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余声(一)
书名:水升天 作者:墨久言 本章字数:6313字 发布时间:2024-08-26

       村口的汤锅冒着热气,滚烫的毛刷印在驴身上,驴周身战栗,仰天悲号。

       张淼纵马来到村头,轻轻将马勒住,看了一眼汤锅,眉头一皱,便策马进了村子,来到孟祥临家门前,飞身下马,身后的警卫员、通讯员也纷纷跳下马背。

       张淼大步进了院子,见院里一群人手中挥舞着棍棒,围住倒地的一人,不住地喝问。张淼几步到得近前,这些人纷纷向两旁散开。张淼见孟祥临衣衫破碎,仰面倒地,四肢俱断,口鼻喷血,双目微睁。三胖手持杆棒,一脸狠恶,仍立在孟祥临一侧。张淼走上两步,双眉紧皱,俯身看向孟祥临。

       孟祥临缓缓睁大眼睛,见是张淼,眼中涌出浑浊的泪水。

       张淼直起身来,轻叹一声,从三胖手中取过杆棒,轻声道:“别受罪了!”说罢,孟祥临缓缓闭上眼睛,神色颇显安详。

       三胖见状,忙道:“他埋下的大洋还没找到……”

       张淼圆睁双目,抬腿一脚,将三胖踹飞……

 


       五十年代初,张淼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任省民政厅副厅长。五年后,任省水利厅厅长。“文革”期间,遭受冲击,被下放农村劳动。八十年代中期病逝。

 


       也是八十年代中期,秦天禄从台湾返回秦沽探亲,受到秦沽市委统战部门的热情接待。座谈中,秦天禄表示,要为海峡两岸交流合作乃至和平统一,不遗余力。公私招待之余,一个黄昏,秦天禄独自一人,来到方琳埋骨之地。夕阳之下,满目金黄,稻花飘香,已不见当年的坟茔。诸多感慨,无以言表,望向一侧沟渠中的潺潺清流,秦天禄轻声吟道:“红尘一时染,欲洁化泪出。愿汝永世洁,滴落我心时。”返台前,又到张淼墓前凭吊,写下诗句:

       绿丛碑前自森然,九州风雨静如山。

       六十年前赴沙场,马上横戈正少年!

 


       小腚腚撩起搭在脖子上这条黑乎乎的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继续用铁锨在土路上摊铺着柏油石子。烈日下,柏油石子散发着丝丝热气与焦糊的气味。干了一会儿,一抬头,瞧见陆云明与邵福、邵宽兄弟二人一道,说笑着从前方的便道上走来。小腚腚忙转过头,放下锨,对身旁的工友道:“我肚子疼,得去趟茅房。”

 


       小腚腚直到六十年中期才成家,六十年代末才生下一女。不久,其妻病逝,小腚腚一人将女儿抚养长大。女儿中学毕业后,在秦沽一家电子厂工作。一次,与工友发生口角,晚间下班时,小腚腚堵在车间门口,见到那名工友,双眉挑动,眼露凶光,抬手一指,大声喝道:“那妇女,我把你脑袋揪下来,你信不信?”吓得那工友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半天说不出话来。

       九十年代初期,小腚腚时常一身黑色劲装,手持刀枪棍棒,专挑人多的路边练武。每到冬日下雪,更是赤裸上身,将手中兵器挥舞得虎虎生风。不知底细者,每每惊叹。小腚腚每当练完武艺,仍不忘大骂邱黑子几句。秦沽有位著名武师,精通陈氏太极,功力深厚,享有盛名,教了一众弟子,每天早晚,皆聚在秦沽公园练武。一日早上,小腚腚见那武师不在,便凑到一众弟子面前,急声道:“他会啥?往后你们不必再跟他练,都跟我练,我保管你们都能学到高深的武艺!”众人尽皆哄笑,小腚腚怏怏而去。

       九十年代后期,小腚腚常与一名老妇搭讪,两人颇显投缘。一日,那老妇将小腚腚请到家里,摆酒款待。酒酣之际,那老妇的老伴儿,突然抓出事先备下的尖刀,对着小腚腚当胸便是一刀。小腚腚一声未哼,扑在酒桌上,不再动弹。

 


       四白毛儿猛地坐起,从枕下摸出手枪,两眼盯住房门。

       蓝缨儿睁开眼,大声道:“抽啥风!”

