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港可不是个新建的港头,只不过是名称中带了个新,才给人一种错觉。
其实,这个港头已经存在近百年了,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仅能容下十几艘小渔船的渡口,后来为着发展水运,多赚点钱,政府特意投了不少钱,将其规模扩大了三倍有余。
看着码头上“安全行船”那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很快,喇叭里头传来减少行船的通知。
码头上停靠着的,有大中小三中型号的船,最大的大多是国家投钱建造出来的货船或者客船,质量杠杠的,自然没有停船的必要。
但那些中小型的私人船就没有这个底气,毕竟现在日子好过了,谁家多少都有些存款,少赶几趟不过是钱花得紧些而已。
但也有例外。
一条小小装满货物的货船依旧准备出发。
老把式认得船主,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小伙子,平时不太爱说话,但办起事来却十分稳当。
“秦小子,这什么天,你怎么还打算行船?”
面对老把式的问话,秦岭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秦岭家底薄,只有一条中型货船为了以后能买房娶妻,这小子没日没夜的干活,几乎吃喝拉撒都在船上。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样高强度的干货赚钱,原本船上还有两个帮手,但如今却只剩下自己一个。
秦岭抿了抿嘴唇,他早已经厌倦了这样比牛马还累的生活,但他没有停下休息的资本。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段时间,妈妈生了场重病,跑医院,花钱,折腾了大半个月。
命是捡回来了,但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医生说只能好好养着,切不可劳累动气。
他父亲早在五年前就意外去世了,就剩下母子两个,母亲自觉拖累,时常背着他默默垂泪。
他已经打听了,北方还有个医院的主任对这方面很有口碑,他多赚些钱,就能早点带母亲去求医。
这几年经济不好,许多私人船主都坚持不住转行了,但秦岭的生意也没好起来,不仅没好转,反而更差了。
细问原因,还是因为他没钱购置新船,光靠这艘半新不旧的货船,所赚来得钱也只够用而已。
母亲常说不要治了,还不如留着给他娶媳妇用。
但现在结婚成本实在太高了,姑娘们个个都要有房有车有存款,他这个穷小子,还真没这个胆子往相亲角走了两圈。
好在秦岭这人板正,做生意讲信用,也愿意适当的让一让利,倒也有不少回送客找他。
这不,前两天他就接到一笔急单,运送一批木材到下游的加工场。
因为时间紧,所以对方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加上些,秦岭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
“年轻人,钱是赚不完的,还是不要走货了。”
老把式还有苦口婆心的劝。
人老了,就是话多,不知为何,老把式总觉得这天色很不对,心里头七上八下,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乌云的形状,闪电的颜色,似乎都不太对劲。
秦岭是个好青年,除了穷了点,别的没话说,他年纪青青的,没有必要为了一笔生意冒险。
实在不行,他们邻里凑凑,总能帮他度过难关的。
但秦岭性子倔强,轻易不愿意欠人人情,怎么说都说不通。
老把式年纪大了,记性变得不太好,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岭的船出了港
“也许是自己真的老了,不过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段路,哪有这么多意外呢。”
老把式摇了摇头,自我宽慰。
“再说,就算真有什么,下游那桥上还有避水兽和斩龙剑呢!”
说起这避水兽与斩龙剑,都大有来头,听说是一个得道高人在建桥的时候特意设计出来的。
这桥造的时候就诸多不顺,不是死了人,就是桥墩坏了,但偏偏这项目要紧,工程误不得,所有才请了高人过来重新设计了这桥。
那个时候老把式还小,只听人说起,说这江底下不太平,就特意弄了这避水兽与斩龙剑来镇着。
于是在老把式的担忧中,货船慢慢驶离了渡口。
为了宽慰对方,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秦岭拿出交界处的避水兽和斩龙剑来说事。
不过说来也怪,自这桥建成,下游就再也没出过事,一直太太平平的到了现在。
而还有江心游走的菘蓝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拱桥。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种样式的桥了。
陈沪在心底默默念,一路过来,上头那些桥多少都带了些现代建筑的痕迹,但这桥的样式却一板一眼的按照民国时期的样子设计,一点都没有改动。
不,确切的说,它的参架样式,就是那座赫赫有名的赵州桥,也是单孔坦弧敞肩石拱桥。
石拱桥中间没有石墩,全靠两侧的力将桥拱起,对于过水量巨大的江来说,这样的桥是最有利于洪水通过。
但同样的,对造桥的要求也很高,阿沪记得,那赵州桥横跨的河面也才37米左右,但这江虽较之前窄上许多,但也近五十多米,可见这位设计者的才情之高。
担的上一句青出于蓝胜于蓝。
滚滚江水之中,陈沪透过水泡往外张望,只可惜,这江山混浊,眼前乌蒙蒙一片,啥都看不太真切。
就在陈沪略略有些走神的时候,突然从后头传来一阵惨叫。
猛回头,才发现蛇君他们被什么东西劈中,翻起巨浪来!
陈沪顺着声音仔细看,却发现伏在桥梁上的装饰发生了变动。原本趴着的两只避水兽石像的尾巴方向变了。
说起来,这避水兽和赑屃还有些关联。
在传说之中,避水兽又叫蚣蝮,是龙的六子,能吐水吸水,控制江河水量,防止洪水冲跨河堤大坝,被人们视为保佑平安的瑞兽。
当然,龙之九子有各种版本,蚣蝮到底是不是,另需考证。
其实不止是陈沪,菘蓝也有这种感觉。
刚才他们过桥的时候,江水水量并不高,但不过片刻,这江水突然长高了许多。
作为瑞兽,蚣蝮并不打算为难他们,所以菘蓝他们才能顺利过桥。
但作为主角的蛇君就没那么好运,被蚣蝮给盯上了。
乐观点想, 至少现在他们是安全的。
要真有什么,不至于团灭。
菘蓝抬起头,仔细盯着桥看,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
被菘蓝一提醒,陈沪又仔细看一好一会,才发现上头的那把剑消失了!
“不好,那是斩龙剑!”
话音刚落,就见数道剑光冲着蛇君半露在江面的脑袋扎去,吓得菘蓝尖惊出声!
陈沪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黑鱼叫起来是什么模样。
斩龙剑?
陈沪飞快转着脑子,企图从自己看过的那些知识中翻出相关的记载来,但他现在脑袋嗡嗡的,居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最后,还是菘蓝揭开了斩龙剑的来历。
古人认为蛟龙邪恶,为了防止它们走蛟时肆意破坏两岸生灵,故会在桥梁建成的时候悬上一把斩龙剑,若遇德行不够的蛟龙,则会被斩于剑下。
也算是劫难之一。
刚说完这话,菘蓝不由更急了。
蛇君能化蛟,可谓是作了弊的,也变相搭上了那句德行不够,这斩龙剑一出,乖乖的,那肯定是非死即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