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阴丹的存在既是陈冲潜力的根基,也是各种问题的源头,是他修炼过程中难以跨越却又不得不跨越的一道坎。越过则会重获新生,达到全新的高度,否则早晚会因它而灭。
对于阴丹的种种,陈冲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一开始修炼合 欢功的时候主上就直接言明了它的重要性,也指出了控制它的难点,及陈冲以后要前进的方向。在之前阴阳螺旋出现的时候陈冲也察觉到了合 欢功可能的真正意义,也就是合 欢功法最完整的形态。
本来陈冲觉得那是以后需要琢磨的,然而眼下的情况却让他不得不立刻就思索阴阳双金丹的运转及阴丹的控制。因为如果只是单纯地控制阳丹,根本无法实现合 欢功的运转,哪怕有圣女的支持,而且在阴阳珠暴 动的情况也不可能维持稳定。想要稳固,办法只有一个,控制阴丹,达到阴阳平衡,让之前的阴阳螺旋在受控制的情况下再次出现。
这也是陈冲觉得第二种办法不具备可行性的主要原因,因为一直以来阴丹都是不受控制的,哪怕有主上的帮助也没能让它参与合 欢功的运转。现在想依靠它完整地运转合 欢功完全就是痴人说梦。所以当察觉到圣女的意图后,陈冲惊讶中也透露着疑惑,忧虑中夹杂着骇然。
或许圣女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深,但贸然走这一步无疑会让她自己也陷入险地,是谓陈冲的忧。而如果她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她又有什么办法来实现呢?这便是陈冲的疑。
心中的忧虑与不解交织着,让陈冲很是不安,事情的结果可能比他预想得还要糟,尽管现在看起来还很平静。
“咦,那是……”就在陈冲还在盘算的时候,他的神识中出现了异常。霏烟丹田处的元婴居然慢慢地退化了,一点点地由灵胎退化成了金丹,而她的识海里却出现了新的灵胎。
“这,她打算干什么?”陈冲迷惑了。虽然知道霏烟灵胎的底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她主动现出真容,似乎圣女才开始施展真正的力量。意识到这一点陈冲不禁有些惊惧,圣女的实力显然不是已经表现出的那样简单。此刻陈冲想到了一个词——深不可测,这便是具象化了吧。
随着霏烟识海处灵胎的显现,引导的灵力瞬间暴增,这是陈冲最直观的感受。他体内淤积的灵气已经被搅成一股强烈的旋风,就连阴丹散发出的灵气都被卷入其中,无法造成更大的破坏。
如果情况只是这样依然无济于事,不过陈冲却有些安心了。霏烟的举动无不表明了她是有着整体打算的,她的行动并没有结束,甚至才刚刚开始。
不出陈冲所料,就在体内灵气全部被动地运转起来后,霏烟体内再次出现了变化。准确说来是她的阳丹出现了变化——它再次退化了。由金丹的模样蜕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半圆环,准确地说应该是之前阴阳螺旋中的白色部分。
“那是,那就是圣女权杖?”陈冲心中波澜阵阵。尽管早就知道圣女的阳丹是由圣女权杖伪装而来,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至宝的真容,果然不是一根棍子。
不是棍子也就算了,哪怕随便是其它什么形状的陈冲都不会感到意外或惊讶,然而它偏偏像是阴阳螺旋的一半。以此为模,不难想象圣子权杖的样子,更能想到它们合在一起时的状态。
“阴阳螺旋,阴阳珠!”陈冲心头不断翻涌着“阴阳”二字,之前被强行按下的阴谋论再一次充斥了思绪。不管陈冲愿不愿意相信,他都敢断言自己绝对处在一个天大的阴谋之中,就连圣女恐怕也被卷入其中。让她作为自己的引子也必然不是单纯的因为阴丹的存在,甚至圣女之所以能拥有阴丹恐怕也是与这所谓的圣女权杖有关。他们都是这场阴谋中被人摆布的棋子,本来毫无关联,却因一场偶然的相遇实现了轨迹的交汇。现在看来,哪有什么偶然?或许,那都是命中注定的。
“命?到底什么是命呢?如何把握住命呢?”陈冲心乱如麻,种种怀疑几乎让他陷入了无尽的妄想,吞噬了他的神智。直到霏烟体内灵气停止的异常才让他惊醒过来。
随着圣女权杖的出现,霏烟体内灵气瞬间停止了运转,这也导致陈冲体内的灵气因失去引导而出现些许混乱。好在时间非常短,在灵气再次冲撞之前,引导便又恢复了。神识扫描霏烟的经络时,陈冲惊异地发现此时霏烟体内的灵气居然改变了运行方向,开始逆向运转了。
“这是什么情况?”陈冲不明所以,他没见过合 欢功出现这种逆转的情况,主上也没提过。不过转念想来似乎这种周天运转本就没有特定的方向,合 欢功就更不会受到方向的限制了。虽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不过陈冲还是觉得逆转对合 欢功有着更加深刻的意义,他想起了主上曾经说过的话,阴阳互转。
似乎抓住了重点,陈冲又仔细观察了此刻霏烟体内灵气的运行状态。元婴与圣女权杖都异常清晰,宛如实质,这是与此前相比最直接的差别。
“难道真的是阴阳互转,此时是为了发挥阴丹的力量?”