       四白毛儿低声道:“别出声,外面有人!”

       这话音刚落,门上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即门外传来杨南的声音:“嫂子,小喜儿病了,说心眼儿难受,你快去看看。”

       蓝缨儿一边穿衣一边抱怨道:“这孩子,三天两头儿闹毛病,把人都能折腾死!”

       四白毛儿将枪重又放回枕下,人也跟着躺下,关切道:“快去看看,要是不行,赶紧去请敬斋先生。”

       蓝缨儿穿好衣服,下了炕,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房门一开,猛地从门外冲进两名公安民警,两支手枪对准四白毛儿,齐声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被撞在一旁的蓝缨儿,一声惊叫,瘫倒在地。

      “打,给我往死里打!日,给我往死里日!娶来媳妇就是用来打,就是用来日的!……”在此当口,厢房里忽地传出嘶哑狂暴的吼叫声。

       四白毛儿猛地向外一掀身上的棉被,这被子如飞旋的幕布般展开,飞向两名公安民警,将二人当头罩住。在此瞬间,四白毛儿抓出枕下的手枪,飞身而起,撞开后窗,便要跃出窗外。便在此时,邵宽一步冲入屋中,抬手便是一枪,四白毛儿猛地一颤,半截身子伏在窗上,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杨南立在门外,望着对面厢房破碎的窗纸,呆呆地发愣。

      “打,给我往死里打!日,给我往死里日!娶来媳妇……” 突然,厢房里这狂暴嘶哑的吼叫声戛然而止。

       杨南猛一激灵,飞快跑进厢房,厢房里当即便传出杨南撕心裂肺的哭号声:“妈呀!你这后半辈子活得苦啊!……”

 


       三年后,杨南患上胃疼的毛病,人也消瘦了很多。服下静斋先生开的三副药后,并无多大疗效。听说唐山近郊有个大夫医术颇高,便前去诊治。那大夫询问了杨南病情,同样开了三副药,语气里满是傲气:“吃完付钱,若是不愈,你不光可以不付药钱,还可把我这牌子一并砸了!” 杨南大喜,心头一阵畅快,知道遇到了名医,定会药到病除。临出门时,忽然想起一事,走回大夫面前,一指自己右边腮帮:“先生看看,我这儿有个疙瘩。”那大夫抬手反复摩挲了几下,脸色微变,沉声问道:“你这疙瘩可有年数?”杨南道:“我六岁时,往屋里跑,我妈正端着锅往外走,隔着门帘子,我腮帮子正撞在锅沿上,就留下这个疙瘩。”那大夫抬眼看看杨南,静静说道:“把药留下吧,这药你不必吃了。”杨南急道:“这是为啥?”那大夫淡淡说道:“淤血成灾,无可救药,你回去准备后事吧。”杨南失魂落魄地返回秦沽,未及十天,便撒手而去。

 


       姜树荣旧宅前的空地上站满了人。张垚、张虎、张三青、姜子岚、面桃儿、白条儿、马鸡六儿等人均反绑双手,被邵福、邵宽等一众公安民警押到临时搭起的台上。林枫用冷峻而不失洪亮的声音,宣读了每个人的罪行。场中群众满腔义愤,怒火填膺。经公审,张垚、张虎、张三青、姜子岚等一众反革命分子被判处死刑。面桃儿、白条儿、马鸡六儿等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不等。公审大会结束,在群众愤怒的吼声中,张垚、张虎、张三青、姜子岚等人被押赴刑场,执行了死刑。

 


