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城濮之战
战争各方关系:
战争过程:
周襄王二十年,公元前636年,晋献公死后,晋国公子重耳结束了19年的流亡生活,在秦穆公派出的军队护送下继承晋国君位,是为晋文公。他改革政治,发展经济,整军经武,取信于民,安定王室,与秦国结成秦晋之好,在诸侯中威信很高。而当时,楚国在楚成王领导下,势力也非常强盛,日思夜想,欲北上图霸中原。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楚国和晋国之间,自然就产生了矛盾。
公元前632,楚国发兵进攻宋国,宋国派人向晋国求救。晋文公流亡宋国时,宋公曾待他很好,给他好吃好喝,此刻见其被楚国攻击,不能见死不救,便召集群臣,商量对策。
有人建议,向楚国去说情,但怕楚国不肯,如和楚国打仗,晋文公也不大愿意,而且又怕齐、秦不赞成。商量了半天,想出了一个办法,先答应宋国,晋国会救他们,但要求宋国先和齐国及秦国联系,送点礼物,打点一下,请齐、秦与楚交涉,施加压力,楚国不答应,齐国和秦国很愤怒。晋国出兵,不直接与楚国交战,而是先出兵伐曹、卫,把曹、卫灭掉,将他们的土地分一些给宋,以补宋人的损失,然后又去救宋国。
楚成王见晋国欲去救宋,便对令尹子玉说:““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
意思是不要去和晋师打仗。说晋侯在外面逃亡了十九年,才回到了晋国,什么危险他都经历过,人情世故他都明白,此是天意所决定的,像这样的人是不能和他打仗的,告诫子玉要知难而退。可是这个子玉却不肯听,仍要和晋人打仗,于是派人向成王求战,说:“我不敢说一定要立功,只是想堵一堵那些说闲话人的嘴。”成王听了不大高兴,就给子玉一些战斗力较弱的部队。
此后,楚国令尹子玉便派使者对晋人说,你们如放了曹、卫的国君,我们也就释宋之围。晋人听了以后,一面将楚使者抓起来,一面私下对曹、卫说,许他们复国,并使曹、卫告绝于楚。子玉听了非常生气,就带兵进逼晋师。
当初,晋国内乱,晋文公重耳出逃到楚国时,楚成王曾经热情招待他。闲谈中,成王问他:“你将来如回到晋国做国君时,如何来酬谢我?”重耳说:“像财宝这些东西,你们楚国均有的,如果我真能得返晋国,做了晋君,若我们两国不幸要打仗的话,那我就退避你三舍。”
这时见楚国大兵逼近,晋文公为了兑现诺言,便要求晋师向后退却,为此,一些将领很不满,说我们是国君率领队伍,他们是臣子作帅,现在君避臣,不是太丢脸了吗?而晋文公的大将狐偃说:“出兵要理直,气才会杜盛的。理亏气就会衰。我们国君曾受过楚君的恩惠,也曾说过要退三舍以避之。若我们忘恩失信,那就是理亏,他们就理直,士气就会高。如果我们退了以后,他们仍不撤兵,那就是他们理亏。”晋军于是退了三舍(九十里)。晋文公退避三舍,既是报答以前楚成王给予的礼遇,也是运用“卑而骄之”、“怒而挠之”的诱敌之计。没想到,楚国大将子玉竟然追上钩,了上去,依托丘陵险阻扎营,晋楚两军对峙于城濮。
当时,双方的阵容是:晋分上中下三军,先轸为元帅,统率中军,郤溱辅佐;狐毛统率上军,狐偃辅佐;栾枝统率下军,胥臣辅佐。楚国也是三军,令尹子玉以若敖之六卒统率中军。子西(斗宜申)统率左军。子上(斗勃)统率右军。楚的仆从国郑、许军附属楚左军,陈、蔡军附属楚右军。
楚令尹子玉派大将斗勃向晋文公请战说:“请与君之士戏,君凭轼而观之,得臣(子玉名)与寓目焉。”
晋国大将栾枝很谦恭的回答:“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退,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相见。”
楚令尹子玉非常狂傲,声称:“日必无晋矣。”
当两军接触之时,晋下军佐胥臣率所部用虎皮蒙在马身上,首先冲击楚右翼的陈、蔡军,陈、蔡军的马匹见到老虎,吓得惊骇逃散,楚右军溃败。楚子玉、子上见右军溃败,怒火中烧,加强对晋中军和上军的攻势。晋右翼上军狐毛设将、佐二面旗帜,令二旗后退,引诱楚军。晋下军栾枝所部也以车辆曳树枝奔驰而伪装后退。楚子玉以为晋右翼败退,令楚左军追击,所以对陈、蔡及右翼军溃败并未理会。楚左军追击晋上军时,侧翼暴露,晋先轸、郤溱率中军拦腰截击,狐毛、狐偃率上军夹攻楚左军,楚左军溃败。楚子玉见左、右军皆败,遂下令中军停止进攻,得以不败。子玉率残兵退出战场,晋军进占楚军营地,休整三日后,胜利班师。
战争结果:
楚国战败,晋文公一战而霸
城濮之战中,晋国的战术运用非常厉害:
城濮之战开始前,晋国就定下了“楚始得曹,而新婚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这样一个总的作战方针。
第一阶段,先从卫国下手,初战取胜,为晋、齐之盟奠定了基础,也逼迫鲁国从楚的阵营中分化出来。
