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薇一觉醒来,账户上多了6000块,她得意极了。原来赚“快钱”的感觉如此之好,她都不想去上班了,一周这么一场活动,她就是传说中的“金领”了。
“阿晖总,您今天回香港啦,我来送您。”贺小薇等在君悦酒店的大堂,给阿晖发信息。
“小薇靓女啦,多谢你。”阿晖也很得意,想不到昨天第一次带贺小薇参加派对,竟然真的达成了几千万的签约意向,这女生是个“吉祥物”嘛。
“这个送您啦,昨天您说您是属猪的。”贺小薇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猪玩偶,“回香港的时候放车子里啦,开车看到会想到我。”
“么问题啦,怎么会忘了你小薇靓女,保持联系。”阿晖笑着拍了拍贺小薇的肩膀,“下个月还有活动,还找你啦。”
接下来的一周,贺小薇上班上得心不在焉的。她时不时在MSN上“提醒”阿晖总,“很热,多饮水啦”,“中午记得午睡啦,不要一直拼工作啦。”“我挂念你。”——她的妈妈宋会计,就是这样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对董校长嘘寒问暖的。
何若琪看起来也一切正常,甚至比之前对她还好了一些,工作量上都似乎减少了,也不再责备她什么。
“喂! 我妈这个周末来上海,和你爸妈一起吃个饭吗?” 一周过去,阿晖总的新“派对邀请”并没有下达,妈妈宋会计又到上海了,贺小薇想着干脆让妈妈先判断一下阿宝家好了。
“这个周末啊,我爸妈要去农家乐,我也一起去,已经安排好了。”阿宝闪烁其词,几乎不敢看贺小薇的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何若琪一定要预订好这一切,而且一定是他们一家三口去。
“哼,也不事先和我通个气,也没想着邀请我! 那算了,我陪我妈上海逛逛吧。”贺小薇犹如当头一棒,她想不到一向顺服的阿宝,竟然也有“忤逆”她的时候,还这么闷声不响的。
周末,宋会计来了。
宋会计其实这也是第一次来上海,可是整个方镇都知道她要去大闺女贺小薇家,宋会计已经显摆了好几天了。她家贺小薇找的工作收入高不说,还住着“高档公寓”,上海的男朋友要啥买啥——方镇人人都知道贺小薇有上海男朋友,但除此之外就啥也不知道了。
贺小薇大大方方地接待妈妈宋会计。
现在的她,也当然有“能力”招待妈妈宋会计: 出租车全浦东浦西地转着,小南国旋转餐厅里吃了饭,香格里拉688块一顿下午茶,希尔顿订了房间。
当然一切都是刷阿宝的卡。
妈妈宋会计看着贺小薇一副城里人的派头,“从容优雅”,自然得意无比。她花了十几年培养出来的大闺女,现在即使在上海,也是给她“长脸”的。
“抱歉女士,您的密码错误。”在希尔顿退房结账时,前台传来让人尴尬的声音。
“不可能啊,密码我一直用的这个,不会错误的。”贺小薇瞬间慌了神,这密码只有她和阿宝有,难道是阿宝改密码了吗?
“你的信用卡改密码了吗?”酒店一角,贺小薇压低了嗓子打给阿宝。
“没有啊小薇,不过这两天我的卡借给姐姐用了,会不会是姐姐改的?我帮你问问。”阿宝怯怯地回答。
“不用不用,你回头拿回来再说吧,先这样吧。”贺小薇又羞又恼。她已经过惯了用阿宝的卡刷刷刷的日子,连买杯咖啡都不用自己付钱,从未想过竟然有自己刷卡的一天。
“女士,怎么支付?两晚5980。”希尔顿这个级别的酒店,贺小薇又订了总统套房,可不就得这个价嘛。
“刷卡。”贺小薇极其不舍地把自己的银行卡拿出来,刷走了那笔自己引以为豪的“外快”。
“妈,今晚回我的地方住吧,看看我在上海的家。”贺小薇故作轻松地说。
“当然要的,我妮儿上海的家,妈好好看看。不过妈可看明白了,妈这难得来一次上海,你这男朋友连面都不露,妈也是看不上的。”宋会计在上海虽然吃得玩得开心,一直没见上阿宝,心里也很窝火。她看不上是一回事,对方见都不见她,是不拿她大闺女小薇当回事的意思吗?
“小薇靓女啊,2周以后又有活动了,还是上次的活动价格,你要不要帮我?”出租车上,阿晖总的电话打来了。
“阿晖总,我当然没问题啦。我就是怕何总知道了以后生气,上次也不晓得她生气没。”贺小薇见是阿晖总的电话,立马撒娇起来。那娇滴滴的样子,宋会计见了都诧异——这也太嗲了。
“不会不会啦,你们何总不会生气的啦,我已经跟她讲好了,哈哈哈哈哈。”阿晖放肆地笑着,笑得贺小薇有点不自在。
“妈,快进来,这是我的房子。”贺小薇一边转动钥匙,门却倏地一声开了。
何若琪在屋里,是她开的门。她穿得整齐端庄,笑得意味深长。
“你是谁啊? 怎么随便进人家屋子?” 宋会计不明就里,都恨不得马上拿出电话报警。
“妈,妈,我老板,没事没事。她有我家钥匙的。”贺小薇反应迅速,赶忙按住了正要发作的宋会计。
“阿姨您好,我也是阿宝的姐姐。我姓何。”何若琪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就把贺小薇母女往里让,“进来吧,可能今天是你们住在这里的最后一晚。”
“最后一晚?你什么意思?阿宝不是我家小薇的男朋友吗?这个房子不是你弟弟帮我们小薇借的吗?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老板就多管闲事吗?”宋会计咄咄逼人地质问上了。她总算有点听明白了,贺小薇的女老板,又是贺小薇的“男朋友”的姐姐。
“因为这个房子的房东是我,所以我有权利把房子收回来吧?” 何若琪镇定而强势,“贺小薇,我是来解决问题的,说完我就走。给你们母女一点时间打包搬家。”
“何总,我哪里做错了,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吧?”贺小薇瞬间懵了,她那“无辜的大眼睛”又开始扑扑地流泪,看着让人心疼。
“贺小薇,你上个周末陪阿晖总参加了一个商务派对,阿晖总谈成的那笔生意,让瑞嘉贸易蒙受了一千万的损失。作为一个成熟的职场人,你真的可以在在职的前提下,去参与对手公司的合作洽谈吗?”何若琪喝了一口水,“你是我弟弟的女朋友,可是你和阿晖总之间,你不觉得已经很暧昧了吗? 这个星期你在公司MSN的所有聊天记录,要我调记录给我弟弟看吗?”