       一次安保工作会议上,主席台上的林枫部署完工作,习惯性地朝台下扫了一眼,见坐在后排的一人甚是眼熟,注目再看,竟是当年的麦生。

       散会后,两人来到林枫的办公室,麦生一脸感慨,开口先道:“这些年的变化,真是无法想象!庆幸的是,我们都走上了革命的道路!”说着语气一顿,神色更显激动,又动情说道:“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我们最终都迎来了革命的胜利!”见林枫一脸严肃,两眼紧盯着自己,麦生脸色一紧,忙道:“当年我们招安后,青串子当上了团长。后来,我们驻地被鬼子包围。突围时,青串子下落不明。麦熟、牛岳、钱苗子等人均未能突出。后来,我临阵率部起义,与国民党反动派彻底决裂,在革命队伍中任副营长。解放后,我从部队转业,到了秦沽,担任幸福院的副院长。”

林枫目光投向窗外,冷冷说道:“当年你就是个会说话、会做事的人。今后,祝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再立新功。”

 


       林枫在秦沽工作了三年,便调到省公安厅工作。“文革”期间,同样受到冲击,被下放农村劳动。一个夏日,林枫在田间割麦,见陇上走过一队劳改人员,其中一人的背影,极像当年的青串子。那人也回头朝这个方向望了一眼,便在一片尘烟里,被持枪的战士押解着走远了。林枫终是与张淼结成了夫妻,两人婚后感情融洽,育有一子两女。八十年代中期,林枫曾与秦天禄见过一面。见面时,两人感叹浮云沧海,人世桑田。分别时,两人的手,也曾用力地一握!林枫于八十年代末病逝。

 


       幸福院内绿树成荫,一排排新建的红砖平房里窗明几净,笑语欢声。

       大瓜的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几名同来入住的老人动情地说道:“真没想到,我能在这么好的地方养老。吃得好,穿得好,住得也好,领导和同志们对咱也和善,就跟亲人一样。这放在解放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说着抬手往南一指,大声道:“听说上个月,公安局封了南边窑子胡同里的那些窑子,把那些害人的老鸨子、大茶壶都给抓了。封得好,抓得好啊!你们说,国民党开妓院,共产党开幸福院,这是咋样的对比!还是共产党好!新社会好啊!”

       傻盼子挑着一挑水,晃晃荡荡走进院子。一名工作人员喊道:“老姜同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入住养老的老人不能干活儿。这要让上级领导看见你挑水,还不得把我们批死!”傻盼子一言不发,挑着水径直走向厨房。

       大瓜的妈从屋里走出,笑道:“我说小李同志,他挑了半辈子的水,挑水挑惯了,身子骨儿好,就让他替同志们干点儿呗。”

       傻盼子将水挑进了厨房,回头看上一眼,见麦生快步走了过来。于是提着一桶水,晃晃荡荡从厨房出来,朝麦生走去。

       麦生眉头微皱,语气却显得和善:“你这要干啥?往后不许挑水。”

       话音未落,傻盼子紧走两步,已到近前,一桶水冲着麦生兜头浇下。

       大瓜的妈眼底猛地掠出异样之光,飞跑着冲了过来,将一身湿透的麦生扑到在地,嘴里高喊着:“啥仇啥怨啊!”一口咬向麦生的脖子……

 


       狐三头戴瓜皮小帽,身穿黑布长袍,鼻梁上戴一副圆形黑光眼镜,迈着稳稳的四方步,走到马驴子的汤锅前,停下了脚步。

       马驴子笑道:“三爷这是打哪来呀?可要来块驴肉?”

       狐三胸脯挺起,神色庄重,沉声道:“本仙刚从朝鲜返回秦沽,此行大耗了元神,确需滋补,你即刻为本仙奉上一副煮烂的驴肾。”

       马驴子一边用笊篱在汤锅里捞着驴肾,一边问道:“朝鲜正在开战,三爷去那儿干啥?”

