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百二十八章 八千年史
书名:一十七夜镇 作者:多吃盐巴少走路 本章字数:9878字 发布时间:2024-08-28

旧暝光,八千余年前。

虽然没什么硬性规定,可,神圣暝光显圣广渊帝国每万年对自家祖地重新洗牌是历代皇族的共识。

事实上,就在此地距今八千多年前,对星球的新一轮原生态改造刚刚开始没多久。

一应国度,势力,又或者林林总总数之不尽的活物,全数被抹除。

紧接着,特意被挑选留存的稚童被放回生态改造后的世界。

又历经几百年后,在暝光皇室的操控之下,文明的进度被急速加快,零零散散的部落文明就好像一瞬间便洒满整个星球的大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间点,某个依山而建,在此时星球众生中并不起眼的一个小部落。

女人的惨叫声,男人的怒骂声,稚童的呼喊声在这个小部落的上空飘荡。

显然,他们正在遭遇来自另一个更为强悍部落的屠戮。

原始部落文明,此种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你若强大,那比邻你的那些弱小部落,自然都躲不过被侵袭的命运,反之,亦然。

但好在,强横的邻居也并非天天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洗掠,大抵是因为今年天气干旱,吃食缺乏的缘故。

可,小部落也有小部落的智慧,就比如现下这个被洗劫的小部落也一样。

它便比邻大山,是一座林莽极深的山脉,寻常只有本地人才能在那些能轻易遮蔽烈阳的树荫中找到方向。

且,这里的山脉中还有着无数串联转折的深洞,这些都是部落民众们近百年间用斧锹一点点挖掘而得。

没错,这里还是一座盛产黄金等贵金属的矿山,当年便是某个野人家族发现了这里,这才一步步结寨聚人,形成了一个小部落。

但有一说一,如这种原始社会,黄金最多只能作为部落酋长又或者先知们装点衣物的饰品,远达不到作为货币使用的程度。

论实用性,还不如那些开采数量更多更为坚硬,甚至能制作成工具的铜铁矿。

所以,大部落来袭,几乎所有人都逃去了那些入口隐蔽的深洞。

可,还是有那么十几人转向了林莽,看起来是躲避不及,却又被追兵针对,所以没有跟上大部队的脚跟。

这十几人一看就与那些普通的部落野人不同,特别是他们中间,一个全身几乎披挂满了金片的家伙特别扎眼。

或许,这人便是小部落的酋长了,周围似乎就是部落仅剩的勇士,他们拱卫着酋长往深山中遁逃。

那大部落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可,此次似乎是来真的,似乎是对部落的矿山动了心思。

身后,数百名追兵紧追不舍。

好在深山林密不能跑马,本地人也有着天然的优势。

但这优势并不绝对,那些追兵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追踪的好手。

于是,在数小时的追赶后,伴随着酋长最后一名忠心的士兵被乱刀砍死后,他被逼到了某处断崖。

说来,这酋长身上原本金灿灿的装饰,此时就只剩下了一件兽皮里衣,看来已经在逃跑的途中全都丢弃了。

逼上来的追兵们口中开始咋哇乱叫,应该是一些简单的部落语言,还得配合着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

看起来有生的希望,但,要想活下去似乎要让这酋长付出些什么代价?

但那酋长看起来并没有答应的打算,而是脚步继续磨蹭着往崖边去,脸上一脸悲愤好似就要往下跃去!

可就在这时,后头那些追兵们突然哇哇乱叫起来?!

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他们看着酋长的身后,膝盖一瞬间全都软了,“扑通扑通”全都跪地膜拜起来?

那酋长疑惑,他顺着众追兵的视线扭过头。

好吧,他也跪了。

只见,一个全身泛着金光的老者竟然就“站”在他的身后!

天呐!他现在可是在万丈悬崖的边上啊!

酋长心灵大受震颤,他与那些追兵一般,认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神祇。

可……不是说只有巫师与先知才能见到神明么?

这是他意识断片前最后的想法了,因为,伴随着连续数个小时的逃命,现如今又来这么一下,心脏紧缩之下晕厥是不可避免的事儿。

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晕了多久,可等这酋长再次睁开眼之后,入眼却是火光摇曳的洞顶?

