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日夜不休的寻找中,确定了准确地点。
为了避免被齐非提前发现,六人早早地下了车,选择从茂密的树林中穿过去。
期间,他们从远处山路上发现了许多人。
见他们手中都提着贺礼,几人便猜测是山里有人结婚或者过生日。
“看来,山里还保留着无论办什么事都在老家办的传统。”卢锡瞧着那些人感慨道。
陈见重重地拍了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瞧你说的,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倡导返璞归真、一切从简吗?如今,有许多人办事都选择在老家或者干脆不办了,省事。”
卢锡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不用你多说,我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好吗?”
随即,他抛下陈见,追上前面的余松。
留下撇了撇嘴的陈见干瞪着他。
其余三人,梁战走在最前面探路,因为他方向感最好,也最敏捷,能迅速察觉四周的动向。
夏尘浅因为着急,所以紧紧地跟在了他身后,位于中间。
后面是顾城轩。
蓦地,走在前面的梁战突然停了下来,留在原地好几秒。
夏尘浅以为是他发现了什么,于是急忙跑到他身边,低声问。
“怎么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
“那你怎么……”
停了下来?
话还没有说完,夏尘浅就看到了地上被踩踏的极度凌乱的杂草。
仔细一看,竟是杂刺丛生的荆棘,此刻,满地的荆棘都已被削的遍体鳞伤。
看的出,当事人到底有多用心。
“你的鞋底不是很厚实,经过这里,可能会受伤,所以弄成这样比较方便。”梁战解释。
闻言,夏尘浅心底划过一丝暖流,她想不到梁战瞧见这片荆棘时,居然会想到自己!会为自己考虑!有一种自己被喜欢的人在乎的感觉。
这感觉很好,她很喜欢、很留恋。
当然,夏尘浅也没有丝毫矫情、扭捏。
大方道:“谢谢梁先生的用心。”
“不用谢。”梁战绅士一笑,随即指向前方一处陡坡,询问道,“那里比较陡,不好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拉着你上去?”
夏尘浅瞧了一眼他指的地方,的确有点难上,但对于她而已,无非是小菜一碟。
毕竟,从小生活在农村,谁还没点上山爬树的本领呢?
可和喜欢的人难得有点亲密接触,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怎能放过?!
夏尘浅眨了眨眼,打趣道:“能有高人相助,我等自是……求之不得。”
随后,梁战朝她伸手,夏尘浅没有半分犹豫就将自己的纤纤玉手放到他手中。
梁战轻轻握住她的手,转身就往那陡坡走。
清冽的淡香从前方飘入夏尘浅的鼻尖。
她暗暗地想,这味道不熟……但却很舒服。
后方的顾城轩,视线淡淡的落在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上,面色没有半分不悦。
可他握得青筋暴出的拳头却出卖了他。
而从他身边经过的陈见,意味不明的“啧啧”了两声。
松开时,两双紧握的手早已浸出了汗。
梁战的耳朵顿时热了起来,不出意外他的耳朵很快就红了起来。
“现在没事了,待会儿你紧跟在我后面,就可以了。”
“好。”
那抹艳红终究还是被夏尘浅给捕捉到了。
似乎是知道他脸皮有些薄,因此,她也不打算拿这件事打趣他。
半个小时后。
几人看着相距不足百米远的定位,都有些发懵。
因为不远处有一家正在办婚礼。
夏尘浅向前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梁战。
“先别过去。”
夏尘浅皱眉道:“为什么?显示的定位就是这,那晚晴肯定在这里!说不定里面那个新娘就是她!她正等着我们去救!”
梁战极有耐心的解释,“定位在这,不代表新娘一定是她,万一不是的话,你这样突然闯进去破坏别人的婚礼会被抓的。”
夏尘浅一想,他说的很有道理,一旦里面的不是晚晴,就白白的惹了一身麻烦。
“那怎么办?”
