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将周娉婷安置在床榻。
女子满脸泪痕，方才咬舌未遂，血液从嘴角流下，看着甚是凄惨悲凉。好好的人，非将自己作践成这副模样，又是何必。
思此，他顿了一下。方才的冷漠和不理解好似都烟消云散，他突然便懂了三姑娘为何肯答应白子轩照顾此女的安危。
三姑娘只是希望她活下去，这就够了。
或许女子之间更加理解彼此罢。
“惊羽公子，你在发什么呆？”
春娘抱着手看他愣了好一阵，他又在想什么？
姑娘说，这世间的男子读书多，见识多，他们能走南闯北不被世俗约束。而女子总是被管教，只要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便够了。
女子总是有诸多限制，久而久之，路也便走窄了。
可是这能怪她们吗？
不能。
白夫人非是愚昧，她只是在世俗的约束之中找到了自己的选择，无愧于己。许多人因为求而不得郁郁寡欢，或者追求功名事业而付出全部。
白夫人做了自主的选择，她是自由的，勇敢的。
惊羽摇摇头，避开了这个话题，淡淡一笑道，“你跟着三姑娘久了，口齿也变的伶俐，原来是学了不少。”
“姑娘满腹才学，我跟着姑娘这么久了，也不能给姑娘拖后腿罢。”
春娘道。
惊羽能理解她。说来，他与世子虽是主仆，可是世子待他如兄弟一般。
“这话属实开窍，你若是个笨蛋，可怜了三姑娘费心教你。”
春娘，“…”
“你真会说话！”
她得在这里守着看管的人过来，惊羽要回去了。
“我先走了。”
“惊羽，你和世子是如何相识的？”
春娘下意识的问。
惊羽看了她一眼，抑制住了心里的波澜，转变成了一句懒洋洋的话，“你还挺多事。”
女子抬头看天，一副“你不告诉我也无所谓”的样子。
刚开始他是不想说，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时间早已冲淡了一切。就像那句道理教的，再大的事情，以后回想起来也是当做寻常。
“十四岁那年，我父亲被诬陷贪污，官府上来抄家。我父母不堪受辱，自尽于众人。我是贪官余孽，要被押入皇城。是世子救了我，帮我隐姓埋名，让我留在他的身边。”
一个贪官之子，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若不是世子相救，他不会成为“惊羽”，不会堂堂正正的生活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从前的一切他放下了，他只想跟着世子，效忠世子。
他不再是官宦子弟，也不是贪官余孽。他只是惊羽，定北王府世子的侍卫。
“当时我父母都死了，我原也不想苟且偷生。”
惊羽回想起来，世子当时不过和他一般大，却像一个操碎心的兄长一样，对他又打又骂，千方百计逼着他活下来。
最后他究竟是想通了，王爷对他也像半个儿子，教他兵书习武。他也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和世子在王府里同吃同住，做回了正常人。
如今想来，幸好他活下来了。
这就够了。
没有经历越过那些痛苦，也不会有今日的惊羽。
“现在想，如果当时我就那么放弃了，我一定会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