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月上柳梢,和乐金箫,玉笛声切。
“如今京师虽然有繁华之象,却远不及巅峰之时,可见亚夏劫难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李谟年似有所指地说道。
“正因如此,亚夏族呼唤真正的变天者,引领亚夏走出泥潭,重现庄帝时代的辉煌啊!”柯藏颇为动情地说道。
“柯先生此话说出所有亚夏族人的心声啊!据谟年所知,泰大良的先祖泰敬就非寻常之人吧!”
“他老确实是廊中藉国的大贵族,追随君主陶菲征战四方,立下了战功无数。可惜,他老行军打仗在行,与人交流却很木讷,兼之常常打抱不平,得罪了藉国许多老贵族,包括陶菲的次子陶跋。”
“谟年知道,柯藏对藉国历史研究颇深,不如请他讲一讲陶跋吧!”
“好啊!”泰平微微一笑。
“据说,陶跋生母名叫许婧楠,乃是一位大家闺秀。子凭母贵,陶跋自出生之日起,就受到陶菲的娇惯与纵容,以至于年幼就极为跋扈无德,成为一个纵欲无度之人。
“成年之后,陶跋更加嚣张跋扈,购买了许多私宅,尤其以溪湖西畔青鸟镇的宅院为最,占地面积达到数千亩,几乎囊括镇子一半。为了满足自己的野性与兽欲,陶跋在私宅打造斗园,运来猛虎、雄狮与棕熊,命身体强壮的奴隶与野兽搏斗。假如奴隶力战不敌,就会成为野兽的盘中餐;相反,如果奴隶能够打败野兽,就会被陶跋解去奴隶身份,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帮助他抢夺看上眼的良家妇女。
“有一次,陶跋在青鸟镇闲逛,看到了一个女子非常貌美,心中便起了邪念。他纵容手下寻衅滋事,打跑了女子家的亲人,意欲强抢女子回到私宅。正巧泰敬将军驻军于青鸟镇,带着部下巡视镇内情况,撞到陶跋为所欲为,于是好言规劝陶跋。没想到陶跋倚仗陶菲之威,命令手下冲击泰敬,结果被泰敬部下制服。无奈之下,陶跋只好称罪离开,将那个女子放走,还拿了银钱加以安慰。此事令陶跋觉得颜面扫地,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后世认为,陶菲率领部队驻扎在台河之时,陶跋与几位藉国贵族跟随左右,暗中策划杀死陶菲的行动。当然,这一说法没有史料得到证实,但是陶菲暴病去世之后,陶跋的确迅速纠集支持他的贵族,宣召长兄陶仁来到龙倦镇。结果,陶仁来到龙倦镇的第二天,陶跋便冠以其不孝之名,将陶仁与部下诸将屠杀。
“正是因为陶跋用心险恶,篡夺了藉国的朝政大权,又对其他兄弟 痛下杀手,以至引发了藉国大乱。彼时,泰敬将军驻军在星云湖畔壮思镇,听说陶跋对族人动刀,必将迁怒于自己,不免心中惴惴不安。泰敬果然没有猜错,与他不对付的贵族大进谗言,怂恿陶跋调泰敬南下,以除陶仁之法消灭泰敬,再将其部下收服为自己所用。
“眼见藉国行将四分五裂,自己又受到生命威胁,泰敬将军只得带着族人部下,渡过银河到了望海半岛。后来,陶跋又派人送礼给牛族贵族,请其替自己除掉泰敬与其族人。泰敬得知这一消息,只好带着部下再向北行,直到黑水河、辽水流域,才在那里安顿下来。
“自从泰敬驻扎之后,莽原大地迁居者越来越多,建立了更多定居点,与大柏岭雪国熊族矛盾升级,双方经常出现争端与对抗。泰氏作为黑水河的大族,引领土著、迁居各族对抗熊族,在定居点修筑营寨,渐渐形成了几个城镇。尽管泰氏成为莽原大地领袖人物,却一直没有以君主名义自居,而是坚持作为亚夏诸族的守护者,抵挡雪国蛮族南下劫掠。毫不夸张地说,泰氏维系了莽原大地农耕文明,具备独霸一方的资格,可是却一直没有迈出这一步。”柯藏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恐怕都不及柯先生对这段历史了解呢!”泰平听柯藏提及泰氏过往,心里不免受到了触动。
“李谟年对大良的父亲一直非常佩服。泰德将军作为银夏帝国一方大吏,一直兢兢业业,秉持守土有责的理念,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这份忠诚实在让人动容啊!”
“忠诚是一种宝贵的品质,是一个守疆家族的传统。父亲曾经对我说过,泰氏家族将永远忠于昭皇,忠于稳定了莽原大地的银夏帝国。”
“可是,关于泰氏一族将成为北方之王的预言,还是在民间流传开来,最终导致泰德将军枉死,还彻底改变了泰平人生轨迹,将你推上了时代的潮头,成为改变亚夏大陆局势的风云人物。”柯藏说道。
“其实,泰平不想成为风云人物,更希望归隐山林,探索没有穷尽的剑术之妙。”
“有时候,人的命运是注定的,恐怕谁也无法改变。否则,大良为何会遇到众多贵人,探索到人生真谛,得到黑白剑与混沌剑法呢?”柯藏激动地说道。
“李谟年听说,泰大良以摧枯拉朽之势,平定了西北、西南地区,奠定了墨国争霸亚夏中土的大好局面。可是,对于如何处置铜古王国,墨白大王与泰大良出现矛盾,竟想帮助顾温保住权力,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啊!”
“墨白大王可能有更长远的打算。”泰平替墨白解释道。
其实,墨白变得越来越背离初心,成为权力欲望极强的大王,已经令泰平感到寒心。据说,墨白刻意压制追随自己的将士,大封那些阿谀奉承之人,搞得王国内部人心动荡,许多推行新政的地区出现反复。
最让泰平无法接受的是,墨白派人暗中刺杀自己,还偷偷潜人进入王师,在各大战团收买人心,散布泰平居功自傲、意欲为王的消息。心寒莫过于被极度信任的人伤害。正因如此,当戎悍、秦昭与阿米巴提出支持自己称王的建议,泰平的内心一度火苗闪烁,使他产生了那种借势而为的强烈冲动。
泰平知道,戎悍与王师诸将对墨白治国极为不满。更令诸将寒心的是,墨白听从木燃建议,没有提升阵亡将士抚恤,赏赐出征将士应有的土地,令王师上下已经生怨。眼见铜古王国的败局已定,墨白却派人飞鸽传书,要求泰平保持铜古均势,与金亭、顾温分而治之,集中兵力渡过夏江,参与争夺银夏帝国昭阳的大战。
戎悍明确表示,只要泰平能够守住底线,不与北方异族合并一处,使亚夏中土陷入被动,王师就会旗帜鲜明地支持自己,返回逐鹿王都发动政变,将墨白赶下国王宝座。
可是,墨白新派了不少郡守,主持西北、西南多地政局,若是与王师冲突作战,苦心孤诣打造墨国的他,能够坦然面对这一切吗?阿米巴之所以支持他,则是希望泰平平定亚夏之后,能够支持奥斯诸部对抗塔木德,不让奥斯部落吞并诸部,避免泰安与英飒嵌制亚夏大陆海上贸易。
莫非我真的会与墨白反目?与泰安、英飒一起在亚夏大陆掀起风暴?为了王权我会放弃本心吗?想到这些,泰平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他的耳边响起丝竹之音,好像讽刺他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