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静了以后,几条人影急匆匆拥进这实验室来,就听几个声音七嘴八舌道,
“这俩是谁?”
“不知道啊,没见过这俩人,不是咱们实验室的人吧。”
“不是说了今天进行易爆气体的制取,让你盯着些吗?怎么让外边的人溜进来了?”
“嗐!这不是想着上课时间,谁闲得没事出来溜达……就出去撸了个串嘛。社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赶紧送他俩上医院啊!”
“不行!把他俩送去医院,咱们给绿影圣战组造炸弹的事就得曝光,你们想被开除吗?!”
“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见这俩人,也不是一般人,炸成这样也只是晕过去,八成死不了,他们肯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你想,上课时间,孤男寡女,钻小黑屋里的,能干啥事?不如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便鬼鬼祟祟收拾了实验室里的一切,然后扯了两条毛毯,将不省人事的高天翔和白芸雁堆在上边,然后悄然离去。
高天翔醒来时,屋里屋外全黑了,现在几点了?小芸呢?!
高天翔一惊起身,好在白芸雁枕在他胸前睡得正香,便拍醒小芸,俩人愣了半天这才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白芸雁手上攥着个字条,打火机是不敢点了,就用手机照亮,只见上写着,
“二位同学正值青春年少,心情可以理解,但行为过于激烈,导致本实验室不堪重负,诱发爆炸,幸而本人作为学长一向宽大为怀,对你们造成的损失一概不予追究,望二位清醒后深刻反省,自重自爱,认识到本次事故的教训:擦枪易走火,进房先敲门。如有兴趣,欢迎加入化学研究社,联系方式***********。”
高天翔看不懂,问写的啥意思,白芸雁皱眉想了半天,说,
“好像是说……我俩找东西时动作太粗暴,把他们实验室炸了……”
俩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对方都衣衫不整,尤其是白芸雁身上雪白干净的校服炸成了一堆破布条儿堆在身上,脸也灼得焦黑——俩人都不禁哑然失笑。
高天翔领着白芸雁推门出去,此时外面的走廊漆黑一片,只有清冷的月光透窗户照进这幢楼,等等,除了月光,走廊尽头的黑暗中,似乎还微微闪烁着一缕幽暗的光。
“小芸,现在几点?”
“11点……怎么啦?”
“你看前边,那是什么?”
“什么?!”
白芸雁显然也看见了那点黑暗中的微光,她往阿翔身后缩了缩,小声说,
“阿翔,别搞事了好不好,我有点怕……”
“我也怕,但不往前走咱们出不了大门。”
高天翔挡在前方,扯住白芸雁衣袖,一步步往前,直到看清那缕微光来自走廊另一端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房间,房间的门虚掩着,一个怪异的声音自里边传出,
“啊~卜~哒~啦~撒~卜~撒~啦~啊~啦~嘛~姆~撒~卜~丝~rua~”
听起来像某种咒语,一顿一个音节,在这漆黑的走廊里听起来格外瘆人。
俩人禁不住好奇,悄悄凑过去往那门缝里望去。
这一望可把俩人吓个半死,只见房间里一地的蜡烛,按照某着特定的摆放堆成一个奇怪的图案,蜡烛中央站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就是她在怪声怪调地念着什么,宽大的黑袍罩住女人全身,让人辨不清身形和样貌,只觉得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阿翔?!”
“什么都没有!赶紧走!”
高天翔一把蒙住白芸雁的双眼,想带她离开,但他俩的声音或许惊扰到房中的女人,就见那蜡烛摆成的图案中央腾起一抹血雾,一个硕大的黑影自血雾当中飞出,直奔高天翔和白芸雁而来。
“小心!”
伴着一声尖厉怪叫,那黑影从门缝窜出,高天翔本能一个侧身,同时挥臂将白芸雁挡在身后,那黑影“咣当”一声撞在墙上毫发无损,便当空划出一道弧线再次奔袭而来。
房门已打开,借着房里的烛光,高天翔约莫看出那是只恐怖的大鸟,说它恐怖是因它身子是鸟,毛烘烘的脸上却又长了人般精致立体的五官,通体漆黑,嘴巴却是吓人的血红色,此时它双翼大展,竟有一成人展开双臂大小,又一次呼啸而至。
高天翔情知躲不过,也顾不上那东西身上有没有剧毒,只能硬着头皮,左手蓄力一个摆拳,正中那怪鸟。
这一击就像打爆一个酱油葫芦,阿翔猛一闭眼,一阵毛茸茸的触感过后,黑暗中一团明晃晃的血雾溅了他一身,睁眼时走廊重归于安静,不见那怪鸟的踪影。
“阿翔,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像阳间的东西……”
巨大的冲击力直震的高天翔手臂酸麻,他甩了甩手,却僵在了半空中,他还未来得及擦身上那些恶心的血浆,眼神便凝固在了白芸雁身后脖颈间。
“小芸,别动!”