心头还在琢磨的时候,陈冲却是听到霏烟的声音从脑海深处传来:“一定要稳住阳丹,成败在此一举。”
话音刚落,还不待陈冲有所反应,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识海开始猛烈地激荡起来,神识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果然如此!”陈冲瞬间明白了霏烟的意图,她是在用自己的阴丹做媒介强行控制陈冲的阴丹,让其运转,以保持与阳丹的同步,所以必须依靠陈冲继续维持阳丹的运行,这才是霏烟此次双修的目的与意义。
得亏灵脉已经开辟成功,躯体得到重新塑造,陈冲稍稍试了一下就掌握了阳丹,比之前无法运转功法的感觉好太多了,而且几乎不费多少心力,这也让陈冲在心神不稳的情况下能凑合维持灵气稳定运转。
刚掌握阳丹,陈冲便感觉识海里也出现了一个灵气漩涡。尽管神识被搅得天翻地覆,但陈冲还是颇为欣慰,显然霏烟对阴丹的控制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进展。这让陈冲不得不对霏烟暗生钦佩,对于阴丹的了解,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领路人非圣女莫属了。
慢慢地,识海中的灵气漩涡越来越大,随着运转变得顺畅,陈冲的神识也恢复了稳定。当与阳丹的灵气漩涡差不多时候,两个金丹终于实现了交汇,这与霏烟修炼合 欢功时的情况差不多。不同的是霏烟体内的那个交汇点是虚无的,而陈冲的却是凝实的,而且不是别的,正是让陈冲一直忌惮不已的阴阳珠。
二人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两股灵气漩涡,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谁也不知道阴阳珠会不会出现什么其它的情况。何况这是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双修,而且是在这种绝境之下,必须要做到完全同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让二人欣喜的是阴阳珠除了释放灵气外并没有其它异动。不仅如此,它反而变得更加温和了,没有了一开始地暴躁,似乎是为了促进两股灵气交汇似的。这一发现让陈冲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总觉得不太踏实。
随着两股气旋的交汇,陈冲紧张了起来。因为两股灵气并没有像霏烟运转时那样,始终保持两股漩涡的状态,反而开始以阴阳珠为中心运转了起来,尽管还是两股,但却有了融为一体的趋势。
“阴阳螺旋。”陈冲心中自语,他已经想到了功法运行的最后形态了,就是之前阴阳珠搞出来的螺旋,一切都在顺着自己预计的方向前进着,并无偏颇,阴阳珠正在被训化。
此刻陈冲也明白为何阴阳珠会恢复温和,因为合 欢功完全顺应了它的运行趋势,自然不会暴 动,合 欢功果然就是为驯服阴阳珠而设计的。
不过陈冲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进展得太顺利了反而有些反常。想到这个,陈冲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阴阳珠真的能被驯服并掌握吗?抑或是与其说依靠合 欢功训化阴阳珠,倒不如说是合 欢功正中其下怀,依靠自己影响了外力的运行,不仅不会有压制力,反而能促进其运转。
想到这个可能,陈冲心里一沉,似乎还有个更大的阴谋似的。显然,自己预想的第二种方法并不完美,甚至是直接掉进了某个圈套,有失考量。当然,陈冲也知道,就算真中了什么圈套也不是他自己能解决的,因为那是合欢功本身的问题,它的创造者就已经深陷其中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陈冲心里直打鼓,不知道继续下去会产生什么影响,也不知霏烟有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及后果。对于这门功法,二人都是探索者,稍微出点差池都可能一命呜呼。而且了解得越多就越能察觉它的深不可测。
尽管心中忧虑重重,但事已至此陈冲再怎么担心也是徒劳的,眼下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结果似乎比陈冲担心的要好,他忧虑的意外并没有出现。随着气旋的运转,阴阳珠越发温和,最后居然消失在了两股气旋之中,而此时的两股气旋也真正地实现了融合,尽管依旧黑白分明,却是运转顺畅,紧密相依,变成了真正的阴阳双螺旋。而且随着螺旋的产生,阴阳两颗金丹也是若隐若现,奇怪的是他们的位置似乎并不固定,像是在互相影响,相互转换,非常奇异。
螺旋的产生代表两股气旋融合在了一起,此时陈冲体内的灵气不再有丝毫混乱,全部参与了运行,这让螺旋的运行越发迅速,后来几乎感觉不到它的运转了,又恢复成了一开始融合时的状态,而且此时两颗金丹也稳固了下来。让陈冲奇怪的是它们的位置居然变了,阴丹出现在了白色的螺旋里,而阳丹却稳定在了黑色之中,二者呈现出负阴抱阳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陈冲不明就里,而且他忽然想到了九色魔兰。在那次上升的过程中,陈冲隐隐约约看到九色魔兰包裹在一片白芒之中,它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黑点,这与此刻阴丹的状态简直如出一辙。
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太多,陈冲现在是通体舒泰,感觉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之前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这一次是在自己掌握之下的,这种感觉让陈冲异常受用。可惜的是受到嗜血阵的约束,陈冲能感知到的天地也仅限于阵法之中。
不过有限的感知依然让陈冲再次心生异样,从后面紧抱自己的并不是霏烟而是主上的感觉再次袭来,而且异常强烈。这种感觉与认知不一致的错愕让陈冲万分纠结,他真的迷茫了。
陈冲并没有纠结太久,或许是由于无法承受过于强大的灵力,嗜血阵只维持了片刻便被撑爆了。一瞬间,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感觉再次涌上陈冲的心头,而且比之前的更加亲切,更加美妙。仿佛陈冲就是这片天地,天地也便是陈冲。
美妙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又发生了变故。随着灵力的溢散,那被阻挡的二十四根光柱越发强盛了,可能是受到了内外双重压力,几息之间,围绕着陈冲的九道光环就彻底瓦解,化作了虚无。
没有了光环的阻挡与嗜血阵的压制,二十四道光柱再次射向陈冲。就在被光柱击中的刹那,陈冲体内的灵力便狂暴了起来,尽管依然在运转,但也有了明显的躁动,呈现出失控的趋势。或许,自己的想法正是中了某种圈套吧。终究,陈冲担忧的变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