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上车走了,季风回到管理处和小张商量春节期间两人怎么轮流值班,本来是应该三人轮流值班的,但是季风没有告诉爷爷,爷爷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意识到放假了还得轮流值班,更不知道季风和小张为了让他能放心回家过年,两人一起分担了他的值班任务。
汽车到了鹊湖城里,爷爷谢过司机下了车,背着二十多斤粮食站在路旁,找了一个行人问清了第一饭店该怎么走,大步流星的朝着二叔的位置走去。
二叔知道爷爷会来找他,就没有回宿舍而是在饭店里等着爷爷,尚金凯也没有走,也在等着爷爷来了送他们离开。
尚金凯清楚,一个二叔这样的农家孩子会被高官看中并提携,前途不管如何也不会太差,不管如何,不要钱的人情这个时候随随便便卖给二叔几个,以后绝对不会吃亏,弄不好还会有机会大赚,所以听说二叔的父亲还要来,更是准备把顺水人情再送一次,既能让二叔觉得有面子,也让二叔的父亲感激自己对二叔的照顾。
爷爷很快就找到了第一饭店,饭店门口周围乞丐比以前少多了,要过年了,乞丐回家过年去了,他们在这里是乞丐,回到家就是社员,该怎么过日子还得接着过,生产队里的安排也不能错过。
门前的乞丐都是生面孔,每天都会离开一些又重新加入一些,维持着自然更新,没有人在意他们是哪里来的又会去哪里。
曾经与二叔和爷爷发生过交集的谢成全与大个子一群人,估计现在也回家过年去了吧,谢成全也许是羞于再见二叔,从邮局的厕所门前一别从未再见过一面,而大个子到底叫什么也一直不得而知,人生的路上大家都行色匆匆,有的只是相遇不相识,有的却是相识不再相遇。
天都要黑了,二叔带着爷爷回到了宿舍,爷爷还是第一次来到二叔的住所,看到条件还不错,顿时对刚刚见过的饭店领导大为满意,觉得这是领导对自家孩子的照顾。
蔡清新已经离开回家了,他是本地人,饭店下午下班后就正式放假了,那时候工人阶级地位很高,不会随便加班调休,不搞现在的年夜饭经济,放假就放假了,除非事关重大安全责任的个别岗位例外,比如水库的安全巡逻就不能断人,还得安排值班人员。
所以蔡清新下班后就回家了,他没有自行车,也没有城乡公交可以乘坐,必须靠着两条腿走回家去,所以收拾好的包裹一大早就带去了饭店,等到下班背上就上路了。
这样宿舍里有两张床,爷爷和二叔都可以有睡的地方,他们两人计划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去汽车站坐车。
本来爷爷还想步行回家,二叔却坚决不同意他的想法,两人现在都挣到了工资,总数虽然不多,购买力却相当惊人,所以花几毛钱坐车回家还是能承受得起的,而且二叔还告诉了爷爷他被上调到省城的好消息。
爷爷听了当然高兴,但是高兴之余也觉得事情有些突兀,就问二叔事情的原委,二叔一说唐主任提到的《大刍法秘术笔记》,爷爷双眼一片迷茫,他经历过那么多却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小册子,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也许世间还有别的大刍法传承世家存在,也不能因为自己不知道就否定了别人。
所以爷爷还是鼓励二叔抓住这个机会去省城上班,毕竟正式国家职工的诱惑太过强大,实在没有理由拒绝,这种改变家庭命运的机会不是总会有的,一旦疑神疑鬼错过了机会就不会轻易再有。
二叔说:“我感觉他是想让我去文工团里表演魔术,因为咱们的大刍法本身就是魔术。”
爷爷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调你去文工团能干嘛,总不能还是去那里的饭店干吧。”
二叔皱了皱眉头叹息道:“爹,我要是被安排表演魔术,咱除了把东西变没了再变出来,也整不出什么花活了,那跟人家变戏法的也没什么区别啊。”
爷爷想了想,突然建议道:“你这孩子平时的聪明劲呢,就非得把东西变没吗,别的不说,就像你用水滴试探脑瘤那样,如果你把事情反着去想反着去做,那肯定就不一样了啊!”
二叔挠挠后脑勺讪笑道:“这不是有您在跟前嘛,就想听听你说话。”
爷爷伸手拍了拍二叔的肩膀,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这孩子,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以后你就在外面自己工作了,有啥事都得自己小心考虑清楚,人心最是难测,一个人别被人坑了……”
二叔认真的点点头,他过了年就十七了,家里的同岁男孩在这个年龄很多就结婚成家了,他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有爷爷在身旁陪伴自己,他也该长大了。
二叔看着日渐衰老的父亲,暗自在心中下定决定:决不能让家人为自己担心,以后一家人的日子自己会帮助一起承担起来。
二叔把发给的工资和只花了一点的十元钱剩余都掏出来,一起递给爷爷,让爷爷回家过年用。
爷爷笑着又将钱推了回来,他说:“过完年你还得去省城上班,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到处都得花钱,等在那里落稳了,再有钱给家里吧。”
爷爷说:“我比你的工资高,没到一个月这就给了十五,听季主任说这里面还有奖金,管理处本来要分给我几条鱼的,看我没办法拿回家,季主任又给我换成了一块多元的一双解放鞋当福利!”
爷俩幸福的交谈着,分享者彼此工作生活中的美好,又对二叔的未来展开了美好想象,一切都那么惬意,仿佛生活真的变得不再艰难困苦起来。
窗外冬季的北风呼呼的刮着,宿舍内爷爷睡在二叔的床上,二叔睡在蔡清新的床上,爷俩怀揣着幸福温暖的美好向往,沉沉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