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狼二号一把接过胡天震扔来的物件,摊手一看,呆住了,只见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胡天震瞧在眼里,便知此事已有九分把握了。
战狼二号掀开左肩黑甲,胡天震见他左肩上镶嵌着一块小铁片,前者用手使劲一抠,那小铁片被他硬生生撕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但他面不改色,仿佛是从身上扒下一片树叶一般。
胡天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战狼二号将从左肩上取下来的铁片放到手中去,霍然是三枚,分别是龙、虎、狼。
北饮城中,众丫鬟奴仆伺候好皇帝用膳后,刚撤去好酒好肉的宴席,便听见城中人声鼎沸,原来是大成军收兵回城。前来驰援的军队一部分随军入城,另外分作两支分守在城外东北角和东南角的小城中,以防叛军再来攻城。
关云鹤与众将前来觐见皇上,皇上急忙擦去嘴角油渍,慌张坐上龙椅,整整衣冠,摆摆身姿,立刻显得正襟危坐,一派帝王形象。
与关云鹤同来的将军们一脸血污,满头大汗,遍甲刀痕,战袍撕裂,眼眸中战场的警觉神色尚未退去,“咣咣咣!”齐步前来行礼,拜毕,关云鹤奏报战况,报告完毕后,皇上大加赞赏:如何如何辛苦,如何如何勇猛,把在场的将士都轮流赞美一番,呼名唤字清清楚楚,论功谈过和和蔼蔼,端的亲切无比,只差称兄道弟。
将军们气未喘定,听了些赞美话后各自休息去了。走在路上,腹中早已无粒米驱饥,心中总觉不是滋味,但都沉默不语,埋头自走。
关云鹤见众将不得关怀,实在于心不忍,如此下去,恐军心不稳,忙叫住大伙,说道:“众位兄弟,连日来,苦战不断,千里奔波,兄弟们死伤无数,亲友离散,家无归处,是关某失职所致,关某有薄酒一盅,不敢私藏,诚邀诸位生死兄弟光临寒舍,关某以谢各位不责之罪,如何?”说罢,拳拳之意溢于言表。
众将军见他双眼藏有泪光,足见一片赤城。一抱拳,“将军所请,兄弟等必前往!”
关云鹤心中一热,抱拳回礼,丝毫没有上下之分。
这一日傍晚,众人聚于关云鹤暂时称作将军府的简陋民房院子中。宴席上,众人难得一见关云鹤摆出大鱼大肉,扑鼻的酒香早已让这群久在战场厮杀奔波的劳苦战将们心急难耐,也不记得有多久没吃到肉喝到酒了,哪里知道这是关云鹤仅有的家当。
关云鹤抱起一坛,“哗哗哗!”倒了三大碗。他抬起一碗来,朗声说道:“兄弟们!关某愚钝,令各位兄弟受苦了!今日诚邀各位光临寒舍,便是向大家谢罪的!”
“将军言过了!若无将军运筹帷幄,我等怕是早就埋骨荒野了!”其中一人大声说道,绝无半点虚情伪意,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其他人也同声应和,极为赞同这位将军说的话。关云鹤指挥作战没得话说,一代名将并非浪得虚名,更兼圣甲剑一出,收拢了不少军心摇摆的地方军队。在帝龙影的攻击下依然能够保全大成气脉不断。
关云鹤端着那一碗酒对大家沉沉地说道:“这一碗,先敬我们死去的苦难兄弟们!”说罢,恭恭敬敬地将那碗酒缓缓倾到地上。全场鸦雀无声,唯有那碗酒在地上流淌的声音,仿佛死去的人们在欣慰地痛饮。这一刻,将军们眼中噙着泪,默默地低下了头,脑中不禁回想起那些曾经一起冲锋陷阵的兄弟朋友,在数千里的战线上,他们永远地消逝在无名的城郭、荒野、沟壑、河川、山谷、村舍。遍地都是英灵,美酒当第一个敬予他们。
关云鹤端起第二碗酒,仰天高喝:“这一碗,敬天!佑我大成不死!必有歼灭邪恶之日!”一扬手,酒液划过道道灯光照耀的金线,洒向天空。夜幕下,众将都举头。望穿苍穹,天神何处?正义何处?
