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蓝穿好裙子,颤巍巍地向门口走去。她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伤口会涌出血来。她慢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陆海川一脸焦急地站在外面。见到林蔚蓝,他顿时目光一亮,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终于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扶住她,生怕她跌倒。
“让你久等了。”林蔚蓝说。
“每一秒都是煎熬。我担心你会晕过去。”
“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我背你去观察室休息。”陆海川说着蹲下来。林蔚蓝将他拉起来,说道:“我能走的,你扶我一下就可以。”
“可是你走路都很困难了。”
“我现在只能站着。你背着我,我反而不舒服。”
听到林蔚蓝这么说,陆海川便不再坚持。于是他搀扶着她,慢慢地往观察室走去。来到观察室,林蔚蓝找了一张病床躺下。她见陆海川一直愁眉紧锁,心里感到有些愧疚。她原以为自己和陆海川在一起,能够好好爱他,以回报他对自己的好。没想到,自己这一病,反而给他添了许多麻烦。
陆海川倒了一杯热水,来到林蔚蓝身边坐下。“来,喝点水。”他把水吹凉一些,随后递给她。
林蔚蓝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暖的水顺着喉咙流下,把她的心都暖热了。
“如果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去找医生。”陆海川说。
林蔚蓝又喝了一口水,继而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对陆海川说:“只是感觉有点疲倦,有点犯困。”
“回家之后,好好睡一觉。”陆海川说。
林蔚蓝点点头:“谢谢你陪我来医院。”
“傻瓜,跟我还要说谢啊。”陆海川责备道。
林蔚蓝的嘴角微微扬起,眼里却满是哀伤。她犹豫片刻,又说:“如果真的是宫颈癌,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
听到这话,陆海川的目光沉了下来。一瞬间,心里充满了委屈、伤心。但他知道,她之所以提分手,也是因为自卑。他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生病了就分手,这就是你对待爱情的态度吗?”
“我不想拖累你。”林蔚蓝冷静地说,“做这个决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什么叫拖累?我爱你,难道是为了享福吗?不管是福是祸,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可是和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只要每天能够看到你,我就感到幸福了。”陆海川握起林蔚蓝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他看着她的眸子,像是在乞求一般,他希望她能够透过他的眼睛,读懂他的心。林蔚蓝自然明白他对自己的爱,可是她真的不想拖累他,更何况,她的病是源于自己曾经犯的错。让陆海川来承受后果,这对他不公平。
林蔚蓝忍着眼泪,对陆海川说:“你知道我的病是怎么来的吗?”
“对我来说,那不重要。”陆海川的眼眶渐渐红了。他克制着眼泪,又道:“我只知道,我的女孩生病了,她需要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她。”
林蔚蓝又道:“可是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我只知道,台风来的时候,你也没有抛弃我。在你经历风雨的时候,我也不会抛弃你。”陆海川看着林蔚蓝的眼睛,眼里满是倔强。不知不觉,他的泪水流了下来。
林蔚蓝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这让她有些不忍心再坚持己见。可是她真的不愿意成为他的负担。她想了想,宽慰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好姑娘,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只想听你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只是生病了而已,又不是天塌了,你以前连死都不怕,现在怎么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你只是生病了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生病了就离开你?”说完,陆海川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林蔚蓝呆呆地看着他,见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沉默片刻,又道:“以前不怕死,是因为我确信这世界没人爱我。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有人爱我,所以我不敢让对方伤心。我怕的不是生病,怕的是我哪一天忽然死了,会给你带来伤害。”说完,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陆海川把她拥进怀里,坚定地说:“你会没事的,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
林蔚蓝靠在他的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接下来这几天,林蔚蓝在家休息。陆海川为了照顾她,便在她家住下了。林蔚蓝家没有客房,他便睡沙发。他每天早早起来,把家里打扫干净,为她做一日三餐,弹吉他给她听。陆海川的悉心照料使林蔚蓝感受到了被爱,也让她的心里感到愧疚不已。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温暖她,照顾她,可是她什么也给不了他。每天夜里,她都会思考自己和陆海川的关系,没有一天是睡得好的。
很快,一周过去了。陆海川担心报告的结果是坏的,于是想自己去医院取,回来再告诉林蔚蓝。可是林蔚蓝认为,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要面对的,所以她也一起去了。
来到医院,林蔚蓝挂了号,在诊室外面等着,陆海川去病理科取报告。她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于是起身往病理科走去。林蔚蓝来到病理科的楼层,看到陆海川独自站在取报告的窗口。他靠在墙上,在幽暗的走廊上,背影显得那么落寞。见状,林蔚蓝已经猜到结果了。一定是因为情况很糟糕,他才迟迟不回去找自己的。
林蔚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强迫自己露出一丝微笑,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调整好情绪后,她喊了一声“阿川”,朝着他走去。陆海川转过身来,眼里有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她会来找自己。短短的走廊,像是在无限延长一般,林蔚蓝走了许久,才来到陆海川身边。陆海川勉强一笑,解释说:“我正要回去呢,刚才有些地方没看懂,在询问医生,让你久等了。”
林蔚蓝看着他红红的眼圈,已知道他刚才哭过了。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微笑着说:“我以为你找不到病理科,所以过来看看。”
“我们去找医生吧,让医生看看,接下来该怎么治疗。”说着,陆海川将林蔚蓝揽住,若无其事地往楼梯走去。
“我看看报告。”林蔚蓝说。
“让医生看吧。”陆海川说,“等到了诊室再说。”
“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林蔚蓝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陆海川。陆海川和她对视片刻,最终妥协似的低下头来。林蔚蓝微微一笑,从他的手里接过报告单,果然如她所料,结果很糟糕。
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宫颈癌晚期”几个字的时候,林蔚蓝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淡然地说:“去找医生吧。”
尽管林蔚蓝表现出平静的样子,但陆海川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很无助。他拥着她的肩,安慰道:“不怕,可以治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