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会盟发生之后,雷霆王国陷入混乱,姬鸠与国内贵族矛盾重重,以至于金家受到剧烈冲击。金麦敏锐地意识到,廊中已成是非之地,必将陷入更大的战乱,若是再留在金缕镇,家族可能会遭殃。为此,金麦将家族买卖折价售让,带着家眷与财宝离开雷霆,投奔苍陵王国寒川城主的秦简老友。
金麦在秦简的引荐下,与泰平见了数面,表达愿为墨国效力之心。泰平觉得金麦为人谨慎,对于时势有独到的见解,更是一个难得的从商人才,便支持其往来天域高原与函陵高原,替墨国王师筹措马匹与粮草。
前不久,金麦被木燃亲信诬告,丢了筹措马匹的差事,还被迫交纳了不少赎币,才得以保住了身家性命。无奈之下,金麦避居到金谷镇,开了一家临湖客栈。泰平听说了这件事后,知道金麦是受了自己的牵连,心中有些不忍,便派秦昭送去一些珠宝以示安慰。金麦婉拒了泰平的好意,声称并不畏惧木燃,还主动加入秦昭掌管的游士堂,替泰平留意国内形势。
未到苦桑城之前,秦昭就派了一个手下,悄悄地返回墨国,与沿途密址暗点进行联络。金麦得知泰平将要返回墨国,便将金谷镇情况做了禀报,重点提及金谷镇的镇守,以及一个来自尘服大陆的学者。
金谷镇的镇守名叫冯军,乃是冯霄的本族族弟。冯军为人性情豪爽,善于结交江湖人士,还对航海探险极感兴趣,曾经远赴沙罗半岛沙港,乘坐尘服大陆商人商船,到达过大月国都城撒马尔汗。冯军在撒马尔汗游历一年,结交了当地的士绅贵族,与大月人凯迈乐成为至交。
凯迈乐曾在扶摇学院求学,是一位饱读史学的院士。正是在求学期间,凯迈乐对亚夏文明越来越向往,渴望到昭阳帝都游历,见证银夏帝国的辉煌。不过,舒瀚掌管沙驼部落之时,两个大陆往来不畅,凯迈乐一直没有成行。数月之前,冯军派人渡过金角湾海峡,请凯迈乐到金谷镇做客。凯迈乐得知老友相邀,兴致勃勃地来到墨国。
泰平知道凯迈乐学识渊博,对尘服大陆情势极有见地,常与金麦等人交流讨论,展现了不俗的治国理念。在金麦的引荐之下,泰平邀请凯迈乐,一起到打谷川踏青,谈一谈对时局的看法。凯迈乐身材不高,留着长长的胡子,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眼中则闪烁着智慧之光。
“凯迈乐学者,我听金麦说你遍走尘服大陆,熟知所有人迹未至之地,不知道您认为哪里会崛起强国呢?”泰平转过脸,看着凯迈乐。
“尘服大陆被亚夏人称为蝴蝶大陆,其中心正是连接东西的蝴蝶海,以及绵延数百里的索莫尼山、都库什山与加德满山,使得四大半岛风格各不相同。月牙半岛紧邻尘海,与绿海相连接,受到亚夏文明影响最大。从灭龙纪时期开始,月牙半岛以大月国为主导,织逻、普吉、莱马、诺卡、青宛、菲济、瑜伽等国联合起来,得以控制索莫尼山与瑜伽湾,而波西公国联盟控制龟江,形成相对的鼎足而立之势。”凯迈乐的亚夏通用语非常流利。
“据我所知,月牙半岛特产非常丰富,有大月相思酒和骨雕,更有青宛名马,尤其是索莫尼山矿产不少。”
“没错。正是由于资源丰富,控制疆哉颇为辽阔,大月国白羊王朝得以维系数百年,至今仍占据重要的地位。不过,白羊王朝贵族腐化堕落,打压旧有部落的多神信仰,推行发源于玻佤半岛的梵教,以至于眼下陷入内乱泥淖。我离开月牙半岛之时,大月国风雨飘摇,三大贵族支持述列乌上台,希望通过金角湾海战扬威复兴。”
“述列乌会如愿以偿吗?”
“尽管述列乌实力不弱,他却不是波西女大公的对手。舒格拥有波西公国与龟江诸邦支持,又在沙罗半岛与周薇结盟,目前来看势力更强大,也许将有机会称霸金角湾。”
“如此说来,先生看好舒格喽?”
