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这风休容不到时候,杀不得啊!”
钦差大臣王之问拦着明亦帝风休止,口中不住地劝阻。
“放开朕!”风休止拼命挣扎着,怒道:“我他娘要用这鼎砸死他!”
风休容一脸淡漠,抖了抖被捆住的手脚,丝毫不惧,俏脸上反而有一抹匪夷所思:弟弟平日里万分高冷,啥时候变得这么……沙雕了?只是激他一激,便有这么大反应。
是当上皇帝高兴疯了?还是最近又祸害了哪家姑娘?倘若以上说法皆非,便只有一种可能——其修为达到大天元巅峰。
倒不是说修为越高越脑瘫,而是指通过不正常手段强行提升修为,导致大脑重创——说人话,就是智商十有八九会低于正常人。
唉,弟弟,你好苦啊……
风休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睁开眼之际,却发现风休止被王之问捆在德宁宫的红柱子上,用尼龙绳捆了一圈又一圈。
身为皇帝,被手下强行捆着,这也算是头一遭了。
“陛下,得罪了。”王之问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陛下刚才要拿之鼎,乃是德宁宫的镇灵鼎,除非将整个宫殿连根拔起,否则根本无法拿起。”
“那你把他衣服扒了,我冻死他!”
“陛下,现在刚开春……”
“那朕不让他穿衣服,朕让他羞愧而死!”
……
场面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王之问也甚是头疼,毕竟自己捆的人是皇帝,等风休止火气消下来,给自己定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再来个“诛十族”(明成祖朱棣所创)什么的,可比净身作太监要耻辱得多。
此刻,一道身影千呼万唤使出来。
“你,干什么的!为何绑我父皇?”远处传来一声轻喝,王之问闻声望去,是个身着锦衣的男子,面容清俊。
“哎呦啊,太子殿下,你总算来了,我跟你说啊——”王之问神色激动得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唉,别说,刚才我都听到了,本太子要做什么,用不着你教。”太子风月煞挥了挥手,神色淡漠。
“殿下圣明!”王之问躬身行礼。
“刚才父皇已经下旨,要将此人衣服扒光,让他羞愧而死,来人,扒!”
“我……”王之问瞪大了眼珠子,心说这皇宫果然没一个靠谱的,还是要自己来,想罢,轻叹一口气:“来人!”
“属下在!”
“绳子没有用完吧?”
“还剩一根。”
……
两个锦衣卫把太子殿下也捆在德宁宫红柱子上,一边安慰一边喊着“得罪得罪”,看得横卧在边上的风休容一脸哭笑不得。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
镇天山阁。
“女人心,海底针,姜白兄,以后说话要小心点,免得捅了马蜂窝。”小妖盘坐在一边,看着姜白背负一大捆荆条,跪在莫不严门前“请罪”。
门前的地上碎石颇多,铬得膝盖隐隐作痛。
姜白瞥了它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妖无奈地起身,摊了摊手:“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的就酒也被她收走了,我也是受害者好吧?”
同病相怜的二人共同叹了口气,良久,姜白忽然说道:“都三年了,也不知道林川又上哪泡妞去了。”
“林川是何人?”
