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光柱,赤红色的天空,三色交汇的光芒。此时的修炼界或许还在等待着安宁的黑夜过去,但光芒照耀的地方,那里的人都知道明天的太阳可能会格外耀眼,尽管他们还不清楚光芒闪耀的缘由……
陈冲看不到异样的天空,也不会知道此刻外界的嘈杂与震动。当然,他也没有那种闲适的心情去了解那些于他自己来说完全无用的东西。陈冲此刻非常安详,可以说是一种享受,因为他又回到了主上闭关的地方,尽管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身体不再疼痛,心里得到抚慰,直到现在,这才是陈冲心中生出的最踏实的感觉。尽管隔着一层鲜红的光幕,陈冲依然能准确地分辨出这里的一花一草。主上经常呆的水潭,还有圣女调养的小屋……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美好。
就在陈冲享受那种淡然与安详之时,一道金色的剑影从眼前闪过。还不待陈冲定睛追寻,又接连闪过一道红芒与一道黄光。此刻陈冲的目光中出现了三柄不同颜色的剑,以九道光圈为衬托,红色光幕为背景,交相辉映。三柄剑之间由复杂的纹路连接着,对这个符纹,陈冲既熟悉又陌生,正是主上口中的皇道龙印。陈冲深知皇道龙印定然与自己有着极深的渊源,但是他还无法把握那种联系,也不清楚它于自己的意义。
三柄剑以自己为中心,以皇道龙印为联系,缓缓地旋转着。陈冲仔细打量着它们,尽管不清楚它们的来头,但依然能深深地感受到它们的不同凡响。赤红色的那柄锋锐凌厉,土黄色的古朴厚重。至于金光色的那柄,则是陈冲最为在意的。陈冲并没有心思去形容它,它带给自己的是震惊与疑惑。因为它就是挂在桃花源深渊之上的那柄,就是他自己亲手取下送给张百忍的。
“怪不得当时会有那种异样的感觉,难道说它真的与自己有所关联?”陈冲心中自语,他有些明白为何当时修为更高的张百忍无法取下它,而自己却轻轻松松地就做到了。恐怕也只有自己能做到吧,换做其他任何人都是无能为力的,包括那个神秘的女子。
就在陈冲还在琢磨的时候,天边再次射入了二十四根光柱,依然透露着神秘而不可抗拒的感觉。好在有外围的光环做抵挡,使其没能立刻突破进来。然而尽管如此,陈冲也能明显地感受到胸口的阴阳珠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似乎是受到了光柱的指引一般。
随着阴阳珠的异动,围绕着自己的皇道龙印也是烨烨闪光,三柄灵剑更是光芒大盛,同时,自己胸口处的金龙印迹也犹如真龙复苏一样,在胸口盘旋着,只是这一次陈冲没能再见到立于龙首之上的女子。不能再次目睹那种自然的美丽,让陈冲颇为遗憾。
新一轮的倾轧又开始了,很明显有了三柄灵剑的加入,压制阴阳珠的力量得到了不小的增强。尽管阴阳珠异常暴动,但根本没能突破身体的束缚,而且灵气也没再像之前那样外泄,陈冲的金丹也维持住了稳定,可能是因为那些光柱被隔开了,没能与阴阳珠结合导致的吧。陈冲没有深思,也不可能真的弄明白。他在乎的还是眼下的局面。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只要自己熬过去就会迎来新生似的。
陈冲没有想太多美好的未来,或许未来真的会很美好,但眼下的情况还得靠他自己来熬,没错,陈冲依然备受煎熬。不同于之前开辟灵脉时的穿刺,身体消失时的撕裂,此刻陈冲感觉体内有股巨大的力量在膨胀着,直欲将身体撑破。陈冲明白那股力量的来处,应该就是无法释放的灵气产生的,而且随着阴阳珠的异动,体内充斥的灵气也异常狂暴,混乱的流动导致了强烈的冲撞。尽管有嗜血阵的抽取,依然无法及时排除冗余的灵气。如果不是这具新生的身体足够强韧,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无法承受这种暴虐的灵力。此时的陈冲仿佛就是漂浮在怒浪滔天的海面上的一叶小舟,尽管舟身坚固,但依然可能随时倾覆。
对于眼下的局面,陈冲也想到了两个办法,第一就是寄希望于外力,能在自己倾覆之前将阴阳珠压制住,同时镇压体内暴虐的力量。第二就是驯服汹涌的浪涛,为己所用。相较而言,第二种无疑是最完美的方案,因为一旦实现,那么陈冲将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如鱼得水,可以在灵力的海洋中尽情遨游。而且对于第二个办法,陈冲也不是凭空想象的,而是有着清楚的认知,也有实现的突破口,那就是合 欢功。
事情发展到现在,对于合 欢功的认知陈冲无疑又提升了一个层次,抛开它的来头以及与自己关系的阴谋论调,陈冲也能看出它的意义是绝非功法或者纲领就可以表达的。它必然还有更加深刻的内涵,而且与阴阳珠脱不开干系,之前阴阳螺旋就是很明显的证据。陈冲坚信,如果体内的灵气,或者阴阳珠可以被驯服的话,那么方法有且只有一个,就是合 欢功。只要能让完整的合 欢功运转起来,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想到这里,对于合 欢功的意义,陈冲无疑又将它推上了更高的地位。
不过想法虽然美好,但让陈冲无奈的是目前并不具备可操作性,哪怕在正常情况下自己都不能独立运转合 欢功,何况现在连基本的引导灵气的能力都不具备?或许自己只能寄希望于皇道龙印与那三柄剑了,自己终究只是一个看客,或者说战场更加合适吧。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自己的身体中争夺,一次次地将战场打碎,只是不知这一次自己还能撑多久。
狂暴的力量在暴涨,同时外界的压制也在增强,陈冲很难表达自己的感受,一边在向外膨胀,一边又被向内压缩,那种感觉比起之前的千刀万剐也好不到哪去。真的,陈冲感觉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再这样下去,不管哪一方获胜,自己都没有好下场,真的是生不如死。
就在陈冲万念俱灰之时,忽然一双玉臂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那种柔软与清凉瞬间让他恢复了希望。
“稳住心神,有我在!”