第二阶段,围曹,入曹。至此,附于楚国的曹、卫两国都被征服,大地削弱了楚国的力量。接着又用先珍之谋使齐、秦两国“喜赂怒顽”,与晋结为联盟拒楚,以解除晋国的后顾之优。
第三阶段,与楚国的正面交锋中,晋国恰当地选择了战场,避开楚国主力部队的锋芒,以下军之佐首先对组成楚右翼部队的陈、蔡两国军队发起进攻,楚右师战败。然后以“伪循,诱敌深入,以上军合攻楚左翼部队,楚左师溃。这样晋国就造成了事实上对楚的优势,掌握了主动权,使自己处于有利的战略地位,从而取得了最后决战的胜利。
城濮一战中,晋国大胜,晋文公建立了霸权,楚国北进锋芒受到挫折,被迫退回桐柏山、大别山以南地区。中原诸侯无不朝宗晋国。楚国令尹子玉羞愤自杀。
再之后,晋军进入郑国衡雍(河南原阳县西,当时在黄河南岸),并在践土(距衡雍较近,当时亦在黄河南岸,在河南花园口黄河北岸)修筑王的行宫,向襄王献俘。周襄王策命晋文公为“侯伯”。晋文公要求诸侯“皆奖王室,无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ji)之,无克祚(zuo)国”。
周襄王给了晋文公“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ti)王慝(te)”的任务,晋拥有了代表周王室行使征伐大权的“尚方宝剑”。
城濮之战,一战而霸,晋文公在“尊王”的旗帜下,顺理成章地登上了霸主宝座。
在该战中产生了几个成语:
莫余毒也 《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晋侯闻之而后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
艰难险阻 《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
知难而退《左传·宣公十二年》:“见可而行,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
退避三舍《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晋公子重耳(晋文公)逃亡在楚国时,楚王问他将来怎样报答自己。重耳说,如果将来晋楚交兵,“退避三舍”。以后晋楚在城濮交战,晋文公遵守诺言,把军队撤九十里。
备注:
令尹-春秋时期楚国除国君外的最高官衔,相当于其它诸侯各国的宰相,为百官之长。《说文解字》:“令尹:令,发号也;尹,治也;令尹,握事者也” 。其执掌一国之国柄,身处上位,以率下民,对内主持国事,对外主持战争,总揽军政大权于一身。战国时期,各国均以宰相为各官之长,只有楚国使用令尹作为最高官员名称。
关于令尹的来源及发展情况:
西周时,楚由各个部落联盟拼凑而成,各个部落首领称为“敖”。熊通称王后(即为楚武王),为了削弱“敖”也就是各大部落的力量,加强国家集权,专门设立令尹、司马,以分诸敖之权。
楚武王以斗伯比、斗祁兄弟为令尹,征伐四方,对楚国初期的扩张壮大立下大功。斗伯比之子斗谷于菟毁家纾难,功勋卓著。然斗谷于菟之弟成得臣于城濮之战惨败,若敖氏发展受挫。楚王以蒍吕臣为令尹,意欲分若敖氏之权。
蒍吕臣死后,斗勃、成大心、成嘉、斗般又相继为令尹。若敖氏家族长期世袭令尹一职,且前任令尹有权指定其继承人,权势膨胀迅速。至斗椒,楚庄王处处抑制若敖氏,斗椒政变失败,若敖氏被灭族。
楚庄王为巩固楚国王权,以其弟子重(穆王子)为令尹,楚国公族力量加强。其后子辛(穆王子)、子囊(庄王子)、子庚(庄王子)、子南(庄王子)相继为令尹,其余卿族虽有人(薳子冯、屈建)担任令尹,其势仍不及公族。
公元前544年,子木去世,公子围为令尹,公族势力过大。最终公子围弑君而立,是为楚灵王。
楚灵王残暴成性,镇压薳氏、屈氏,蒍氏(薳氏小宗)凋谢,屈氏亦走向低谷。楚人杀灵王,立平王。楚平王依旧多以公族成员为令尹,然其余卿族(薳氏、屈氏)衰落,若敖氏后裔(斗成然)虽有短暂崛起,亦不能左右大势。
子皙(共王子)、子瑕(穆王曾孙)、子常(庄王孙)、子西(平王子)、子高(庄王曾孙)、子国(平王孙)相继为令尹。经过灵、平两代的折腾,陈杂混乱的贵族制度、脆弱不堪的卿族伴随着楚国的中衰。
灵王、平王时代的政治洗牌造成楚国贵族缺失,景氏(平王谥为“景平”)、昭氏(昭王谥为“昭”)日渐崛起,屈氏也在步入复兴的轨道。
至战国,景氏、昭氏、屈氏稳居楚国三大贵族之列。楚悼王欲图强,以吴起为令尹,实为反常。然吴起以客卿之身,欲根除楚国贵族之腐基,难矣!
楚悼王死后,吴起遭射杀,新法被废。楚令尹一职基本由公族、景氏、昭氏三家垄断,直至前223年,秦王赵政(一名嬴政,为秦始皇)灭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