他好像宿醉一般摇晃着撑起了身子,左右四顾,却是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部落的矿洞里?

哪还有那些追兵了?更别提那全身散发着金光的老者。

而随着他的转醒,四周那些部落民众们纷纷惊喜地全都凑上前伏地跪拜起来,似乎是庆祝他躲过了死亡的劫难?

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原来自己是突然出现在矿洞口外的,不知道是怎么躲过的追兵,反正,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没了意识处于晕厥状态。

大部落的侵袭总归还是要退去的,毕竟,韭菜不能一次噶干净。

本来这次是打算杀掉酋长,重新找个更听话的代理人,可,既然没成功那也没办法了。

周遭的小部落数之不尽,也不单单是这里有矿,没必要光盯着这里。

最主要的,据说,去追杀那酋长的勇士全都疯了,回去便全都变得呆傻起来。

原始社会对此等怪力乱神的事儿可是极为笃信的,大概是惧怕这小部落没准儿也有着什么非凡力量的巫师,所以暂时放弃了对这里的清缴。

小部落乘着这个空当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过了一段时间,那酋长也终于从繁忙的事务中脱身。

之后,他首先做的便是举部落之力宰杀牲畜,砍伐建木,在那之前的悬崖处建立了一座神坛。

他与部落里的巫师几乎是每隔七天都要屠宰牲畜来此进行供奉,几乎达到了疯狂的地步,之后甚至于阻碍了部落的正常运转。

最终,在某一次酋长疯了似的宰杀了部落里所有的牲畜来此祭祀供奉之后,那酋长突然眼球一花!

而等他再次眨眨眼,却是见周遭的景象变了!

建木搭建的神坛不见,自己反而是出现在某处深山老林内。

终于!他见到了,他见到了那日救了自己的神祇!

只见,当日救了自己的老神仙身穿一袭白衫,腰系简单黑带坐在一方小桌前。

桌上,是一盏酋长根本不认识材质的瓷杯。

可尽管好奇,酋长却不敢放肆。

在这等原始文明中,人们认识中的神祇往往是力量与未知的体现,有时候甚至多的是凶神,体现的是残暴之力,一般不会有几个是仁善之辈。

“你七天一祭,每次烹杀三豚两鲍。

这又何必?

吾当初只不过见你宁愿受身死之难,也不愿意将祸水引往那些矿洞,给你的子民们带去杀身之祸。

此,大善也,所以我救了你。

但此萍水相逢,吾只不过暂居于此,不日便要继续启程,你我无缘。

况且我可是自身都难保,你就算供奉我,恐怕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会沾染劫难”

酋长只跪伏于地,不断行着某种部落拜神的礼节。

这神祇开口说出的话他虽然听不懂,可,某种力量却使得他明白了内里的意思。

此种直接出现在脑袋里让自己听得懂神语的力量,让酋长诚惶诚恐,他连忙再次连连拜伏,可却是连说带比划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伟大的神明啊!

请帮帮我,那北方的大河上游的部落之主看上了我的女儿,说要放干 她污秽的血液,将纯洁的肉体献祭给神祇!

神明啊!请帮帮您虔诚的子民吧!

我愿意从此侍奉在神侧,每日祭祀您鲜美的羔羊与肥美的鲍豚!”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这酋长疯了一般祭祀,想要再见到当日救了自己的神祇。

可老者却并不奇怪,他似乎见惯了此等事儿。

本不想搭理的,只是见这酋长疯魔了一般不管部落民众死活,这才拉过来想打消对方的念头。

可他却是仰头看天,看着深林里那遮蔽天光的叶冠,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你我虽无缘分,可,吾已不知多少岁月未曾离开天外天,甚至下界了。

就当是给你的机缘,听我的去做……”

这非凡的老者出手,那结果自然不必多说,别说酋长的亲人活了下来,甚至那北方的大部落也在一场天灾中分崩离析。

也就是这几年间,酋长经常来此求那老者,或是祈求战争胜利,又或者是部落风调雨顺。

总之,老者都答应了,既然是机缘,他也便不再矫情,便在暗里频频帮助对方。

但,酋长求拜的事儿也不是全都应诺的,大抵只是帮助这个小部落壮大几分让其内生灵活得更加滋润罢了。

他无意太过干扰凡俗,也一直是隐居在部落的后山从不见外人。

可,这么滋润的日子自然要被其他部落记恨,于是乎……

“伟大的神祇啊!