温柔的声音更是让陈冲心神一震:“圣女,你怎么在这里?”
陈冲听得出来那声音来自霏烟,但他想不到圣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跟自己如此亲密地接触。
“等等,圣女,你不会是想……”
“嘘,别说话,平心静气!”
忽然陈冲想到了一个可能,霏烟应该与自己有着相同的打算,而她此举正是要与自己在这种绝境中双修合欢功,以她自己为引,强行运转体内混乱的灵气。
感动之余,陈冲心头也冒出了怀疑与担忧。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能否完成引导,如果失败了又会对霏烟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说不定也会让她自己陷入难以摆脱的境遇中。
就在陈冲还在纠结的时候,一股灵力汇入了进来,宛如波涛中的一股暗流,让陈冲感到一丝暖意,身体的痛苦多少有些缓解。然而在滔天怒浪的侵袭下,暖流并不能顺畅的流动,始终是摇摇欲灭的样子。终于,就在快抵达陈冲金丹的时候,灵力汇聚的暖流被彻底搅散了。陈冲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明显感觉到霏烟的手臂出现了止不住的颤抖,显然这样的负担对她的伤害不小,而且她本身就是负伤之躯。
“圣女……”
陈冲话音还未落下,又是一股暗流钻进了体内,霏烟又开始了新的尝试。然而没有充分的酝酿,这一次维持的时间更短,还没有达到之前的位置便又被搅碎了。
面对再一次的失败,没有任何停顿,霏烟又开始了尝试,一副异常焦急的样子。
霏烟的状态陈冲又何尝感觉不到?他知道圣女的急迫,也能理解她的不甘。但霏烟越是这样陈冲就越是于心不忍。如此下去不要说成功引导灵气了,霏烟自己的力量就会被消耗殆尽,说不得还会遭到无法挽回的反噬。此时霏烟已经不仅是双臂颤抖了,一副暗红已经透出了细嫩的皮肤,那是体内灵力紊乱的典型表现。
终于,在第七次失败后,陈冲忍不住叫停了霏烟:“放弃吧,别试了,顺其自然也挺好,别把自己搭进去!”
听到陈冲话,霏烟也终于停了下来,没有再急于尝试,不过战栗不止的手臂还是渗出了血迹。或许不止手臂吧,陈冲感觉后背也是黏糊糊的一片,而且不像是汗水浸湿的。
轻轻地抓住霏烟鲜红的手臂,陈冲想把她拉开,他始终觉得自己并不值得圣女如此冒险,再怎么说合欢派的未来更多的还是要放在她身上的。
“别动!”
声音微颤,陈冲应声停了下来,就这样轻轻地抓着紧抱着自己的臂膀。说心里话,那种感觉还是让陈冲很受用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中翻涌。如果不是当下糟糕的情况,那种感觉想必会更加强烈吧。不过陈冲也知道如果自己没有陷入这般境地,也不可能感受到这种温存。总之,这种感觉值得一生回味。
陈冲的心猿意马并没有持续多久,应该只有几息而已便恢复了清醒,因为他感觉霏烟又要开始尝试了,抱着自己的双臂更加用力,两人贴的也更加紧密。这让陈冲顿感不妙,似乎霏烟想孤注一掷了!
“别!”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灵力便猛烈地冲入身体。如果说之前的灵力是潺潺的小溪,那么这一次就是奔腾的大河。显然,这一次霏烟真的是孤注一掷的,一旦失败……陈冲不敢想象那后果,唯有选择沉默掩饰着内心的激荡!
灵力汇聚的江河在汹涌的浪涛中迅速奔行,或许是由于之前积攒的经验,这一次灵力运转顺畅了不少,抑或者就是单纯的灵力足够强吧。
陈冲没有在意其中原因,他只是希望这次不能再失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身后的女子。
“成了!”
惊喜的欢呼在心中响起,灵力终于成功抵达金丹,并且运转了起来。一瞬间,陈冲的神识里便出现了两人的经络。也是在那一刻,陈冲产生了一种错觉,此时与自己双修的并不是圣女,而是主上!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陈冲备感不解,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明明身后的是圣女,无论是声音还是其他感觉都表明着她的身份。可为何在二人建立起功法联系时会觉得她是主上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冲一时间都分不清是感觉错了,还是主上与圣女错了。他忽然分不清身后的到底是谁了,一切都显得非常诡异。
没有过分追究那种“错觉”,体内的灵气依然是陈冲关注的重点,毕竟关系着两个人的性命。让陈冲欣慰的是情况似乎真的迎来了转机。灵力旋转后,混乱的灵气也慢慢地以金丹为中心运行了起来,不多时便形成了一个漩涡,可以说霏烟的尝试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功。然而这结果还不足以让陈冲彻底放心,因为他们还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难题——阴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