“大良且听我讲讲其他三个半岛吧!玻佤半岛北方是辽阔的影海,与布满冰川的冰海相连接,西方则是无边无际的大海,直抵世间混沌边界。玻佤半岛有佤珥、玻俪、车师、卡拉、喀罗、布提亚、巴影、高安与迦谶等国,曾经是尘服大陆最发达的地区,亦有许多名扬天下的特产,包括佤珥夜光石钟、玻俪毛毯与巴影腰刀,但是最令世人所知的,乃是发源于佤珥的梵教。可惜,佤珥贵族没有意识到梵教的作用,对梵教徒进行压迫,导致该教向周边诸国传播。正因如此,原本强大的佤珥王国,因为梵教教众所弃,变得越来越弱了。”
“玻佤半岛倒是与廊中地区极为相似:一度称霸亚夏地区,亦是七子之教初创之地。”
“更加可悲的是,佤珥王国灰羊王朝没有从中吸取教训,权贵之间勾心斗角,以至于出现后宫干政的情况。黑羊王朝亦没有好到哪里去。”
“泰平听说佤珥王子借狩猎之机,利用鸣笛响箭射杀了他的父王,引起了整个王国大乱。”
“确实如此。去年年末,佤珥王国的叶利纳兰军团叛乱,叛军在苏斯比率领下杀死佤珥王子,不断发动外战争,已经成为半岛诸国的共敌。后来,名将苏雷曼率梵教圣骑士旅打败苏斯比,宣称要以梵教为本建立宗教王国。”
“背叛往往都会得到报应啊!”泰平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听说大良对梵教了解颇多。”
“那倒谈不上。据我所知,梵教以太阳神为图腾,僧人传教多自称为光明使者,并以羊作为梵教的圣骑。”
“嗯。苏雷曼是虔诚的梵教徒,所以才会有此激进的计划。如果宗教与国政搅到一处,恐怕是天大的灾难呢!”
“那么阿雅半岛呢?”
“阿雅半岛位于尘服大陆西南,以东高止山为界与玻佤半岛相隔。半岛上多是弱小部落,农耕文明非常落后,以恒江、印巴河为界,分成了三个彼此相斗的区域。由于阿雅半岛河流众多,如今农业发展颇为迅速,渐渐有了崛起之势。相对而言,阿雅半岛资源不足,最有名的特产是德里部落的毒花。德里部落控制恒江、讷尔默迪河下游,疆域虽非最大,人口与实力却很强,尤其是首领班克西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大有称霸半岛的趋势。”
“班克西会成功吗?”
“这就不得不提奥斯半岛的塔木德了。奥斯半岛位于大陆东南,生活着许多部落,原本与阿雅半岛诸部相差无几。天降陨石之后,世间巨变连连,幻海南方亦现一片新的陆地,与奥斯半岛相隔于马里亚海峡。如今,奥斯部落首领塔木德强势崛起,摆脱佤珥、玻俪与大月三大强国控制,借助奥斯梵教控制半岛,已经形成了政教合一的局面,大有统一奥斯半岛之势。”
“泰平听说过塔木德其人,知道他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极为重视海上贸易与城邦建设。”
“更为重要的是,塔木德自诩贤明君主,想要比肩庄帝与昭皇,故而才派摩萨德带回韩骞,收周天作为自己的义子,交给奥斯梵教圣僧教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若是周天有梵教天资,能够尽得圣僧衣钵与真传,将来就有可能在塔木德其家族和城邦财力支持下,成为尘服大陆梵教的梵帝。”
“利用宗教影响大陆,使奥斯独霸整个尘服?”
“毫无疑问,梵教与塔木德有了默契。不得不说,如果没有梵教的支持与参与,使教徒破坏两大王朝根基,灰羊与黑羊王朝未必衰落得如此之快。”
“那么,先生认为塔木德与舒格将是两强相争,最终决定尘服大陆的霸权归属?”
“凯迈乐之所以来到亚夏大陆,正是为了劝说泰平大良西进,控制金角湾海峡战略之地,以免将来受人所制。”
“先生为何如此看重泰平?”泰平颇为不解地看着凯迈乐。
“实不相瞒,我已经加入亚夏大陆预言堂,认为泰平是真正的变天者,也是亚夏真正的王者,将为世间带来真正的和平。”
“预言堂?”泰平定定地望着凯迈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莫非凯迈乐是庄乙的人?泰平心中暗忖。
此时,秦昭从不远处的密林中穿过,来到了泰平的身边,将两封书信呈了过来。泰平挥手示意,让秦昭替自己代读。
“大月国国王被新妻用剑杀死,据传是塔木德授意所为。”秦昭说罢,看着泰平与凯迈乐。凯迈乐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早已知晓了似的。
“接着说吧!”泰平头脑冷静了不少。秦昭拆开了第二封信,抬起头看了看泰平。
“戎悍将军挥师东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