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肠子都悔青了，懊恼得直想找块石头撞死得了，但冤有债有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个始作俑者还在那边逍遥快活呢。
“老火，我这就过去砸了他的摊子，再狠狠地教训那小子一顿，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气！”莫名捋起袖子就要过去干架。
却被火强一把拉住：“不急，我们等那小子最得意忘形的时候，再去泰山压顶，把那小子从天堂踹落地狱。”
“那得是什么时候？”
“他不是摆着那大浴缸呢嘛，等什么时候真讨着钱了，我们再过去教训他，顺便拿走出场劳务费，让那小子陪了夫人又折兵，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我们面前蹦跶。”
莫名眼睛一亮，赞道：“高，实在是高！”
“那万一他讨不着钱呢？我们扔俩钱给他垫着吗？”莫名又想到了什么。
“动动脑子好不好，他讨不着钱是他笨，凭什么咱们给他垫钱啊？钱多得没地儿花了是吧？最多等到晚上，他要是还讨不着钱，就不等了，直接动手便是。”
“真有傻子往大缸里扔钱吗？这么做是有面子吗？我估摸着要白等了。”
“就当看戏了，反正又没事，时间一到，我们揍了他就跑，从此浪迹天涯，再也不来这雁过拨毛的穷山恶水了。”
“嗯，听你的，就这么办。”
两人找个了树荫坐了下来。
高亢一开始完全没留意到那两个叫花子的动向，直到他们与片管争执时，才引起了他的警觉，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大浴缸也被收走，就想趁没人注意时提着缸开溜，但还没等他找准时机，那伙片管便自顾自走了，根本就没往这边来，这才令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开始专心地等待进账。
至于叫花子那边，他也没打算过去，除了安慰几句，还能怎么办，况且损失也不大，两个破碗而已，运气好的话，垃圾堆里随便翻翻就能找到好几个，再说了，萍水相逢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解决自己的难处再说吧。
高亢背靠大树在树荫纳凉休息，如小鸡叨米般不停地打着瞌睡。
一辆破旧的白色卡车驶过，没多远便倒了回来，停在了大浴缸前面，接着，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中年男人。
高亢也被惊醒，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
“是你的浴缸？”其中一个矮个男人向高亢问道。
“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确认一下，这要是你的就好说了，你这浴缸卖吗？我相中你这浴缸了，多少钱你出个价。”
“啊？”高亢一时没转过弯来，不是来送钱的，是来买缸的？
矮个男人补充道：“我们是专门回收二手物品的，瞧你这浴缸品相挺不错的，就想回收资源再利用，这么说你懂了吗？”
高亢算是弄明白了，他犹豫道：“可是，我这个还有用呢？没打算卖。”
那两人以为高亢想趁机抬价，另一个高个男人问道：“难道你也是搞装修的？专门用废旧破烂以次充好？就像我们……”
“咳咳！”矮个男人赶忙咳嗽打岔，“怎么说话呢？让你别喝酒别喝酒，非不听，你看这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吧，这小兄弟一看就是宅心仁厚，怎能像那些奸商那般赚昧良心的钱，不会说话就闭嘴，去一边醒醒酒去。”
“我没喝……”高个儿还想狡辩，被矮个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好默不作声地走去了一边。
接下来，矮个男人便苦口婆心地劝高亢道：“小兄弟，这缸在你这里派不上大用场，而我们却可以变废为宝，让它重焕生机、物尽其用，这才是它大的价值，它应该放到浴室里，而不是摆在街边上，这是暴殄天物，资源浪费呀！”
“我们也不是白要你的，你自己出价，只要不超出我们预算，就直接成交，你考虑一下？”
高亢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浴缸在自己这边只是收个钱敛个财，并不能充分发挥它的剩余价值，而且用不着了还得拖回垃圾堆，费时费力不说，还造成资源浪费，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可他又拿不准这东西能值多少钱，少了吧，不够饭钱，多了吧，再把人给吓跑了，要多少合适呢？他犹豫不决。
“你看着给吧，差不多就行。”最后他决定让对方报价，只要够吃两顿饭的，多点儿少点儿都无所谓，反正浴缸只是捡来的。
矮个也不客套，直接开口道：“一口价，一百怎么样？新的也才三百，你并不吃亏。”
“这么多！”高亢差点儿跳起来，这些钱足够他待在山门躺平一个月了。
矮个儿一听就悔了，给高了，他商量道：“那要不再少点儿？”
“不了，就这个价吧，成交！”高亢坚定地回答。
“那好吧。”矮个男人无奈地笑笑，只能一手交钱一手取货。
看着两个男人将大浴缸抬上车绑好，然后驶离而去，高亢放下了挥着道别的手，整个人还跟做梦似的，有种不真实感，这大千世界，什么事儿也有，要个饭，讨饭工具被人买走了，叫花子成小摊贩了，奇幻得很呐！
而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两个叫花子，已经彻底发狂，三观尽碎，怀疑人生，这不天方夜谭嘛，要饭还能这样操作？真是荒诞离奇到家了！早知道还可以这样，谁还摆个破碗讨生活呀，倾家荡产也要贷款挖个大坑，方便捞钱不说，还有机会被地产商看中，卖个大价钱，一夜暴富。
莫名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火哥，看这小子赚钱比我赔钱还难受啊！一个傻子，他凭什么！气死我了，咱现在就上去教训他吧，我等不及了。”
火强摆手制止了失去理智的莫名，劝阻道：“光天化日下，你敢强抢？一切等天黑再说，反正这小子又跑不了，盯紧点儿。”
“而且，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得好好想想，别着了道。”
三秒钟后，
“对了，我明白了！”火强灵光乍闪，一蹦三尺高。
莫名被他这一惊一乍给吓得不轻，差点当场升天。
火强趁着莫名还没死透，赶紧分析道：“这是拖儿这是，他们就是一伙的，自导自演来了这么一出，用来坑蒙拐骗我们这些忠厚实在人，除此，绝无第二种可能！”
莫名顿时满血复活，愤恨地叫道：“定是如此！这是圈套这是，他们这伙人真是阴险，原来那小子是在装傻充愣，引我们上勾呢，太奸诈太无耻了！”
两人正说着话，“嘭！”“咚！”“咣当！”远处传来了几道剧烈的声响，他们扭头望去。
正是刚刚收购浴缸离开的大卡车，原来在它驶出几百米时，突然爆胎了，车子一下失控，直接把停在街道边的另一辆车给撞翻了，卡车车头也受损严重，车上绑着的大浴缸也早已一分五裂，碎成了好几块儿。
莫名摇头叹息：“太惨烈了！这真是世事无常啊！”
火强却没有附和他，而是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它倒是替我们报仇解恨了，你瞅瞅它撞的那辆车。”
莫名放眼望去，仔细一瞅，立时眼珠子都瞪掉了：“片管的车？”
“正是！”火强心里乐不可支，都要笑出声来，“不是它们还能是谁？这真是报应不爽，活它娘的该！哈哈……”
两人抱在一起开怀大笑，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先前的郁闷憋屈早一扫而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