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澎湃汹涌的浪花中,无数人的虚影若隐若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面目狰狞显露痛苦之色。那嘶吼和咆哮,正是从这些虚影口中传出来的。
他们一边嘶吼一边向着血池边冲来,却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住。
他们的四周闪动着一层层的黑色波纹,虽然被撞的像是涟漪扩散开来,却没有一丝减弱的痕迹。
任凭他们如何撞击,黑色波纹只是不断的扭动又恢复,虚影无法离开血池中央,只能更加疯狂的嘶吼咆哮。
随着他们的咆哮,血色的浪头越来越高,不停的撞击在四周的鬼石之上,发出震击人心的哗哗声。
萧梦嫣看的有些惊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向着子桑墨轩身边靠了靠,喃喃的问道“师兄,这里的魂魄应该就是昭易宗的前辈吧?”
子桑墨轩微微侧身挡住萧梦嫣,将她护在身后,双眼也盯着血池仔细的看了半晌,才答道“是,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魂魄,而是魂与魄。”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翻滚的越来越汹涌的血池,又看了一会儿,才又凝重的缓缓开口“万鬼锁魂阵又分分魂和锁魄两阵,分魂是先将魂魄分离,又各自拘困于两个相连的小阵中。
魂为阴,魄为阳,血池中的阴煞之气滋养魂,池边的鬼石浸泡于血池之中,又常年被日光暴晒已为阴中阳,正可孕养魄。
正因为此,才能使已经分离的魂魄不会消散。魂魄分离又各自滋养逐渐壮大,所受的却是抽魂炼魄之苦,相当于每日被生生炼化一次。而他们越是痛苦所生出的怨念,正是催动这两座阵法之力。”
众人听了都是目瞪口呆,这狠毒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聂玉婉听着血池中传来的嘶吼,忍不住泪如雨下。那里面的,可都是她的师尊长辈和宗门中所有的内门弟子啊!甚至还包括她的夫君和唯一的儿子。
偌大个昭易宗就这样被灭了门,她更是家破人亡。
上至宗门真君下至刚刚筑基的弟子,几乎所有人的魂魄都被囚困在了这里,而且是被魂魄分离,日日承受着被炼化之苦。
而她昭易宗的宗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却浑然不知。
他们定然期盼着自己这个宗主去救他们的吧,可是却看着自己时长出入,对他们视而不见是何等的绝望!
聂玉婉跪倒在血池边,对着血池中的虚影痛哭着“师尊,师叔,玉婉不孝,玉婉罪该万死。夫君,鹤儿,我对不起你们啊!”
看着她,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心中的痛苦,眼见自己宗门中所有人都被残害,且连投胎转世都不能,还日日受着如此折磨,有谁能不悲愤。
痛哭的聂玉婉,双眼中流出的已经是血泪,看着她眼中流出一串串的血珠,萧梦嫣心中不忍。
子桑墨轩屈指一弹,在血珠落下之时两道劲力将其弹飞,直直的落向阻挡着虚影的黑色波纹光罩。
原本只是扭动扩散的黑色光罩,在吸收了聂玉婉的血泪之后,竟然渐渐变得浅淡,似要消散。
众人都是被他这个举动震惊到,这是要放出这些怨魂?这里的怨魂成千上万,若被放出来那后果难以想象。
不等众人反应,黑色光罩已经几近透明,在虚影拼命的撞击之下终于消散。嘶吼咆哮声顿时大了数倍,血池边上的人都有了一种头颅要炸裂的感觉。
金吼双手捂着头,回头盯视这子桑墨轩“你要做什么?你这样会害死大家的!”
花令飞脸色惨白,却一步挡在了子桑墨轩身前,毫不退让的盯视着金吼。
他虽然也不懂子桑墨轩这么做的用意,但他相信子桑墨轩不会害大家。
彩衣也挡住金吼,说道“他不会害我们的。”
她相信萧梦嫣,自然就连同她的师兄也会相信。
金吼也不是真的以为子桑墨轩想害他们,若他想害他们开始就不会帮他们了。
他只是不明白子桑墨轩为什么这么做,而他性子本就直,现在的情况又危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说话的态度。
子桑墨轩也不介意,只是示意大家后退。
退出了数里之外,大家都不再被血池中的声音干扰,子桑墨轩才看着聂玉婉说道“破除囚困阵法要以至亲之血,想来这被囚困的魂魄中当有聂宗主的至亲吧?”
聂玉婉点头惨然说道“我的亲子也在其中。”
子桑墨轩点头说道“魂魄相容之后,他们会恢复神志。”
“那他们还能不能......能不能......”聂玉婉激动的微微发抖,她一个元婴真君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
子桑墨轩抿了抿唇,他知道聂玉婉要问什么,可是.....
“若魂魄相融或许还可以投胎转世。”
“投胎转世.....”聂玉婉听了他的话如同泄了气,她还期望他们能够成为鬼修。
呆立了一会儿她才喃喃的说道“能够投胎转世也已是解脱了。”
“他们被囚困太久,怨气煞气极深,要先消除这怨煞之气并非容易。”
子桑墨轩说着转头看向了了智和尚,了智和尚明白了他的意思,双手合十吟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尽力。”
若说消除怨煞之气,这里没有人能出其右了。
聂玉婉也冷静下来,对着了智和尚施了一个大礼说道“有劳大师了。”
她本是元婴真君,按理说是了智和尚的前辈,在等级森严的修真界,是万无对着晚辈行礼的可能的,更不要说是如此大礼。
可是此时她哪里还会计较身份,只要是能够帮自己的儿子夫君和宗门之人超度,让她付出再大的代价她也愿意,何况这区区的面子。
了智和尚赶忙侧身没有受聂玉婉这一礼“阿弥陀佛,聂宗主严重了。”
昭易宗之人魂魄分离已有千余年,想要融合不是易事,好在有鬼石阵法阻隔,他们也无法出来。这超度之事其他人也帮不上忙,也就在了智和尚的示意下在外面等候。
这一等就是五天的时间,嘶吼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直至第七日才没有了声音,众人重新来到了血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