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烨回到前院时，曲公公正在与长公主辞别。
曲公公是代皇帝来给荣安郡主添妆的，除了皇帝，皇后及后宫所有有品级的妃子都送来了添妆礼。
上官烨看了眼走上前与长公主叙话的大皇子，爽朗的笑声取代了他平日的故作深沉，眉梢眼角尽是喜色。
上官烨席间被豫王缠着喝了不少酒，至婚宴结束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周府门前辞别了醉到要人搀扶的豫王，他登上自己的马车，耳边终于清静下来。
马车回了皇城司，而他半路下车去了别苑。
小院里安安静静，推门而入，方清音正倚靠在床上看书。
“明华。”
方清音放下书册，掀被下床迎过来。
“你喝酒了？”
帮他脱下披风，方清音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嗯，今日周府婚宴，被豫王拉着喝了些酒。”
上官烨拉住了她的手，状似随意地说。
自那夜听她睡梦中叫出了那个名字，上官烨就想将那人从她心底彻底清除。
这段时日他们相处融洽，方清音待他既温柔又依恋，他想知道那人是不是已经被清除了。
“先喝杯热茶，我去让厨房煮点醒酒汤来。”
方清音垂下眼，将他拉到桌边坐下，奉上了热茶就欲去唤素荷。
上官烨拉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就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将她圈在怀里，他垂下头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不用，我没醉。”
方清音已经拆了发髻，披散着长发，只穿了身宽松的丝质睡袍，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想从他腿上起来。
“明华，你这几日查案很辛苦吧！我给你按按肩。”
“不用。”
上官烨止住了她的动作，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低头吻在她雪白颀长的脖颈上。
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酒味，那只大掌正在她背上游走，方清音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明华……”
“嗯？怎么了？”
上官烨抬起脸，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眸光深幽。
她抗拒他的亲近，是因为心里还在惦记那人吗？
“我…来葵水了…”
方清音垂下眼，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她抬了抬屁股，再次试图站起来。
上官烨愣了一下，看见她羞红的耳朵，他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缓步走回床边。
弯腰将她轻轻放回床上，上官烨拉过锦被将她捂住。
“身体可有不舒服？今日可喝过参汤了？”
“嗯，你别担心。”
方清音拢着被子靠坐在床上，见他坐在了床沿，拉着他的手问：
“明华，穆家的事查清了吗？穆家家大业大，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吗？”
她这两日一直在思索此事，想得深了又疑惑若是大皇子行事如此鲁莽，之前的盐铁案又是如何让皇城司一直查无实据的？
她以为上官烨最近都不会有空过来了，今日既然有机会便想从他那里多打探点消息。
“穆念途一直在喊冤，他说第一批被劫走的烟花确实做了金龙腾空和天女散花的设计，但第二批赶工出来的烟花，因为时间不够，只做出了那支金龙腾空，元宵节的烟花并没有特别的设计，只是拿去年进献的烟花做了一点小的改动。
送到宫中的烟花是被人调包了，而且还把天女散花改成了纵火的工具。”
上官烨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把玩着她柔嫩的手指。
“被调包了？那人劫了穆家的烟花，改动后再调包吗？”
方清音觉得这个理由太匪夷所思，要调包进献宫中的物品难度非比寻常。
若不是大皇子，谁还能有此实力动手脚？
皇后或者上官烨是有这个实力的，但方清音相信他不会。
“穆念途说大皇子除夕后曾质问过他为何烟花有金龙腾空的特殊设计却未提前告知。
他本想借金龙腾空博得圣宠，也确实得了宫中赏赐，只是没想到因此得罪了大皇子。
穆念途对得罪大皇子的事惶恐不已，前几日往威远侯府送了不少礼物，想请威远侯帮他从中说和。
穆念途咬死了元宵的烟花是被人调包了，他也说必是劫走烟花的人做的。
清音，我觉得他没有撒谎。
大皇子就算胆大包天，也不会用这么拙劣的刺杀方式，穆念途更不会蠢到自己去做那把刀。”
方清音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坐直了身体。
“明华，我有一个猜测。
那被关在山洞中的人与他们不是一条心，所以他故意降低了火药的威力，若是他有心烧毁山洞，张鸿他们恐怕都会葬身火海。
我除夕那夜在院中试验过，我做的火药只有手指这么大都差点把院子烧起来，若是数十倍的加大剂量，烧掉那个山洞根本不难。
不管是穆家还是这个调包之人，他们在宫中纵火的伎俩之所以拙劣，会不会是给他们做火药的那人根本就不愿意伤人性命呢？”
四目相对，她虽然说只是猜测，但神情却透着笃定的自信。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满脸的认真，实在瞧不出她心中还有那人的影子。
上官烨捏了捏她的掌心，柔声道：
“放心，张鸿还在查。
大雍做爆竹的工坊不足百家，都有在官府备案，皆是家族世代相传秘不外宣的手艺。
而会做烟花的只有三家，还都被穆家收拢了。
普通百姓很难接触到制作工艺，也买不齐原料，把这些人都筛一遍或许就找到那人了。”
“嗯。”
方清音将头又靠回他肩上，软软地依偎着他。
两人静静待了一会儿，上官烨忽然开口。
“清音，你以前与荣安郡主打过交道吗？”
“郡主？没有。我父亲是白身入仕，郡主发帖子也不会发给我，我以前甚少参加这些闺阁诗会。”
方清音回忆了一下，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荣安郡主，但上官烨不会无缘无故问她，她扬起头问他“怎么了？”
“荣安郡主出生后，长公主办了一所慈济堂，收容救助孤儿。
慈济堂收养的孤儿有的会被人领养，没被领养的也会有师傅教授技艺，学个养活自己的本事。
这些孤儿长大后大部分会离开慈济堂自立更生，也有一些会被选入威远侯府当差。
张鸿查到孙虎当年辗转到了京城，他们两个孤儿要活下来，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慈济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