“西明王世子,我认识过的最有钱的云州天字号纨绔。”
……
林川抵达青京城时,只花了一日时间。先前在王府抽刀断水,晋级天元境,耗费精力无数,骑在马上半昏半醒,期间遇见几个不怕死的盗匪,他理都没理,任由盗匪持刀砍他。
原本盗匪还以为他耳朵有问题,喊了几声没响,正欲再喊,咱们世子殿下说话了,开口霸气地打赏了一个滚字,这下可把一群盗匪气得七窍生烟,你说他们占山为王多少年,何时受过如此屈辱?便拿刀去砍,砍了好一会儿,连林川的护体真气都没劈开,倒是把林川骑坐的血汗马劈死了,但马临死前还还了一个盗匪一脚,踹在他小腿上,鼓起一个青包,疼痛难忍。
坐骑当面被杀,这能忍?林川再如何宽容大量,也被激怒了,仅片刻时间,刀起刀落,地上多了几具尸体,他不顾刀上的一抹殷红,独自飞奔而去。
倘若没这几个盗匪,林川可能还要迟几日才到城,毕竟天元境强者恐怖如斯,跑得可比马快得多。
到了青京城,林川只觉得凄凉万分,想到先前风休容在血书中提到京城的那场政变,新皇帝几乎坐稳了位子,下令攻打北蛮,前些日子几欲攻破北蛮国都青京城,要不是城内还有几个老妖怪撑场子,根本不可能守城至此。
“老板,客房一间,不用找钱。”林川走进一家空当的客栈,往桌上扔了一小袋碎银子。
老板不在,经营的是个女子,看样子应该是老板娘。北蛮为了守城,几乎城内所有的壮年男子都被抓去服兵役,只剩下女子孩童并不惊奇。
林川独自走上客栈二楼,抬头一望,可以看见远处辰星点点,已是深夜时分,他没那兴致观赏夜空,便独自去挑选客房,正欲睡个好觉。
客栈大多数都空着,只有一间房间的门虚掩着,林川觉得奇怪,便警惕地走上去推开门,望里面看了几眼。
很平常,一些女子穿的白色衣物,再不济就是一些小的武器,例如飞刀啥的,这也正常,非常时间非常对待,带点武器防身无可厚非。
林川正欲离开,回头一望,忽的瞧见月光下,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他定睛一瞧,竟是半枚龙符!
龙符……
他走过去拿起那半枚龙符,仔细打量,发觉正是自己的那枚,而上次拿错了苏寒清的龙符……
“寒清?”
林川轻声呢喃了一句,收起自己的那枚龙符,转身出门而去,抬头张望,忽见远处客房的屋顶上,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他定睛一瞧,视线渐渐朦胧,依稀看见月华下,女子一头青丝随风轻拂,如同自起舞,似惊鸿,似飞练。
她盘坐在屋顶上,膝前搁着两把刀,一长一短两把,万分熟悉,就像是从脑海中那完美花卷上拓印下来的一般,充满了梦幻和不实。
林川愣在原地,待想看清些时,女子却忽的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激起美丽的侧颜,蒙着淡淡的纱巾,平添了几分神秘。
“谁在哪里!”
女子轻喝一声,膝前双刀顿时抽出鞘,身形一转,化作一道清影没入夜色。
林川脸色平静,将背后那柄龙纹长剑抽出鞘,轻舞一阵,神色一厉。
砰!
一剑一刀相击,林川的剑险些脱手而去,他暗暗赞叹一句力道霸道,随之将剑倒握,劈砍而去。
女子根本不示弱,双刀应对。
月华下,房顶上,二人相互打斗。
“寒清,是你么?”林川忽的收起了剑,轻声问道。
“你是谁?”女子将剑架在他颈上,冷声说道。
“我叫林川。”他淡淡道。
“你再说一遍!”女子神色一狠,持刀的手力道大了几分,锋利的长刀在林川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林川……这个名字一直是她内心的痛……真正的林川,早在凉山为了帮她戒掉毒瘾,为她而死了……
“我,”林川笑着指了指自己,“林川,字忘川,号心白君。寒清,你就这么希望我永世不得超生啊?”
随之,他又拿出那枚龙符,无赖地一笑:“寒清,这龙符是上次拿错了的,拿成你的了,现在归我,你的那枚我放在客栈里,没问题吧?”
女子缓缓地把刀拿开,神色有些惊奇:“真的是你……你不是……”
“寒清,过去的都过去了,本世子为了复活,可没少费心思,当然,也少不了贵人相助。”林川笑道。
女子将刀收入鞘中,轻轻摘下脸上的纱巾,嫣然一笑,嘴角凹起两个浅浅的酒窝,微风拂过,清淡的花香随着她一笑,似乎变得更加温柔。
“寒清,三年不见,你越来越美了啊。”林川轻轻抬起手,撩起苏寒清耳角散落的青丝,笑道。
苏寒清不知怎的,低下头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林川关切地问道。
“三年了,你是怎么过来的?”苏寒清轻声问道。
“魂不守舍地过来呗。”林川笑着调侃道。
“为何?”
“日日夜夜担心你啊,我这一死,就怕投胎后再也遇不到你。”林川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只觉一股冰凉的香气扑鼻而来,淡而有味,像飘渺的桂花香。
“我也一样。”
高空之中,月犹自圆。
二人身影紧靠,亲密无间,如那鸳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