请告诉我,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多残忍的事情。

又有一个大部落来犯。

尽管被我们击退了,可,这次又丧生了十名勇士与好几个孩子。

神啊,人们为何总要相互 攻伐,干出那么多残忍的事。

我听我的祖父说,以往,光凭着附近野外一种高产的树果便足以让我们部落所有人饱腹。

可那些大部落,他们在扫荡我们这些时便总是会将那些能结食物的树木全都砍伐干净。

以至于到了现在,那种树已然彻底灭绝。

我们屈服,我们对那大酋长跪拜,我们送出部落里最为美丽的女子,送出匠人打造出最为珍贵的礼器。

可,他们从来不会满足,每隔数年还是回来洗劫我们。

他们每次来都是割我们“几片肉”,可却并不杀死,将我们当牲畜一般饿了便来举起屠刀。

神啊,请告诉我,怎么能让他们停止对弱小的欺凌,结束我们的苦难!”

显然,这些年来酋长与老者的接触还是很多的,这不,他已经不是以往那般只会说蛮语像野人一般必须比划着才能表达自己意思的浑浑噩噩之人。

他,学会了神的语言!

而且,经过神的允许,酋长甚至开始教其余人如何这般连贯地开口说话。

在听完酋长的哀声,老者默然,他知道,这是凡俗对自身弱小的悲鸣,继而对神祇产生更大的期冀。

可……

“这世间本就弱肉强食,这是宇宙最本源的法则之一。

哪怕,吾当初设天条遮蔽洪荒与天道对本纪元的影响,终究还是遮蔽不了宇宙本身的特性。

可就算我现在帮了你,又如何?

这个星球本身就只不过是更大一点“部落”的囊中之物,你等被豢养在星球上,甚至其他部落的所有人,也不过只是为了维持这颗星球生机的“养料”。

何必,何必。

什么都别想,也不要将希望放在虚幻的神祇之上。

我为你卜算过了,只要你放弃这七日一次的奢靡供奉,那用不了多久你的部落便会壮大十数倍。

至少,在你死前将一生安平。

你的部落将不会被掠夺,也不会受到以往那等的屈辱。

你……走吧”

老者抬起手,似乎就要直接送走酋长,他已经决定了,是时候离开此地了。

可就在这时,那酋长口中喃喃。

“养……料”

老者叹了口气,想着终究是机缘一场,他还是摇了摇头,一指点在酋长的眉心。

瞬间,无数的讯息如江河入海般灌进了他的脑海。

酋长的眼神一下子呆傻起来,而后震惊,最终被深深的不甘所取代。

他看到了这颗星球以往无数轮的更替,暝光皇族一次又一次将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文明毁灭。

而为的,只不过是保证他们这颗祖星的“原生态”。

“不!

这么说,我的子孙,无论怎样最后都逃不过那个轮回。

甚至,我的祖父他的先祖,或许便是轮回后被投放的新“养料”!”

这是不甘于既定命运的嚎叫,这酋长虽然身处较为原始的文明中,可,似乎天生具有反抗命运的特性,此时他不甘的面容上写满了对那所谓暝光之主的厌恶与不满。

紧接着,他再次拜伏,这次,他抬起头瞪着眼睛,诚恳地吐露自己的心声。

“神啊!

请帮助我。

我的子孙,不该被那些蔑视生命的恶魔玩弄在股掌之间!

请。

帮我!”

在那一瞬间,老者也睁大了眼睛!