梁战沉思片刻,道:“你和顾城轩都认识齐非,一旦被发现了就会打草惊蛇,不如让陈见他们三人先去打探一下,毕竟齐非不认识他们,行事也比较方便。”
“万一里面的确实是你闺蜜,我们才好想办法救她出来;万一不是,我们也好做打算。”
见他说的方法可行,夏尘浅才点了点头。
随即,梁战给了陈见、卢锡、余松,一个眼神,他们三人瞬间明白,当下就混入宾客中。
只见他们三人一边和当地宾客搭话一边靠近新娘房。
在人来人往的遮掩中,卢锡顺利地走到了窗户旁。
他朝陈见打了一个手势后,陈见立马假装晕倒在地上,霎时,四周的宾客都围了过去。
“有人晕倒了!”
“快来人啊!救人啊!!”
“咋滴啦?!咋个有人晕倒了?!”
熙熙攘攘的宾客将躺在地上的人围堵得水泄不通,叫唤声、吵嚷声、此起彼伏。
确定没人注意后,他迅速打开相机朝窗户间隙处,拍了好几张照片。
等照好后,卢锡扒开围拢的人群,将晕倒在地上的陈见给扛起,笑着对周围的人说。
“大家别担心,我弟弟只是低血糖了,没事,给他吃块糖就好了,散了吧,散了吧。”
“啥?!”
“低血糖!”
“还有这种病?!”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你一个乡野村夫,傻大个,懂啥子!”
“你!!!”
“唉,没啥大事,都散了吧。”
……
围观的群众一听是低血糖,也就自行散开,毕竟才晕倒的人只要及时补充糖分,一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之后,三人不着痕迹地回到树林。
夏尘浅立即上前查看照片。
回来的余松靠近梁战,低声说。
“梁哥,宴席的四周布满了汽油,上面铺了一层干稻草。”
“你确定?”
余松肯定的点点头。
梁战蹙眉,抬头望了眼天空。
多云,厚重的云朵被风携带地飘过太阳,撒下一片阴凉。
另一边。
夏尘浅翻看着卢锡照的照片,前几张都没有拍到什么具体的东西。
直到最后一张,哪怕光线昏暗,角度扭曲,夏尘浅还是一眼就确定了,那是徐晚晴!
她激动不已:“是她!是晚晴!我们找到了!”
说着,就要去救她。
“不能去!”
夏尘浅动作一顿,刚想问为什么,忽地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松,转头看向梁战。
“我们是不是要先制定好计划才能去救?”
她的反应倒是让梁战暗暗地赞叹了下。
虽然有些许冲动,但还是会顾全大局。
“是。”梁战肯定了她的话,随后话锋一转,“之所以现在你不能出去,是因为这四周被汽油覆盖了。”
“汽油?!”夏尘浅一惊。
难道他要……
“对,是汽油。如果当真是齐非做的……那我们贸然去救人,可能会激怒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顿了顿,他接着说,“刚刚我已经让余松报警了,但是,等他们来可能还需要几个小时,在此期间,我们先按兵不动。”
说完,他紧紧盯着夏尘浅。
她的犹豫、不安、焦急全然落在他眼中。
梁战微微弯腰,与她平视:“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朋友有事的。”
坚毅、自信、稳重、强大……
从他眼神中,语气中迸发出来。
夏尘浅透过那颗熠熠闪耀的眼睛,直直停宿在某个深渊。
“好,我听你的。”
哪怕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梁战内心还是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忽地,前方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几人闻着声音看去。
只见齐非从里屋中牵着一位身穿白色婚纱的绝美女子。
女子面容俏丽,身材姣好,洁白无瑕的婚纱更衬得她美丽、高贵、不容侵犯。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瞧出她的一片哀戚之色。
齐非西装革履的站在她身旁,面对各位宾客。
“多谢各位亲朋好友今日来参加我和小晴的婚礼,我和小晴从相识至今经历了无数的困难阻碍,如今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
齐非回头冲徐晚晴幸福一笑,然后重新看向来宾。
“当然,若是没有各位的鼎力相助,就没有今日的齐非,我齐非在此保证,以后定当竭尽全力来报答各位的恩情。”
他的声音声若洪钟,其中蕴藏的情谊更是真挚无比。
“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了!都是一家人!”一个穿着时髦的精致妇人通情达理的说。
“二姑说的在理,非子,你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你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嘛,快别说这些话了,都是一家人,也别分个你我!”另一个中年男人也附和道。
齐非眼中含泪,感动的看着两人。
“是是是,是非子一时头脑发热说错了话,还希望二姑和表哥别计较。”
随后齐非不等两人回应就把他们推到主位上。
中年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于是急忙问道:“非子,你这是干什么?”
