从一个开朗的男孩变得寡言少语。
姑父更是在一夕之间苍老了几岁。
好在冤屈最终得以昭雪,姑父恢复了清白,恶人也得到了应有的制裁。
希望穆晨也能迎来属于他的公道。
***
这厢,赵成钢负气的扔下妻女独自驱车回了辽城。
穆招娣本是打算送穆雨回去跟赵成钢摊牌把婚离了,可穆雨却一改之前的无畏,变得优柔寡断起来。先前在医院所爆发出来的勇气,此时已经泄的所剩无几,离婚二字说起来容易,可离婚后所要面对的种种问题和艰难却是可以预见的。
离婚意味着和至亲的人一刀两断,也意味着一个完整家庭的破裂,更意味着夫妻将要成为最熟悉的陌路人,而孩子将要成为这段关系的牺牲品。
说到底,孩子是最无辜的。
而她与赵成钢之间曾经也的确相爱过,不然,她也不会愿意远嫁。直到现在,她依然期盼着赵成钢能改变。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她都不想走到离婚这一步。
是以,穆雨决定给赵成钢最后一次机会,三天内他如果不来找她们母女,她便彻底死心了。
对此穆招娣很是唾弃,不明白那样的男人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期盼的?在她眼里,能动手打女人的都不是男人,根本就是个垃圾!
穆雨决心已定,穆招娣见说不动她就不再浪费口舌,一行人回了医院。
病房里,穆母得知二女儿的决定后,只皱眉骂了几句赵成钢,并未多说什么。作为母亲,她自然能理解女儿的做法,也盼着赵成钢能良心发现来挽回这一头家。
闻言穆晨却嗤声道:“狗改不了吃屎,赵成钢敢打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味地忍让只会助长他的气焰!你这次原谅了他,难保下次他不会变本加厉!”
穆招娣附和:“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赵成钢他就是条疯狗,指不定哪天就又发作了!你又在辽城,山高皇帝远的,我们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上!我可不想什么时候听到什么噩耗——”
“呸呸呸!会不会说话?有这么咒自己姐姐的?”穆母不悦地打断她,“赵成钢再不是人他也是两个娃娃的爸爸,在孩子的面前说话都注意点!”
穆雨情绪不佳,目光虚虚的望着地面,叹息道:“结婚的头几年赵成钢对我其实还可以,自从那件事后他才变成这样的。”
想起旧事,她的语气带了点波澜:“生下茜茜的那一年,婆婆就生了一场大病,辗转了几家医院才治好。婆婆的一个姐姐特别迷信,说她这场大病生的蹊跷,就带她去问了神婆,神婆就告诉她,说这场大病是刚出生的孙女给她带来的,说茜茜…”
想起女儿在这里,穆雨将“命中带煞”这几个字咽回了肚子里,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婆婆听信了神婆的胡说八道,认定孙女会给她带来厄运,所以怀第二胎的时候她就怂恿成钢带我去做胎儿性别鉴定,若是女儿就剐掉!”
“赵成钢拗不过他妈,硬是拉着我去了做鉴定,结果出来是个女儿,婆婆就逼我去把孩子做掉。当时已经怀孕三个多月,我没同意,她就在家里破口大骂,说我想害死她!”
“后来她就天天在赵成钢面前说我的不是,赵成钢被念的烦了会顶几句,她就跑到楼下人多的地方哭闹,像个疯子一样,说自己家门不幸,儿子不孝,媳妇是祸根!”
听到这,穆招娣忍不住骂道:“他妈这是有神经病吧!简直就是个搅屎棍!还有她那个姐姐也是个没脑子的,这都什么时代了还信什么神婆,害人害己!”
“脑子被驴踢了吧?真是个奇葩!”穆晨跟着道。
女儿被婆家这么欺负,穆母气愤不已,整个胸腔都剧烈起伏着:“你那婆婆真是个蠢的!这种鬼话也信!一小娃娃能给她带来什么厄运?这医院里头天天都有生大病的,难不成个个都得找神婆问问?看是不是家里出了命格相冲的?!”
穆招娣哼了一声,道:“她要是我婆婆,我就直接给她送精神病院去,让医生给她治治脑子!”
穆母皱眉:“那你就等着被她的那些亲戚戳脊梁骨骂!”
一直旁听的彭运祥这时开了腔,道:“老话说一家不容三姓人,一屋不住三辈人。很多家庭矛盾都是住一起闹出来的。”他看向穆雨,“听阿茵说成钢在市区买了房,到时你们搬去新房,分开来住,想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矛盾了。”
话落,穆招娣却阴阳怪气地怼了他一句:“怎么没见你让公公婆婆跟咱们分开来住?”
彭运祥被媳妇噎了一下,半晌才清咳一声讪笑着回道:“那是因为咱爸妈都是明事理的人,你看,咱爸咱妈从没找过咱们麻烦,还帮忙带孙子,这多好的事,对吧?”
“所以,凡事也得分情况,像二姐家里这种情况,那还是分开来住更好。”
穆招娣“切”了一声却没否认,自她嫁入彭家,除了那个小姑子,还没有谁找过她麻烦,公公婆婆待她虽称不上多好,至少不会对她使脸色,对她还算和气。
不知怎么的,这话传入穆母的耳中却变了味,还有点刺耳,怎么都觉得四女婿这话是在内涵她,内涵她不是个明理的父母,既跟儿媳不和,也没帮忙带孙女。
以至于,她语气生硬地驳了句:“等你分开住,外头的人就会说你不要爹娘,骂你不孝!做父母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临到老时却要被抛弃,可不就是不孝吗!”穆母说这话时带入了自己,说到后面,情绪便有些激动。
穆招娣反问:“只是分开住,又不是不要他们,怎么就成不孝了?吃穿用度不会短他们的,逢年过节会接过来团聚,平日里谁也不用看谁的脸色,彼此都舒心,何必非要凑在一块找不痛快?”
穆母:“说得好听,现在的人呐都是想着自己舒服,只要有钱,孩子扔给保姆,父母也让保姆养着,责任都推给别人!这叫自私,不负责任!”
穆母忽然的上纲上线让病房里的三姐弟都变了脸色,眼看气氛冷凝下来,彭运祥忙出声调和:“这生养孩子是父母的责任,给父母养老送终亦是儿女的责任,这是谁都不能逃避的本分。只是,在尽本分的同时,如果有这个能力可以轻松点,我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穆母:“哼!我们这些当爹当娘的也不是非要你们怎么个伺候,只望老了不中用了别当乞丐嫌弃!”
穆晨接过话茬道:“等你老了我们肯定把你当老佛爷供着,您就宽一百个心吧!”
穆招娣翻了个白眼,跟着念道:“我看你就是爱瞎想,我们可都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心长什么样你会不清楚?嫌弃谁也不敢嫌弃你呀!”
“人心隔肚皮,这谁能看得出来?”穆母已然得了安慰,嘴里却依旧不饶人。
“要不要喊个医生过来把我们的心剖出来给你看看?”穆晨打趣。
“说什么诨话?”穆母佯怒,话腔里却带着笑音,显然心情已经转好。
直到穆雨再次出声,话题才再次回到正轨。
讨论到最后,穆雨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给赵成钢最后的机会——三天内来求和,她便继续和他过下去;三天内不联系,他们之间就做个了断。
其实,穆雨已经猜到结果,赵成钢好面子,他是不可能先低头的。别说三天,就是一个月他也不会主动过来求和,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彻底失望,让自己找不到借口来为他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