他发现,身侧的世界线发生了变动,而这酋长的命运……与自己这个无上的神庭之主,真正发生了联系。

总之那日之后,这小部落的酋长居然自己禅让,将酋长之位让给了其余的亲信。

而他自己则摇身一变,带着全家变成了部落中的“巫师”,且自称为若,此后世世代代都已若为姓氏。

据说这个若字,是神明通过古部落语的发音音译过来的文字。

若,在那日之后还带回了神明的旨意,他将穷尽一辈子……不,是他们家族的世世代代来看守一件东西。

而当使命完成的那一天,据说,若氏子孙个个都将成为神!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间,三千年已过。

彼时的小部落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王国,因其盛产黄金,所以自号金煌。

彼时,那个姓氏为若的巫师家族也重新在原有的基础上建立了更大的机构“钦天监”,其内司监等职代代轮替承袭。

当然,这名儿还是后来改的,改成这名字的原因,则是另一段故事了。

总之,昔日的一代族长,若,他早已故去。

可就是这三千年后,还是原先的那个断崖神坛,却是出了一件事。

要说,那神坛哪怕在三千年后也在不断翻新重修,没人知道这里是为了什么修建。

只是知道钦天监的那帮司监每七天来此一次,每次都会烹杀三豚两鲍似乎是在祭祀着些什么。

可就在今日,那神坛处的断崖突然消失了!

没错,是消失了,连带着那巨大的祭坛一并消失。

原地,只剩下一个圆球形的深坑,就好像,某个极为庞大的陨石撞击所导致。

可是驻守在周遭的金煌守卫甚至是那些钦天监的监司都没有感知到任何震颤,能造成如此破坏的力量,不管是什么,怎么会如此平静?!

可就在那日,一名身穿帝袍的女人撕裂空间而来。

她站在那深坑上空,眉头逐渐凝重起来,自言自语道。

“昊天又被追上了,看来这次他是逃无可逃。

奇怪,他为什么不去寻庒哥?

难不成,那东西就连庄家也难以抵抗?

哼,我钧天就不信,这次炼化我当初的杀伐之道融成的道锁,再佐以庄家的秘法,还锁不住你这小丫头片子!

嗯……得再留点后手,昊天似乎在这里布置了什么东西?

奇怪,怎如此杂乱,封禁,血祭,禁行,显化……他究竟想干些什么?”

说完,钧天眉头更紧。

可没多久,她便释然一笑,身影也随着消失不见,空气中却是最后留下一句。

“呵,无所谓,既然昊天在这里留下了布置,那我便也拿来用之一用。”

总之,自那之后,钦天监就再也没有了七天一祭祀的习惯了。

或许是那老者已经离去了罢,但,从那祭坛断崖的残骸来看,似乎他离开得并不是自愿。

而且从钧天口里的意思,对方似乎在被追杀。

可这金煌国自此没多久,当代的钦天监若氏,便又传出了有子孙接触到了神明的记载。

据说那一代某个女子受了神恩,竟然领悟了某些预知的能力。

自此,钦天监这称呼算是正式固定了,以后数千年来也亦此。

于是若氏便又多了个世代演算的使命,为的,便是卜算出第一代神明真正的目的,这似乎只有若氏血脉才能做到的事儿。

可没多久,那第二位接触了神的若氏后辈又接受了一个使命,竟然也学着当初的一代祖先离开了钦天监。

与当初一世祖禅让一样,他也将族长与大司监之位让给同族。

而自己,则在这颗旧暝光星上建立了一个几乎掌控所有国度的力量,教会。

这教会没有明确的信仰,甚至教义也不过是最为常见的那几样普世善行。

可,无论哪个信徒都清楚,他们的信仰,叫钧天。

……

时间回溯,岁月再次急速流逝五千余年,回到现在。

庒巡擢升小天王的试炼依旧在继续,可上头,那误入非凡试炼场地的神皇子等人却并不安生。

“来人,该死的还有没有人活着!没死地给本皇子应一声!”

入眼处满是昏沉,不断闪烁着红绿光闪的主控室内,神皇子的声音略显仓惶。

他此时躲在某个凸出的主控台下,光闪下他的表情惊恐,丝毫没有中庭暝光帝国神皇子的尊容。

就在他的眼前,一个剩下半个脑壳的领航员瞪着那仅有的眼珠盯着自己。

似乎,对方哪怕临死前也在混乱中努力转过身确保神皇子的安全?