齐非松开拉着他们的手,言辞恳切道:“爷爷奶奶生病住院了,也没人当证婚人。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二姑和表哥最合适。”
“这……”
齐非连忙打断精致妇女将要说的话,眼眶发红道:“从小是爷爷奶奶将我抚养长大,虽然他们很爱我,但是这份爱终究不能代替父母给的爱。”
“可直到二姑和表哥你们的出现,才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爱。是你们不辞辛劳的教我读书认字;教我做人的道理;给我干涸的心灵浇上及时春雨,令我重生,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所以,希望你们不要拒绝我的一份心意。”
周围的人瞧着齐非说得言真意切,都纷纷劝两人同意,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在众人极力撮合下,齐非的二姑和表哥终于同意了。
随后,齐非将两人扶到上座,回头牵起新娘子的手,在司仪的主持下进行婚礼。
这时,早已混入宾客中的夏尘浅被梁战擒住手腕。
当然,这是她主动要求的。因为她怕自己一时失控冲上去撕了齐非,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所以才要求梁战困住自己。
梁战俯身靠近夏尘浅耳边,轻声道:“别急,徐晚晴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上座的那两人会有事。”
夏尘浅隐映在人群中,微微偏头,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齐非那二姑和表哥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夏尘浅顿时瞪大眼睛,透过人群看向那高台上的两人。
怎么会?!!!
一个看着即便是保养得当的女人,但也有五十来岁了,怎么会和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搞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刚刚听到的。”
“万一是假的?”
“不会,”梁战笃定道,“方才,在席间我就察觉到他们俩眉来眼去的,原以为是……但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有这层关系。”
除了看到的,他还听到其他宾客悄声议论。
原来,齐非那二姑早些年死了丈夫,为了她儿子的心理健康也没有再找。齐非那表哥是他爹的堂大哥生的,但万万没想到,自家二姑和表哥会搞到一起。
他们还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早早被人传得纷纷扬扬。
夏尘浅疑惑不解:“可为什么会有事的是他们?他们不是齐非的亲人和恩人吗?”
难不成齐非还会恩将仇报?!!!
“有时候亲人也是伤你最深的人。”
闻言,夏尘浅怔了怔。
也是,亲人这个看似完美的词,早已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千疮百孔,自己怎会再一次相信世间会有不求回报的亲情。
哪怕是自己父母也不可能完全不求回报的对自己好。
就算有……
那也不会是我……
回过神后,夏尘浅又问。
“那我什么时候去救晚晴?”
“等齐非将徐晚晴送进婚房后。”
“保险吗?齐非会不会就呆在婚房?”
“不会,因为齐非办这场婚礼的目的就是……报仇。”
“报仇?你确定?”
“我的推断不会错的。”
他很笃定,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
半晌后,婚礼结束,齐非将徐晚晴送到婚房。
夏尘浅躲在婚房后面的窗户下面,她一个人躲在那,只要没人特意去瞧,是不会发现她的。
至于其他人,则在前面盘算着如何在不引入注意的情况下,将埋在地上的汽油弄走。
这边,夏尘浅偷偷地扒开窗户露出一条缝隙,朝里面看。
没人!!
床边、桌子边、门口都没人!!
夏尘浅心里顿时一紧,忙将窗户缝隙又开大了些。
还是没人!!不可能!
齐非和徐晚晴进来时,是自己亲眼所见,怎么会没人!!!
待她再想仔细查看时,原本只开了一点缝隙的窗户,猛地被人完全打开。
“好久不见啊。”
阴冷狠厉的声音骤然在头顶响起。
夏尘浅身体霎时一僵,缓缓抬头向声音源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