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宿,天已经蒙蒙亮了。
平常这时候祁远肆已经起床打理花草,空无一人的小院,唯有安千阳的屋内传来木炭燃烧后的气味。
白泽差点推门而入,又怕扰了她的休息,确认屋里有人才离开,耐心等到天明。
一夜无梦的安千阳睁眼醒来,心里空落落的,本想再睡会儿,小白却忽然欢腾地跑向门边,接着就听见了敲门声。
“千阳,你可还好?”低沉沙哑的声音落入耳畔。
是他。
明明那么的期待,明明那么的害怕他一去不回,可如今人回来了,却好像没有预想中的感到心安。
“这是怎么回事,你如何回来的,伤得重不重?”白泽进屋后看见满身是伤的安千阳担心地连问。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施施然说道:“我见你去了许久还没回来,实在冻得不行就一个人先走了。”
说着还强颜欢笑两声,“就是路上实在太黑,我又冷又看不清,所以一路连滚带爬回来的。”
这段话像打落牙齿后血吞,极力地想要避开心中那根刺,只要不去碰就不会疼。
哪知白泽听后却说:“下次莫要这样了,好好等我去找你便是。”语气中似有一丝不悦。
他希望安千阳能够信任他,相信他。
见她闷头不说话,又补充道:“受点皮肉伤事小,若是遇到江湖混子可怎么办?”
听到这话,安千阳的脾气一下上来了,“我不这样?你去了那么久,是要我冻死在那儿吗?明知道我那么怕冷,还要怎样?”
这底气十足的怒问,问的白泽是措手不及,大脑一片空白,心想上一秒她还在笑,眨眼的功夫就变了脸。
可能安千阳的语气太重,可能白泽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又或者本就因为没有护好她而有愧于心。
他想起昨夜被人喂下毒药,路上挣扎许久才得回来,害她苦等受寒......不断涌来的自责将白泽包裹住,溺水般难以呼吸。
而接下来安千阳的一句话,更令他寸心如割。
“我能信你吗?”
需要你时你不在,待我伤心痊愈你才出现,既如此,我好与不好横竖与你有何相干。
心里的那根刺终是碰不得。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她只想再次忘记这一切。
而山下刚见完壹点灵的祁远肆,抬头望天伫立风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地不宜久留。
夜半闻酒来千里,把酒言欢一点灵。
以消息灵通闻名江湖的酒鬼和尚,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多年前便立下规矩,想要得到绝密而又准确的消息,必得用一坛好酒于午夜子时等他,待他饮酒醉歌后自会告知。
昨夜从他那儿得知李简有多重身份后,祁远肆从定天陵的管事猜到白虎城的将领,皆是差了那么一点。
壹点灵给的消息就是这般隐晦不明,但要是琢磨出来就会是至关重要的信息,怕只怕等事情都已浮出水面,才恍然明白寓意为何。
就好像消息本身自有其道,得悟。
最后只能搬出几十年的交情,恳请壹点灵给点提示,于是,得来“上京”二字。
上京,乃是伏羲国国都。
这李简难道还与官家有关?
如今储君未立,朝中已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推崇嫡长子继承支持大殿下,一派以贤明为先的站在二殿下一边。
倘若李简来自这些势力,无论属于哪边,都难逃开这权利纷争的漩涡。
多年前便服输的祁远肆,早已隐退诸侯角逐,想必除了那天书之事断不会找他,那李简找安千阳的麻烦必定另有谋算。
可壹点灵一次只卖一条消息,真真是老奸巨猾的处世之道。
这变幻莫测的时局,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棋子,或布局或破局,步步为营,落棋无可悔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