而连续几声的叫喊,外头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已经没有半个活人。

就在方才,神皇子见下方那场面诡异,又联系不到外头,于是就起了暂时离开的念头。

可天地良心,这些凡人可丝毫没有发现,此地已经被禁制重重围困。

于是乎,神皇子的旗舰就这么一头撞向了那围困整个星球的法罩。

也就好在这是皇室座驾,上头的领航员等一众编制更是帝国精锐中的精锐。

只是察觉到船身周遭传来不正常的颤动,那领航员一瞬间就下达了紧急制动的命令。

可还是晚了,接着,他也只有时间打开神皇子的保护力场,而后碰撞便发生了。

由于制动及时,这艘舰船也只是如同倒栽葱一般被钉在了那无形的法罩上。

而显然?急速制动之下,且还是所有人都没有丝毫准备的条件下,全舰四千余皇家精锐尽数死亡!

但估计,这些人死得应该很痛快,那一瞬间碰撞产生的作用力使得大多数人的脏器与大脑同时粉碎成了肉糜,意识应该是一瞬间便消散了去。

眼前的这个领航员,怕不是死得最不安生的。

开启了神皇子的防护力场后他的力场只来得及开启一半,碰撞便使得他的头壳撞击在了一旁的控制台边角。

“殿下!神皇子殿下?!

快就近破开舷窗,似乎整颗星球已经被不明力场给围住了,旗舰栽了上去,恒定阀损毁,动力源的参数已经飙升到了临界点,随时会引发虚爆!

快出来!”

这声音是从神皇子脑海中冒出的,是暝光军方特有的念动力通讯。

这种通讯手段往往只有战场上小规模的军事行动才会启用,却也是作用有限,范围超过几万里便没了什么作用,所以星际间的航行也很少动用这种手段。

其余舰船中,公共频道里神皇子的生体检测依旧正常,而后又看到其破开某处舷窗逃出,一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几百名高阶将领纷纷撑开力场,着急忙慌地来到神皇子身侧。

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终于是确定了对方完好无损,几百个军方高层才齐齐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那艘前脸被撞平的旗舰豁然一颤!

只见,整艘船体就像是被抽空了的气球般,外壳在一瞬间塌陷。

而后船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原本狭长几乎万米的舰身在数秒钟之内竟然缩小成了一颗约莫十数米见方整体散发着炽热气息的金属块?

似乎,这便是方才那士兵口中的“虚爆”。

直到这时神皇子才反应过来,浑身止不住地冷颤。

他抬头,看向发生虚爆的方向。

其实他看不见什么,可就是这样他更加恐惧了。

无他,神圣暝光显圣广渊帝国,这可是宇宙中最为顶阶的势力了!

哪怕是还有不知多少个足以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势力,可绝对不会存在超越他们的!

因为,凡道能到达的范畴那是死的,凡俗能探究到的,能被准许理解的世界是有限的。

虽然他们本身不自知,但最起码,绝对不存在暝光帝国都没手段探测到且还能囚禁一整颗星球的手段。

其实如果让他知道,就在此时,那外空轨道上,足足有成千上万道视线同时向他扫来,估计他会被直接吓破胆!

“奇怪,应该没有安排另外的凡俗势力参与擢升试炼才是,他们是谁?!”

似乎是一个地位比较高的神官发了话,立马便有低阶神官恭敬回应。

“回大人,此乃中庭凡道一等势力,自号神圣暝光显圣广渊帝国。

暝光仙君正是于此飞升,而显圣大神也于此处化凡游历过,那广渊道场的广渊真君也是其皇族先祖。

而此地,恰恰是对方的原始保留地,乃先祖祭祀之场所。

所以,这些人出现在这儿……想必……是巧合?”

那地位很高的神官明显不大满意这回答,他们执行的可是玉皇的旨意,按理说应该每一个步骤都把握十足不出意外才对。

可他想了想,大抵是因为那暝光仙君以及显圣大神,所以,他一甩手。

“不用管他们,擢升典仪已开,绝无可能中途开阵。

让他们待着吧,区区凡俗,也妨碍不到试炼的进行。

诸位准备好了,下一试,问道,我等需给出评价”

……

回过头来,那惊慌的神皇子深深吸了几口气后这才猛然意识到什么,瞪大了眼,指着那一团已经塌陷成了个大球的舰船倒抽了口凉气。

“那……那钧天教皇还在里头!不!

