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昔？你怎么来了？”林柯问。
尹铃接的话:“是这样的小柯小疏。我想让言昔长住我们家里。”随后又看了一眼尹若素，“小疏，可以吗？”
“我随意。”虽然之前因为身份的事跟莫言昔闹得很不愉快，但平心而论，她不讨厌他。
毕竟换成她，她也会天然地讨厌父亲出 轨生下的孩子。何况那天要不是莫言昔拦着她，说不定她就真的把黎清越掐死了。
至于让莫言昔住在这里的原因她大概也能猜到。
当初莫言昔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因为莫言昔，所以尹家没对莫家下死手，只是结束了和它的一切合作。
但现在她都差点被莫祁安诺倩害死了，尹家林家哪里会放过莫祁？
莫祁的公司并不干净，认真查查漏洞百出，市场监督管理局已经派人在调查了。大概莫祁也该进去了。
让莫言昔来家里住，也就是希望这件事别过多波及到他。反正莫言昔也时不时就跑这儿住。
尹铃似是松了口气:“那言昔，你就住你平常住的房间就好了。”
“嗯，谢谢大姨。”莫言昔对于出 轨道德败坏的爸没什么过多情感。他还是更喜欢跟林柯他们待在一起。
但是想到自己之前对尹若素的所作所为，依旧不免愧疚，所以知道尹若素身世后的这些日子他都不怎么跟她见面，多少有点逃避的意味在。
林柯和尹铃看出了莫言昔的局促，对视一眼，默契地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让他们好好聊聊。
两个人都沉默着，不开口。
最终还是尹若素先打破了寂静:“想说什么就快说吧，既然最终都要说出来的，干嘛遮遮掩掩、犹犹豫豫的。”
“对不起。我之前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莫言昔低着头。
“哦。就是这个吗？我倒无所谓。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你的反应实在算是宽容的了。如果一定要怪的话，那也是安诺倩和莫祁的错，与你无关。”尹若素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安诺倩一时兴起贪从心来，将被领养的自己伪装成私生女；如果没有莫祁自私冷漠，为了利益将她视作随时可以送人的礼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虽说这件事毫无疑问，自己是最大的受害者。
但那时莫言昔也不过是个母亲早逝、正值敏感的青春期却忽然遇到多年前父亲出轨的对象带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私生女上门挑衅的普通人罢了，会讨厌她也是人之常情。
说白了，有几个人不讨厌私生子的。何况他的妈妈还因此而死。
“说是这么说，但是道歉还是要道的。对不起！”莫言昔站起来，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
“行了。原谅你了。”尹若素摆摆手，也不想为难他。之后他要一直住在这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闹僵。
“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你就告诉我。”莫言昔重新坐下来，很不好意思，然后又继续说，“还有林柯，你不要怪他。因为你和我妈妈先后离开，所以林柯一直对家人很看重。小时候我经常会来这里住，我和他关系很好，就像亲兄弟一样。我妈妈和大姨的关系也一直特别好。因为考虑到我和大姨的感受，当时他才会疏远你。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你的。”
“我知道。放心，我也没有怪他。”林柯当时在班级里算是旁观者，既不参与也不制止。直到她帮了司韵后，他才开始逐渐和自己有接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表姐……”
“停，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叫林疏，叫尹若素都无所谓。”冷不丁被他叫一声“表姐”，怪不习惯的。
“好。林疏姐。你还真是跟林柯说的一模一样。”
“嗯？他说我什么了？”安若素有些疑惑。
“说你惯会给身边人找借口找原因，就是对自己苛刻。”
莫言昔小声说着。
“明明你是彻彻底底的受害者，而我们不管是有意的无意的，知情的不知情的，对你的伤害都是实实在在的。
“但是你从来不说，好像只要大家都是有苦衷的，大家对你的伤害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一样。”
尹若素微微张大了眼睛。
或许吧。
倒确实是自己没注意过的毛病。
“但是林疏姐，你好像还是没有转变过来。就算没那么宽容大度也没关系，大家也不会因为这些事就讨厌你。”
“这话是林柯跟你说的吧。”怎么听都不像是莫言昔能说出来的话。
“没有，就是我想的。我以前也经历过。我那个时候太小了，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他们说是因为我不够听话，所以爸爸不喜欢我，妈妈抛下我。大人们都觉得是玩笑话，但是对于当时只有几岁的我来说，算是晴天霹雳吧。
“没有妈妈，讨厌爸爸，所以才会事事谨小慎微，害怕别人的眼光和闲言碎语。跟别的小朋友吵架了也不敢告状，只能说是闹着玩。因为我知道没人会撑腰。
“后来是大姨他们过年的时候来看我，发现我畏畏缩缩的，所以就把我带过去住了一段时间。
“林疏姐，他们会是很好的家人的。我看我这不肯吃亏的性子还有苜苜藏不住事的性子，多半是他们惯出来的。”莫言昔轻笑一声。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和苜溪的性格倒是像，林柯怎么总感觉跟你们不太一样？”尹若素问。
“哦，我没有妈妈，苜苜是最小的。大姨和姨夫难免更关注我们一些。而且你的失踪对他打击很大……嗯，我这么说吧，我刚到那几天，有点被他吓到了。因为他一直跟着我，去哪都跟着我。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怕我也忽然不见了。
“别看他其实没比我大几个月，但其实一直很照顾我和苜苜。跟你和他比起来，我和苜苜多少是有点幼稚了。
“说起来，你，林柯，倒是跟大姨性格更像，有什么事大多自己藏在心里。那一年先是你失踪，然后是我妈去世，虽然她是最难过的那一个，但反而一直在安慰其他人。
“她看到我，经常会想起妈妈，但是她从不会把这种悲伤的情绪传递给我们。林柯也是，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不跟我们说。看，这不就跟你一样吗？”
尹若素望向房子外面，林柯和尹铃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尹若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便开始转移话题:“莫祁那边，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你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他那样的人，既不配做丈夫，也不配做爸爸。”
莫言昔垂着眼，为早逝的母亲难过。
“虽然最后证明你不是他的私生女，但是至少也能证明，他连妈妈怀孕期间都会出轨。一想到我要跟这个人有一辈子牵扯，就觉得恶心。等成年了就把户口迁出来。
“他那边还有亲戚劝我说他至少养了我，可是如果妈妈还在，我跟着她，难道她养不起我吗？这算什么理由？再说了，我明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住在林柯家。”
“现在可不是三分之一了，是一分之一了。”尹若素打了个哈欠，“话说你现在没什么话要说了吧？没有的话我就上去睡会。今天走了挺远，有点累了。”
莫言昔点了点头:“那你先去休息。等到开饭的时候再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