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如此,但以少打多又是夺城,哪有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毕靖文虽然明白温离讲述的道理,但还是嘟囔道。
“罢了罢了,反正别人也不晓得。”温离好像下了什么决定,“镜霜城来的那批铳,分一箱给你。”
“嘿嘿,谢谢郡守大人,谢谢郡守大人。”毕靖文听了这话立即转忧为喜,连连拜道。
温离白了他一眼,柯放云则说道:“你之前不是还说那铳不好使吗?这……”
“一码归一码,”毕靖文笑道,“这铳练起来简单,正好合适。”
“那我送粮时顺便让人带上给你们。”温离道。
“好好好。”
“夜太深了,你们是打算在我这住上一住还是如何?”温离问道。
“不了,”毕靖文回绝道,“早早启程,提早准备,才有胜算。”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温离见此也不挽留,挺直腰板子抱了一拳,就此分别。
四人于是到郡守府门前翻身上马,一路星夜兼程,不日抵达摩云岭,其间无事可记。后毕靖文修书一封,让司马胜将寒光骑带回大营交由另一位副都统杨化代为执掌,自己速来摩云岭助阵。琐碎事务处理一番后,由柯放云领头正式开始研究这仗的打法。司马胜到达后不久粮草和铳也送到,在毕靖文的组织下,正式的阵前操练也开展了起来。
需要详明的是,实际上马家寨与摩云岭相距并不算远,只是中间隔了座山林,也就是马家寨东面的那座,而城寨西、南两面又是江河,北面才是城门,因此才显得颇费脚程。当初雷枭就是经由摩云岭一路向西马踏黄沙尘土又以轻功直接翻越青山才能及时抵达马家寨救场。故而柯放云等人一致决定将营帐扎在城门东北方的绿洲上。
温离所料不错,据柯放云早早布置在马家寨中的探子来报,城寨现有将士两千三百余众,而摩云岭则是一千五百人左右。原本的打算就是断去马家寨补给,待其自溃,但这样一来时间太长,温离没有不出兵的理由,届时事情又将闹大;加之马家的畜生程度,再断粮,城中百姓定要遭逢大殃,故而还是以速胜为目标;又因兵力悬殊,所以将智取定位基本方略。
马家寨这边,马衢总揽全局,马庆诚。马庆隆共管江河险防,马庆丰则布置于城墙。东面青山,因山势险恶,人群难以行走,所以并未重视。
温离暗中断去马家寨以商路作掩的补给线路,柯放云本以为此举至少会使马家寨出动小批人马探查,到时候自可一一歼灭,谁知对方竟岿然不动,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柯放云等人立即意识到马家寨城中的粮草补给必定十分充足。
因毕靖文司马胜此时正忙于三眼铳的操演,赵祈在规整军纪,要务的决断一下子就都落在了柯放云肩上。如此一筹莫展之时,使得柯放云无奈将目光再次放回了城寨东山:若是有什么易行之路,以强弩火铳翻山潜入,或许也有奇袭之效。
想着,柯放云看向在帐前守卫的银华。他早就关注到这小子了,行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倒是个极聪明的年轻人,况且一身武艺也颇为不俗。
简单将自己的设想和银华讲述了一番,突然旁边闪上来一个兵士,单膝拱手,似乎是听到了柯放云的话,说道:“将军,我也愿往。”
柯放云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何要去?”
“实不相瞒,属下名叫王良,就是那个向毕都统当街检举之人。马家寨害死我全家,纵是刀山火海也愿闯一闯,为妻子儿女报仇。”王良言语恳切道。
“哦,毕靖文和我说过,倒是个有胆魄的汉子。”柯放云回忆道,“那你应该很熟悉马家寨吧?”
“几十年都不曾离开,自然熟悉万分。”
“好,好。”柯放云大悦,“那就让你随银华一同前去吧。”说完,转头又对银华询问道:“看你刚刚欲言又止,是有什么顾虑吗?”银华摇摇头:“方才是有——想问人生地不熟,潜入城寨恐也难有作为。不过既然王兄也一同前往,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好,那你二人简单收拾,即刻启程吧。”柯放云叮嘱道,“探路为主,但安全回来才最重要。”
刚送走探路的二人,就听得手下士卒来报:“岭主,那马家寨中来人了,看样子派头还不小。”
“什么?”柯放云皱眉思索:交战在即,竟还有使者往来,按理马家肯定清楚这战没“和”的可能啊。
“把人领进来吧。”
“是!”
士卒听命,不多时就将马家寨的使者带来,此人批缎带绸,向端坐的柯放云行了一礼,挥挥手让随从将礼品抬上来,随即说道:“见过柯岭主,吾乃马家长子马庆隆,有礼了。”
柯放云回礼,同时更加疑惑马家长子此时到来为甚。只听马庆隆说道:“前日我向家父提出,就算要打,也要礼尚往来,名正言顺,因此使者相交是应有的。可惜他与我的两个弟弟都不以为然。心下十分无奈,便私自前来作些交往……”之后又噼里啪啦讲了一通话。柯放云听着听着才回过味来:这是担心万一马家寨真被拿下了自己落个惨死的下场,提前了疏通关节;况且作为长子最受马衢溺爱,就算私自出城顶多也不过是挨顿骂,无关痛痒。
柯放云心中冷笑连连,不过旋即计上心来,立马有了打算,又是十分欣喜。于是春风满面地下去握住他的手:“马公子言过其实,我们只是受命于人,哪里会和您这般光伟的人计较呢?我们今日才驻扎于此,天色已是不早,不如就此留下,待我略作薄宴接风洗尘,明早再回城中如何?”
马庆隆见他态度也放下心来:“那我先前所说的……”
“诶——说什么两家话?”柯放云笑道,“真到开打之时,公子若是真觉得己方有溃败之势,只需安稳待在自己的府院中即可,我自会和将士说明,不会为难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