天呐,完了,撤离的命令是我下的,接下来整个神国都会将我打上罪人的标签!”

看起来神皇子是真的怕了,以至于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又听到了之前那钧天女教皇的声音,整个人差点没趴下来!

好在几个有眼力见的连忙扶住,这才免于有损皇家威仪。

没错,是那先前莫名出现在旗舰内的女教皇,依旧神袍纱罩覆面见不得真容。

可显然,她的身周此时也是力场撑起,或许也是方才躲过了一劫。

众人又齐齐松了口气,他们对神国免于之后可能的分裂庆幸。

要知道,死了个继承神皇位的皇子虽然是震动整个国度,甚至有可能整个中庭都要为之侧目。

可是,如若钧天教皇死了,天呐!那可几乎是神国的立身之本没了。

或者说,整个暝光神国都是因为有了教皇的神权才有后来的至上皇权,乃君权神授制。

那女教皇似乎在轻笑,她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外空,动作很不经意,以至于没人发现那面纱后的眸子竟然有几分嘲笑?

可语气却是冰冷至极。

“神皇子殿下,你忘了我说的?

还没到我们上场,最好不要有任何举动。”

神皇子惶然,陡然一下被女教皇这清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刺激到,他打了个寒颤。

其实,他和这钧天女教皇是认识的,且交情不算浅,就算公开场合也不至于对自己如此冷漠?

他刚想解释些什么,却见女教皇摆了摆手,立于虚空之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向下方。

其他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虽然凡道顶端的防御力场足够让人在外空生存很长时间,可这玩意儿毕竟难受。

可没办法,钧天教皇这态度似乎没有搭理他们的打算,所有人包括神皇子眼下只能都乖乖在其身后静默。

只是眼神传递间,所有高阶将领都在启用念动力传讯,也不知道在交流着些什么。

可那前头的女教皇却是唇齿微动。

与此同时,下方,谁都没注意的耀光城中,钦天监府衙内。

只见这里已经是血气莹溢,整个司府内满地都是横七竖八躺倒的身体,指尖都在缓缓淌出鲜血流入地面的阵法。

这些监司倒是没死,只是,似乎此处先前那食神都没勘破究竟何用的血祭阵眼,其所需要的鲜血过多,但一时间倒是还没有出现伤亡。

就在一群躺倒的人正中间,那身穿神袍的老司监若师,却是豁然抬头!

其实,凡人的肉眼是无法看那么远的,可,此时此刻,老司监的眼眸对上了远在近空轨道上的钧天女教皇。

一下子,也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老司监一瞬间觉得自己竟然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记忆。

不,不是多了,这是他的记忆在恢复。

这好像是上辈子的记忆?

记忆从一个备受大部落欺凌的小酋长开始……

老司监双眸一眯,他彻底找回了他真正的身份。

“若,我是若。

原来……八千年已逝……

陛下当初说,如我能狠心用星球半数的生灵血祭,则可完成我的使命。

我的子子孙孙,则立地飞升脱除凡身。

或者……已我之心,换众生安宁,若氏,继续沉沦凡俗”

老司监这八千年不停在凡俗轮转的记忆一幕幕开始被他翻阅出来,自那小酋长开始,直至现在的若师,自己竟然又重新轮转回了若氏。

但他知道,这是陛下的安排,这份昊天玉皇的旨意,总归是要自己来收尾。

“凡俗众生,大都受困苦悲切侵袭,因果缠身永堕轮转不得安宁。

可,非凡便能免俗?

就像是当初我那小部落,本以为只要摆脱了那欺凌我的大部落便可安宁。

可到底,不过只是被当成了安稳星球的养料罢了。

可,终究在捅破这层纸之前,大家都是茫然无知的。

可那又怎样?无知,也是幸福的,众生都有自己该去经历的劫。

成千上万回轮转,陛下,我明白了。

成仙如何?

