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欢沉着脸,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闯进结界,一手拽陆言峥,一手拽秦蓁蓁,提溜着两人就要走。
陆言峥慌忙叫殷喆,话音未落,殷喆已瞬移到面前,拦住了李晨欢,“你要带他们去哪儿?”
这李晨欢本就看不惯殷喆,松开陆言峥,一掌便打了出去,那一掌没留余地,孟桃儿眼疾手快拉开殷喆,轰的一声巨响,殷喆家的电视柜被炸了个稀烂。
孟桃儿生气了,“六师兄!”
听到孟桃儿的呵斥,这时候李晨欢才惊觉有些过火,又把陆言峥拽过来,急切地说,“没时间跟你们解释!马上跟我走!”
话音未落,殷喆家的客厅四周忽然燃起绿油油的火焰,将一群人都困在了其中。
李晨欢紧张地挡住秦蓁蓁,可惜还是晚了。
一袭白衣的阴山鬼王已看见了秦蓁蓁,刚毅周正的脸上立刻僵住了,直勾勾地盯着秦蓁蓁,双唇微颤着,“云儿……真的是你……”
秦蓁蓁蹙眉撇开头,往陆言峥身边躲了躲,这一幕落在鬼王眼里,立刻就像点燃了炸药桶。
“又是你……”鬼王微眯着眼,咬牙切齿地嚷嚷,“怎么哪儿有你!上辈子就缠着我的云儿不放,这辈子还想来!活腻了吧!”
一道剑气直冲陆言峥袭来,李晨欢御剑挡住,侧首对身后的人喊,“还不快跑!”
“往哪儿跑!儿子,给我让开!”
殷喆家住起来宽敞,可若神仙打架就显得太逼仄了,四周又被幽冥鬼火包围,几个人是插翅难逃,瞬移也出不去。
李晨欢并不想与鬼王对打,只挡开招式,却并未还击。
很快鬼王再次发出剑刃击杀陆言峥,韩椿子颜知鱼齐齐出手,鬼王倒也不慌张,几个回合之后,突然发出一道鬼火打向角落的小狐狸,伊川疯狂扑过去,他太了解这鬼火了,被这火烧着,就算能活着也会法力尽失。
孟桃儿自然也了解,不待伊川扑腾过去,望月已挡在了前面,孟桃儿的手背被火星子烫了一下,白皙的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块青黑的痕迹。
几个人都惊了一跳,鬼王趁这时机,口吐火圈,瞬间将李晨欢韩椿子颜知鱼困在了其中。
“儿子,待里面别动!嘿嘿……这火你可是知道的……”
鬼王邪恶地扯出一个笑,盯猎物一样盯住陆言峥,一柄长剑在手上转着圈,左右歪头,拧得脖子咔咔作响,“命够大的,老子派了那么多小崽子都没把你魂儿勾走,还得老子亲自出手。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儿,勾引我老婆,今天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殷喆冲了上来,一拳将鬼王的剑气击退,鬼王愣了下,不可思议地看着殷喆,“嘿!你这小子,几时有这等功力了!”
殷喆不答话,警惕而森冷地盯着鬼王,鬼王自感无趣,裂了裂嘴,无谓说道,“可惜光有法力,屁都不懂,以为能挡得住老子?”
又是一道鬼火喷出,殷喆举起拳头回击,忽然被孟桃儿截在前面,孟桃儿的手背又被火花烫一块青黑伤口。
殷喆心疼得眼底一抽,不管不顾就往前冲,孟桃儿忙抓住殷喆,急道,“退后!幽冥鬼火碰不得!”
哈哈哈,鬼王大笑几声,“知道就好,老子的看家绝活当然碰不得!喂喂!都给我让开,这是老子的家务事,与你们无关!让开让开!”
孟桃儿不让,只剩一半法力的确未必能对付驾驭幽冥鬼火的鬼王,但也只有她可以一试。
这时候,一直躲在后面的秦蓁蓁忽然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鬼王面前,“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鬼王愣怔,玩世不恭的脸上有了几缕苦涩,“云儿……”
“我不是蔡芝云!”秦蓁蓁恨恨打断,“蔡芝云早就死了!我是秦蓁蓁!”
一人一鬼对峙,半晌,鬼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当初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们母子不管。云儿……跟我回去吧,回阴山,我大阴山王后的位置一直为你留着。”
秦蓁蓁冷笑了几声,“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是秦蓁蓁,不是蔡芝云。”
鬼王挑起一道眉,阴冷地看陆言峥,“你是为了这个人?当初就是因为他缠着你不放,才使我们一别终生,阴阳相隔。你护着他,也不怕伤我的心?”
秦蓁蓁嗤声,“可笑。”
鬼王眉毛跳动,隐忍着继续说,“行,只要你跟我回去,本王既往不咎,也可以放了这个人,我们重新开始,过去的就当它过去了,你我今后再也不提。”
啪!一个水果盘当头当面砸过来。平常温温柔柔的秦蓁蓁竟也是个暴脾气。
“不是你既往不咎,是我!”秦蓁蓁满脸的鄙夷,“当初你说走就走,是他照顾我,是他保护我,是他拿命换了我和欢儿的命。你有什么脸面责怪他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促成。”
鬼王脸色惨白,嘴唇嗫嚅着,终是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放过我们!蔡芝云已死,我与你再无瓜葛!”
“你是我老婆,是我孩儿的亲娘,我们一家三口——”
他正在说的时候,那边韩椿子和颜知鱼忽然惊叫起来,屋子里一股焦糊味,鬼王侧头看,李晨欢直剌剌地穿过了幽冥鬼火,身躯被火焚烧,脖子胳膊腿上满是青黑伤痕,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得像纸片。
“哎呀,儿子!”鬼王忙收了剑,慌张地接住摇摇欲坠的李晨欢,又心痛又不解,“你疯了吗?我这可有七成火力,要命的!”
李晨欢抓住鬼王手腕,用他从未用过的语气哀求,“父亲……放手吧!”
鬼王愣住,他这向来傲慢的儿子,竟为了一个外人这样求他。
鬼王心中不悦,沉着声音说,“儿子,你早就找到了你娘的转生,却一直瞒着我,如今你还要眼睁睁看着你娘给你找个后爹吗?啊?”
李晨欢嘴角抽搐,努力闭了闭眼,“娘已经死了,转生了也就不再是从前的人,这你很清楚。”
鬼王沉默。
李晨欢抓住鬼王的手,叹息,“父亲……你还有我,她呢?前世你对她不起,今生,就让她过她想过的人生吧。”
鬼王两手微颤,盯着李晨欢,瞳仁一时冒火一时清醒,屋子里的幽冥鬼火也随着他瞳仁的变化一时火冒三丈一时微弱将熄,大家凝神屏息地紧盯着鬼王的举动,只见他就这样沉默着看了李晨欢半晌,最后起身收了屋里的鬼火。
鬼王的背耷拉着,忽然间老了许多。
“你们蓬莱的梦泉能治这伤。”
说完这话,鬼王直起腰板,看也未看其他几人一眼,只是说,“儿子,满月记得回家吃饭。”
鬼王走了,大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那个桀骜不驯的鬼王,那个吊儿郎当的鬼王,他转身的时候,那脸上,好像,是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