       狐三眉头微舒,沉声又道:“本仙极重乡情,深念桑梓,此次前往朝鲜,不惜大耗真元,广施法术,为的就是在兵火杀伐中护下秦沽籍的儿郎,使他们全然不受伤损!”

       马驴子一脸敬佩之色,赞叹道:“三爷不光法力无边,单就这份仁义乡情之心,就让人打心眼儿里赞成!”说话间,将驴肾捞出包好,只是拿在手里,并不递给狐三。

       日已偏西,西天一片云霞。对面街边的贾八豁正收拾着摊位,一名三四岁年纪、生得眉清目秀的男孩儿,默默地立在摊位旁,两只黑亮的眼睛,沉静地望向狐三。

       狐三一抬眼,隔着小街与这孩子竟是一对眼神,不由微微一怔,扬声对贾八豁道:“八豁啊,你这儿子生得好啊!适才本仙业已相看过他的相貌,一言以蔽之,将来他官位不低,出息不小。八豁啊,此乃你收敛横死之人遗骸,缝合残破尸身,使之全尸入殓所积阴德之故。不过,他半生行走半生卧……”

       没等狐三把话说完,贾八豁已收拾好摊位,看也不看狐三一眼,一声不响,背起装工具的袋子,领着儿子,拐进祥茂商铺一侧的窄巷,向西去了。

       狐三瞟了眼贾八豁的背影,轻轻摇头,连连叹息,刚转过脸,见姜绍武一脸疲惫,肩扛扁担,低着头走了过来,刚要开口喊话,却被马驴子抢在前头:“绍武啊,在煤建抬煤是不是比在小学校教学累多了?这都累了一天了,还不来块驴肉补补身子?”

       姜绍武抬头看看马驴子,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往前走着。

       狐三连忙喊住姜绍武,摘下墨光眼镜,上下着实看了几眼,摇头道:“危矣!汝家尚有血光之灾。若要化解,须得本仙施法点化。”说着一指马驴子手里的驴肾,沉声道:“若得本仙施法点化,须得代本仙会钞方可!”

       狐三话音未落,邵宽与两名公安干警从玉器店里冲出。两名公安干警一左一右,将狐三两条手臂拧到身后。

       邵宽大声说道:“狐三!你装神弄鬼,妖言惑众,扰乱民心,破坏秩序,现人民政府将你逮捕!”说罢,转头冷冷盯了一眼姜绍武。

       姜绍武周身一抖,连忙低下头,扛着扁担,擦着墙边,快步朝前去了。

 


       八十年代中期的一天,姜绍武刚走出香港启德国际机场,便见姜绍文迎面朝自己走来。片刻间,兄弟二人走到一起,相互凝视着。突然,姜绍武一把抱住姜绍文,失声痛哭……

       过了许久,姜绍文擦去脸上的泪,轻声道:“我虽在台湾,却也知道,那些年,你活过来不易!”姜绍武止住哭声,擦了把脸上泪,不解道:“哥,你离家整整四十八年了,这回也能回家了,你咋不回家看看?咋还派人把我接到这来与你相见?”说着又补了句:“去年,秦天禄回家了,市里的大官儿亲自陪着吃饭。”

       姜绍文笑道:“让你坐坐飞机,在香港街上走走看看,这不好嘛?”说着举目望向北方,轻声道:“当年我曾立下誓言,若非光复,绝不再回……”说话间,轻轻摇头,语声更轻:“如今,祖坟都开了稻田,老宅也在地震中毁去,不如就让那份记忆,这缕乡愁,永远存于心底。”说着,说着,眼里又流下泪来。姜绍武低声道:“有人说,秦天禄若是不走,镇压反革命,第一个枪毙的就是他。”说着神色一黯,低声又道:“若是那样,爸也许就没事了。”姜绍文神色肃然,轻轻摆手,沉声道:“往事已矣,何必再说。”