成神又怎样?

众生万灵,又何异也?

既然无异,以老朽这区区一心肝,若能换得众生避过劫难,那就值得!”

接着!所有软软躺倒在地的司监们都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们眼睁睁看着老司监抄起了那根教宗权杖,深深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要说那权杖,其顶部镶嵌的宝石还真的略显长狭,此时竟然是硬生生被老司监自己刺入了心脉。

他悲戚地看了眼周围躺倒的众人,却是缓缓开口。

“孩子们,都来”

哪怕所有人都损耗血液过多而全身无力,可听到族长的话却还是一个个都努力爬着聚集了过来。

“想必尔等至此都有所疑惑,一直以来,都是依照先祖遗训才一直听从我这个大司监的命令。

尔等历代先祖也是。

今日,为你等解惑。

很久以前,吾之先祖若氏,于蛮荒中偏居一隅,在某次混乱厮杀即将身死前受天神垂青!

……

……

……

就这么,而后某日,天神降下法旨,授我若氏先祖世代守护一件东西,事后,我若氏则可立地飞升成至高天神!

自此,钦天监设立,只不过当初并非此名。

这司府自创立之初,便是为了看守先祖从天神那得到的那件东西而存在。

初代若氏先祖遗训,将来一旦寰宇倾覆,几方不可言说的存在将争夺此物。

我等只管作壁上观,待胜者予之。

可,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先祖第七百二十三代孙。

那是一位女先祖,她也遇到了一位非凡之人,其自号钧天。

可这位非凡存在并没有许出什么如若日后怎样怎样的承诺,而是……让那位先祖立地成了与神一般的非凡之人!

自此,代代先祖便有了卜算之法,无数的对未来的预言堆满了那第二位天神为我等开辟的地下石室。

但,那女先祖并未如凡人一般生老病死,至少,她活了很久,至今还活着。

那位先祖在传下卜算之法后便离开了钦天监,甚至彻底脱离了家族。

正是她……创建了那足以节制整个旧暝光的庞大教会!

可再后头,直至……吾父当年也突然暴毙,如同一代先祖那般不明缘由,卜算的神奇之法断绝。

我当年就有所感,或许,先祖所奉行的神旨,将在我这一代应验。”

说着说着,无数司监终于撑着身子,成功都聚拢到了中心处,他们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位老司监。

钦天监,其实无论姓什么,实际上都是同族,无一不是当初若氏先祖繁衍而来。

他们不知道其实眼前的这位便是那一代若氏的创立者,只知道,这老司监是众人的族长。

他被人扶着,司监们想要施救,可却是被他挥挥手打断,继续虚弱地开口道。

“吾从地下石室寻到的那篇预言,我都看明白了。

妖,神,均天,正是此三方纠葛造成现下的乱象。

给予一代先祖天旨让他世代看守那东西的,是神。

他所指的,是妖与另外一些神,他们将为了我等守护之物甚至不惜毁灭这个世界。

而钧天,那正是给予那第二位先祖卜算等奇异之能的存在。

那钧天想要卜算的结果吾不知道缘由,可,我等要做的便是开血祭之阵,将那一代先祖所守护之物,取出!

这需要吾之性命,可我不悔!

这是我的命数,孩子们……不要伤心,在这陛下创造的世界里……好好活上一世。

最终,老司监再次抬头,再一次与那女教皇的眼神对上了,他嘴里淌着鲜血,却是咧开嘴大笑道。

“孩子,吾以吾血替众生,若氏,交给你了!

钧天要的预测结果,拿去!”

一缕金光从他的头顶瞬间蹿出,在周遭所有非凡都没注意到的速度向上方遁去。

最后一声大吼,老司监似乎已经彻底油尽灯枯,断绝了最后一口生气。

可伴随着四周哭泣之声响起,老司监那重新变回枯败模样的手垂下之时。

却见!那深深刺入老司监心脏的权杖竟自己动了起来,只是在半空环绕一周后,直直砸了下来!

这力道很大,直接深深没入地面,正好便是整个血祭大阵的中心!

血祭阵眼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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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七夜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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