那团黑黝黝的东西,此时缩成一团黏糊糊的烂泥一般,正趴在小芸背后,阿翔看到它时,它180度拧过脖子,竟露出一个诡谲的笑脸。
“怎么了?!”
“叫你别动!”
高天翔左臂悬在空中,化拳为掌,就要一劈而下,但他自个心也悬到了嗓子眼——左手本不是他擅长打架的手,这一击力道若是欠了火候,只怕激怒这怪物会对小芸不利,可若使出他平日里全部的力道,只怕那大鸟连着小芸的脊柱都得一分为二。
就在阿翔高擎左臂悬而未决之时,一个清脆女声传来——孽畜!
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看着不过13、4岁模样——就是刚才在房里念咒那个,瞪着一双空灵澄澈的大眼,厉声喝止,
“不可以!我召唤您出来不是让您攻击凡人的!”
说来也怪,怪鸟见了那金发妹子,竟像只受了委屈的麻雀,发出一串“吱吱吱”的叫声。
“我只是……想验证这些日子修炼的成果,顺便瞻仰先祖的尊容……”
“吱吱?”
“没有没有没有……家里都不知道这件事……”
“吱吱……吱吱吱……”
金发妹子看样子是异国人士,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中文不停嘟囔着,怪鸟也配合着她吱吱吱个不停。
“我明白您饿了500年的心情,可是世道变了,这个时代吸血是犯法的。”
“吱吱!”
说起“吸血”俩字,高天翔这才反应过来,那鸟儿原来是只怪里怪气的大蝙蝠,心想外国人就是玩得花,遛鸟遛的都是不一样的品种。
金发妹子留意到俩人的存在,走过来深鞠一躬,一脸不好意思的神情说,
“很抱歉惊吓到你们,我叫艾琳,是来自罗马尼亚的留学生,请问两位是?”
她道袍上挂着的胸牌上写着——德古拉魔法研究协会会长,艾琳·露。
魔法……魔法……魔法?!
高天翔和白芸雁一度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中世纪,可面对彬彬有礼的外国友人,却也不便表现得过于惊诧,就各自报上姓名。
“新来的,转学生。”
“噢……那你们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谁知道……我俩去隔壁参观,忘了开灯,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一醒来就这点了……”
高天翔这才顾上擦他身上那些红不啦叽的血浆,一面没好气地说,没想到艾琳一脸艳羡的表情,对那蝙蝠说,
“哇,真幸福,噢,我的先祖,请祝福您可爱的曾曾曾曾……孙女在这学校也能有这样美妙的体验!!”
高天翔并不明白她这“美妙的经历”指的是什么,只觉得这外国姑娘精神有点异常,白芸雁在一旁解释说,
“不管怎样,我们不是有意打搅你作法……”
“没关系,这在我的国家很正常,我就一直幻想和喜欢的男孩钻进先祖的棺材里也来一次……”
高天翔感觉越解释越乱,只能岔开话题问,
“这蝙蝠是?”
听他说起蝙蝠,艾琳脸上好一阵纠结,但最终还是说,
“这只蝙蝠……是我们家族世代敬仰的先祖,德古拉伯爵,靠自己的法力召唤他重现人间,一直是我儿时的梦想。”
“那个传说中的吸血鬼?”
“嗯,我们家族都是吸血鬼后裔,包括我。”
“啊?!”
“放心,吸血鬼的血统经过二百年进化,当年诅咒的力量早已逐渐散去,我们现在早就可以用其他动物的血浆,或者番茄汁来代替。”
喝其他动物的血?这也没进化多少啊——高天翔心中暗想。
看出对方脸上的惊恐,艾琳忙吐了个舌头,露出一脸俏皮的笑说,
“总比害人好啦!……求你们帮我保守秘密,要是让学生会知道,我会被开除回国的!”
艾琳一脸夸张的神情,她身材小巧,却穿着一身同身型完全不符的宽大罩袍,活动起来一蹦一跳,确实有点像神话里的精灵族,有点可爱又有点滑稽,看着叫人不忍心拒绝。
“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在东校舍的三年级1班,我要是不在班里,可以来女生宿舍找我。”
艾琳看着一脸稚气,竟然还是三年级的学姐,果然练魔法的妹子就是不一样——阿翔又想。
“行是行,可你那蝙蝠,怎么保证它不会伤人?”
“这个你们放心!”
艾琳搞怪一笑,跑到房间里,左找找,右翻翻,提出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说,
“这些是我上个月用的存货,应该可以给它吃到下个月。”
黑塑料袋里隐约露出姨妈巾的一角,上面透着红色。
一阵夜风吹进来,阿翔和小芸身上一阵恶寒。
……
作别艾琳,俩人摸黑走到校门口,这才想起个致命问题——手机忘在化学研究所里了,这就意味着没法联系阿福来接他俩。
你说回去取吧?一想到那栋楼里有个正啃姨妈巾的大蝙蝠,就让人觉得膈应。
俩人正迟疑着,不远处的巷子口传来个流里流气的口哨声,
“Yohoo~这不小翔子嘛!来上学泡学生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