贺小薇呆呆地听着,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原来这个“长姐”,一言一行都看着她呢。自己真是失算了,在男朋友姐姐的公司做事,现在有种被啪啪打脸的羞愧。
“贺小薇,你被解雇了,从公司的角度。”何若琪继续冷静地看着贺小薇,“从私人情感的角度,我建议你和阿宝分了,我介绍你去阿晖公司吧,既然你这么心驰神往。”
贺小薇的脑子里迅速盘算着,去阿晖总的公司,本来就是她一直向往的。可现在服软向何若琪说好话,谁知道何若琪哪天一不高兴,再把聊天记录打印出来给阿宝看? 不过,这何若琪能这么好心吗? 亲手把她送到对手公司去?
“你开除我,拆散我和阿宝,阿宝会怨恨你的。那些聊天记录,我可以说是你让我这么说的。”贺小薇胆子真大,随便编了一个由头,她也在试探何若琪的底线。
何若琪淡然地笑笑,也不说话,拿出手机开放免提,开始打电话。
“阿晖总,我是若琪。你昨天和我说的事……”何若琪一边说,一边笃定地望着贺小薇。贺小薇则紧张地汗毛都快竖起了。
“何总,你又要变卦嘛,不系(是)你说我中意贺小姐,允许她跳槽过来嘛? 怎么,又舍不得了?”阿晖昨天已经打过电话给何若琪了,贺小薇的天使身材美女笑容,对他接下来的商务派对而言,还是很重要的。他想把人要过来,何若琪大致已经同意了。
“嗯,这件事,当然小薇本人也要同意啦,”何若琪又轻柔,又坚定地看着贺小薇,“小薇你自己回答阿晖总吧。”
这下贺小薇骑虎南下了,她总不能说自己不愿意吧?可一旦应允了,就代表在阿宝这里享受到的所有的“福利”——统统终结了。“阿晖总,谢谢您的赏识,我随时可以入职的。”贺小薇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不是喜悦,她脑子里反复盘算着今晚要住哪儿。
“恭喜阿晖总招到一个人才,小薇很有本事,未来阿晖总的事业一定如虎添翼。”何若琪笑着收了线。
宋会计傻傻反应不过来,这几分钟的功夫,她家小薇就被老板何总“开除”了? 这房子也说搬就搬? 还有那个没见过面的男朋友阿宝,也结束了?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发声,“我家小薇不能白谈这一个对象吧? 你们得补偿些什么吧? ”
“补偿? 还想要补偿? ”何若琪差点笑出声来,“对,的确要算一下账。贺小薇,这几年你买的衣服鞋子护肤品就自己留着吧。我弟弟的信用卡附属卡你归还一下,反正密码也改了你也不能用了。但是,你买过十几只奢侈品包,这笔钱可不小,你把这些包找出来一一二手品牌店还可以折价出售。”
“你不能这样算吧,我家小薇这几年的大好青春,几个包还要清算? 这又不是家传玉镯,有必要这么小气嘛。”宋会计依旧气呼呼的,极其不满。
“那要不,我再给阿晖总打个电话,说我不放人了。小薇你就留在我公司做总务,你觉得呢?”何若琪平静地说。
贺小薇脑中可是翻江倒海的,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再待在瑞嘉贸易会有好日子过吗? 出去找工作?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私下投奔阿晖总,或者跟阿宝结婚也罢,凭何若琪的性子,她想踩一脚轻而易举。贺小薇已经体会到了。
“何总,包我都留下,该怎么做我配合你,只要我顺利过渡到阿晖总公司就行。”贺小薇说完,就去卧室把那十几个LV,Gucci,Prada都提了出来。奢侈名包,在贺小薇看来象征着身份——她真心疼。不过想到她去了阿晖总那里更多的“钱途”,她好像又不那么心疼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明天早上搬吧。早点休息。”何若琪指挥着司机提走了贺小薇引以为傲的奢侈名包,也算是在她能力范围内,为阿宝挽回了一点损失。
“妈都没看,你就打算跟这个阿晖了?” 半夜里,妈妈宋会计和贺小薇躺在床上,母女夜话。
“嗯,我也不晓得为啥一下子就这样了。不过这个香港老板,挺有米的。”贺小薇抚摸着自己因为打包而变得毛糙的手背,“这样也好,妈你别急,我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办公室永远消息灵通。何若琪凭借捕捉到的细枝末节,就能安排好一切。继而阿宝的手机就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阿宝,我回老家了,我爸身体不好,你别联系我了。感谢你这几年为我做的一切——永远爱你的小薇。
在阿宝掩面痛哭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贺小薇带着妈妈宋会计几年积攒的十万块,在上海搬了个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