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纪晓拂和丁香开始下山,他们沿着小路往回走,纪晓拂送丁香达到城门口,目送她离去。看着丁香渐渐模糊的背影,纪晓拂慢慢拿出手中的扳指。
“河北诸藩,凶狠暴戾,你此次出巡,务必小心。此物,你好生保管,不要轻易示人,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这是纪晓拂离开长安时,严安宁送给他的东西。因为此物极其重要,纪晓拂一直带在身上。
看到扳指,纪晓拂再次忍不住想起梦中严安宁风尘仆仆寻他的情景和两人分别时的画面,耳边,传来了严安宁的声音。
“你……还会再回来吗?”
“会!”
“那你的誓言,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宁儿,我答应过你,只要不违背仁义道德、社稷安危,我可以帮你。纪晓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宁儿,我的提议,你再考虑一下,我等你的答案。”
“好,早点回来,我在长安等你!”
纪晓拂想起两人曾经说过的话,心情复杂,他看着手中的扳指,茫然地说道:“对不起,对你的诺言,我没法再履行,希望你,不要太恨我。”
然后,收回手里的东西,戴上斗笠,在附近找了一个最佳观测点,默默注视着城里的一切。丁香进入城里,潜入一家锦衣店,换了一身男装,恢复阮臾的身份。她刚到酒家门口,便看到酒家老板在给她挤眼神。丁香见状,急忙绕到一旁,酒家老板趁人不备,偷偷溜了出来,找到丁香。
“阮臾公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掌柜的焦急地说道。
“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今早,你们刚在没一会儿,店中就来了一群人,打探你们的行踪。”
“什么人?”丁香扫了一眼四周,紧张地问道。
“那些人,手持长剑,身怀绝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不敢多问。我猜,是天尊会的人。”
“天尊会?你确定吗?”
“不确定,但看他们的风格,应该是天尊会无疑。”
“阮公子,少爷他现在在哪儿呀?”
“少爷?”丁香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是指纪大哥吗?”
“是。”掌柜的张口笑道:“如今,他做了官,我应该称呼他为纪大人。只是,我们相识多年,说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哦!无妨!”丁香笑道:“你放心吧,他现在在很安全的地方。”
“那就好!”
掌柜的舒了一口气,道:“阮公子,你转告大人,别回来了。那些人,一直在附近,你们回来,会被盯上的。”
“好!纪大哥已经知道了,他让我过来告诉你,天尊会的人,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千万别得罪。”
“好!好!”掌柜的答应道。
他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们的行李,还在房间里,需要我去给你们拿出来吗?”
丁香想了一下,道:“不必了。重要的东西,我们都带走了,房里只有几件衣物。你若是帮我们拿出来,会被天尊会怀疑的,反倒不好。”
“那几件衣物,就让它留在那里不要动,吸引天尊会注意,为我们争取时间。”
“好,好!听你的。”
这时候,丁香又再次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问道:“掌柜的,有笔吗?”
老板点了点头,然后给丁香找了笔墨和纸砚。丁香拿起笔,迅速写了几个字,掌柜的在一旁看得惊奇。
“阮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给秦安去信。”
说完,丁香放出了消息。
“掌柜的,我走了,你们小心!”
“你们也保重!”掌柜的轻声嘱咐,“有情况,我会给你们去信。”
“好!”
于是,丁香和掌柜的拜别,去找纪晓拂。
此时,采薇已经给严安宁买好了衣服、首饰,回到房间里。严安宁,正在心烦意乱地写着信。紧接着,把写好的信,折起来,绑在信鸽腿上,放了出去。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采薇惊奇地问道。
严安宁没有回答采薇的问题,只追问道:“东西买好了吗?”
“买好了!小姐,都是您最喜欢的。”
“给我换上!”
“是!”
采薇轻轻给严安宁换上新买的衣服,然后戴上珠钗。只见她,一袭华丽的长袍,拖曳于地,散发出强大的王者风范,却又不失女子的妩媚与优雅。眉如远黛,目如点漆,朱唇不点而赤,犹如盛开在冰原之上的烈焰之花,却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透出丝丝寒意,却又有着无法言说的魅惑,让人忍不住想吻上一口。
“小姐,您真美!”采薇忍不住惊叹。
严安宁望着镜中的自己,得意一笑,然后吩咐道:“采薇,收拾一下,咱们,一会儿就走!”
“小姐,您要去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是,现在已经不早了,还要走吗?小姐,您身子还未痊愈,要不,明天再走吧!”采薇乞求道。
“既然来了,就早点过去,不能让他抢了先机。”
“他?”
采薇有些莫名其妙,“你说的他,是谁呀?”
“纪晓拂。”严安宁冷冷地回答道。
“纪晓拂?”
采薇楞楞地问道:“小姐,您在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严安宁见她迷茫,解释道:“以我对纪晓拂的了解,他不会什么都不做,一定会另有安排。昨日,他和李经谈判,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还在附近活动,我不能让他抢了先机。”
“纪晓拂,你不是想躲我吗?那咱们就走着瞧,千万,别自己找上门来。”
“哈!哈!”
严安宁冷冷地笑着,眼中,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憎恨。她在脑海里构想着,和纪晓拂会面时的场景。
“可是小姐,您不是还没有找到纪大人吗?怎么知道他会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采薇的追问,打断了严安宁的瞎想,她沉重地叹了口气,道:“以我对纪晓拂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应该会来找李惟岳。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守株待兔!”
“所以,今晚,您要见的人,是李惟岳?”
“没错!”严安宁回答道:“这段时间,我都会在李惟岳的府邸。”
采薇愣了一下,总算明白了严安宁的意图。
她看着严安宁复杂的眼神,轻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您真的要和纪晓拂,在那种地方会面?”
“是!”
“我倒是要看看,纪晓拂,他会如何待我?他能,奈我何?”
“哈!哈!”
说完,又是一阵疯笑。
“小姐……”
“快去收拾行李,别磨磨蹭蹭的!”
“好!”采薇迷茫地看着严安宁,收拾行李,她很快给严安宁整理好衣物,然后坐着马车,飞奔而去。她们,穿过繁华的大街,走出魏州城,很快,又来到附近的小城。到达城门口时,严安宁,掀开帘子,向外看去。
“小姐,您在看什么?”
采薇好奇地跟着伸出头,四处张望。
“没什么,咱们,继续走吧!”严安宁放下帘子,再次和纪晓拂,擦肩而过。
“好!那咱们继续赶路。”
采薇于是给幻影示意,他们,再次加快了步伐。
“我这是怎么了?”
严安宁默默自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心,跳得好厉害,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我这是怎么了?”
严安宁想着想住心里的事,心神不宁地随着马车前行。
“原来,那不是梦,她真的来了!她真的离开长安,来找我了!”
不远处的斗笠下,纪晓拂看着远去的车身,默默感叹。他再次伸出手,看了看手里的扳指。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忽然,纪晓拂耳边,传来了熟悉而又温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