       姜绍武问道:“哥,在台湾,你和秦天禄谁的官儿大?”姜绍文微微一笑,平静道:“当然是你哥的官儿大了。秦天禄的性情,本就不宜官场。”姜绍武忙道:“记得小时,哥你曾说过,等将来当了大官儿,一定惩治那些狠心的后妈,不知惩治了没有?”姜绍文笑道:“你还是小时的性情,还说这种小孩儿话。”姜绍武神色一黯,语气里满是伤感:“大利没了,去年没的。他可是个好人,我挨斗时,认识的熟人都躲着走,只有大利,在街上主动跟我打招呼,叫住我跟我说话。临走时,还送一斤核桃稣给我。”姜绍文点头道:“在那种氛围,他能如此,实属难得!” 姜绍武叹息道:“他死前,想见他爸一面,他爸都不见他。他跟他爸他后妈很多年没有来往。”说着脸上一红,语气里带着几分腼腆:“上个月,大利他媳妇给我介绍了对象,是她表妹,老伴儿前年过世的。年轻时,人长得挺好。”姜绍文笑道:“相亲时,是不是偷偷看了人家的脚?”姜绍武笑道:“你当了大官儿,性情也没变,也说了小时说的话。”接着问道:“嫂子呢?她来了吗?”姜绍文道:“她没来,她娘家有事绊住了。”

       姜绍武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丝无奈:“哥,你说,我料想啥事,咋就没有对的时候!”姜绍文问道:“你又啥事弄错了?”姜绍武眼神一闪,忙道:“我小时曾说,就得学文,因为学文的人,娶的媳妇都漂亮。哪知经过时代的印证,还是你们学武之人,娶漂亮媳妇的概率要远大于我们学文的。就连当年镇守铁桥的那个钟少校,他媳妇也是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再者,解放后那些进城的老八路,哪个找的媳妇不好看?”

       姜绍文眼里闪过泪光,轻声道:“你有过那样经历,仍能留下这份纯真,真是难得!”姜绍武眼圈一红,声音一紧:“哥,其实那也没啥。咱秦沽人比其他地方的人还是善,就拿那几年来说,听说别的地方,武斗都动了枪炮。咱秦沽,两派只是动嘴对骂,连拳脚棍棒砖头子都没使上。哥,你想想,那样的人斗争我们,也不会太过分,因此咱秦沽也没死多少人。第一个死的是李三渊,挨完斗,他没想开,就寻了短见。只是这回没跳炮台,跳的是小河子。”说话间,姜绍武从兜里取出一片泛黄的纸片,语气里颇多感慨:“咱家那么多书,抄的抄,烧的烧,就只剩了这张图片。那些年,每当我心里难受,就偷偷地看上面这个人,是她帮我度过了那些年月!”

       姜绍文接过纸片,见上面是一名鹅圆脸型、发髻高耸、细眉红唇的美人,不由笑道:“我的兄弟,你想让哥哥不服都不行!”姜绍武忙道:“哥,你仔细看看她像谁?”姜绍文凑近看了一眼,小声道:“没看出像谁。”姜绍武笑道:“哥,你再看看。”姜绍文又看了两眼,摇头道:“真看不出她像谁。”姜绍武脱口道:“她像我嫂子!”说着又笑道:“这说明你已忘记嫂子年轻时的模样。等我见到了嫂子,一定把你的表现汇报给她!”姜绍文笑道:“还别说,真是有点儿你嫂子当年的模样。”说完,笑着问道:“这人是谁呀,让你惦记了半辈子?”姜绍武一脸兴奋,大声道:“她叫姚念媛,当年曾两上北洋画报的封面。她就是我最为喜欢的那种类型!”

       便在此时,一名衣着得体、气质高雅的老太太从一旁路过,像是听到了姜绍武的话,驻足看向兄弟二人,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温婉的一笑……

       后来,兄弟二人又在香港见了几次面。姜绍文给了姜绍武诸多经济上的帮助。九十年代末,兄弟二人相继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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