关云鹤端起第三碗来,“这一碗,敬地!大成的土地,养育我大成万民,终有一日,必尽数夺回!”酒液如一张薄网铺到地上去。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自古以来,敬天敬地敬人,天总是在第一个,而关云鹤却第一先敬人,后敬天地,这是千古头一遭。
“好!好一个敬人敬天敬地。关将军以人为先,当真千古未有之大胸怀!在下所敬者,关将军此等英雄也!”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破了大家沉默的祈祷。所有人急转头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人立在那围墙顶上。
有不识的人惊慌拔剑,吼一声“黑铁骑?”
关云鹤举手制止。
“在下不请自来,望关将军赎罪!”胡天震对关云鹤施礼道,“在下见将军如此心怀,忍不住也想来讨杯酒喝。”
关云鹤大喜,“原来是天震兄弟,好酒已备,请快快上座!”内中也有认得他的,喜邀共饮,并大赞他大战黑铁骑的英雄事迹。
关云鹤喜道:“原来白日里来往驰骋于叛贼帝龙影军中的便是你呀!”
胡天震谦道:“将军过奖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等大成子民,当尽心竭力为国杀敌!”
关云鹤喝一声“好!”此话正入他的心,今日所为,便是激励人心,树立信心,稳定军心。
胡天震也不客气,跳下围墙,走入席内。这时关云鹤又倒了大碗酒,举酒说道:“来!兄弟们!这一碗为你们而尽!咱们今日不醉不归!”说罢,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饮尽。
“好!!!”全场爆出一声喝彩。所有人端起酒来,一饮而尽,一扫之前的阴霾。
关云鹤手指胡天震对大伙说道:“众位将军,十三年前,胡兄弟还是一个身无长技的青涩少年,但他心怀保国安邦之愿,忍辱负重拜入黑铁骑不死灵皇门下,以学武除恶为誓,甘受每日血饲火莲之苦,当真英雄二字!”
有人一惊,怒道:“原来火莲是你用血饲养而开的?”此时的北饮城中还无人知晓火莲重开、火圣重生的事,这将军所说乃是指火莲半开、图腾重现。
关云鹤安抚那些不明所以的将军,承诺日后向他们解释。
胡天震不想多言,因为他以后要做的事定会让所有人都痛恨他。
酒过三巡,有人哀叹一声,舌头有些打结,“唉~~想当年,武帝……与关将军……君臣……智勇相合,战场上何其痛快!”言语中竟隐隐透露出对当今皇帝的不满。其他将军也有同样想法,但又不便直说出来,心里憋屈,抬起酒咕咚咕咚大口喝。
关云鹤看着大伙说道:“先帝遭奸人诡计,实是大成之不幸,不过,只要大成火种不熄,关某平叛杀贼、除恶灭邪之心至死不休!今日关某以圣甲剑之名向大家起誓:今日酒后,不除叛逆帝龙影,关某永生不再饮酒,不再大宴鱼肉,不近女色!”
众将哈哈大笑,须知这三样虽不觉重要,但极难做到,关云鹤以此三样起誓杀贼又有几人敢说敢做。将军们谁人不知其中道理,关云鹤从来身先士卒、体桖士兵,他说的话必定是能做到的。众人消沉的心立刻被关云鹤的豪情激起生生不息的浪花。
酒间,关云鹤不忘让下人将上好酒肉给皇上送点去。
胡天震饮得一碗后,独自一人走出院子,皱起眉头,游过街巷,来到城楼上,城上守卫森严,天工子正领着天工门人布置城上机关。这北饮城是最后一道屏障,帝龙影迟迟攻不下,一半是倚仗天工门机关。
天工子一见胡天震,大喜道:“天震?原来你也在城中,我怎么不知道?”
胡天震向前辈行了个礼,皱眉欲言又止。
天工子忙问他何故愁苦。胡天震说出话来,差点没把天工子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