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正邺立刻拒绝:“我邵家镖局做的是正经买卖,从不干杀人放火的勾当,陈大公子恐怕找错人。”
被对方毫不含糊拒绝,陈浩东面子挂不住,不如搬出仪王妃吓唬吓唬他。
“邵当家可知是谁让我来找你?”
“不管是谁,我邵正邺也不会改变初衷。”
陈浩东很不以为然,想着仪王妃的名头还不得把他吓死。正色道:“是当今临安女子中最尊贵的人,仪王妃。”
意料之外的是,邵正邺只是与他的儿子互相对视后,反过来劝他。
“陈家大公子想除掉别人,何必搬出仪王妃的名头?仪王来过邵家,不仅武功高强,人品更是万里挑一,仪王妃作为仪王的身边人,又岂会买凶杀人?我劝陈大公子还是不要坏了仪王妃的名声,我今日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此事到此为止。志泽,送客!”
邵志泽站起来:“陈家大公子,请!”
陈浩东面子上更是挂不住,站起来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露出笑脸,转过身:“邵当家别装出一副道义的样子,你手上也有人命,别以为我不知道。”
邵正邺心中一惊,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很快掩饰好情绪:“陈公子莫再胡言乱语,否则别想轻松走出邵家。”
陈浩东不以为然:“怎么?邵家还想杀了我不成?岂不是与你刚才说的话相违背?我说出一个人名来,邵当家可怕?”
邵正邺警惕道:“谁?”
只听陈浩东吐出两个字:“颜池。”
邵志泽立刻用手卡住陈浩东的脖子:“你还知道些什么?”
陈浩东被吓住,依旧大胆说:“你们邵家既敢杀颜池的爹,为何不愿帮仪王妃?”
邵志泽继续卡住陈浩东的脖子:“再胡言乱语,小心今日走不出邵家镖局,我倒不介意你成为邵家杀死的第一人。快说,还知道些什么?”
陈浩东被吓坏,帮仪王妃办点事可不能搭上自己的性命:“饶命饶命,我只知道这些,是颜池在我面前议论了两句,也许是我听错。”
见陈浩东改变态度,邵志泽才将其放开:“陈大公子只要别胡言乱语,还是邵家的朋友。”
邵正邺问道:“不知陈公子与你刚才说的那位名叫颜池的人是什么关系?”
陈浩东照实说:“算不上有多好,萍水相逢,在陈家捶丸场住过几日,然后人就不见踪影。”
“我警告陈大公子,往后最好不要跟此人往来,小心给陈家招来祸患。不送!请!”
邵正邺显然是赶人,陈浩东无法再继续待下去,决定见好就收,拱拱手,灰溜溜地离开邵家镖局。
此次任务没有成功,陈浩东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怕仪王妃不满,选产业继承人那日不来帮他坐镇。
按说仪王妃不来坐镇也不会影响结果,可陈浩东就是想在那日让族人见识到他的厉害,还想让族人明白他会靠着仪王妃这棵大树使得陈家未来在汴梁的生意越做越好。
为了执着的念头,陈浩东决定再四处打听打听,希望能找到狠角色帮仪王妃除掉他的弟妹。
刚提到颜池,忽然想起颜池离开时的叮嘱,心想此人来得突然,又去得突然,离开时说的话也许是玩笑话,又何必当真?
陈浩东走后,邵正邺问儿子:“仪王何时从汴梁回到临安?”
“一个月前,本想告诉父亲,还没来得及,陈家大公子就来了。”
“仪王回汴梁前我答应等他回到临安时前去拜见,不能食言,明日便去幽林别居拜访贵人。”
“父亲有所不知,仪王现在担任司理参军一职,人基本在司理院。”
“哦?这位王爷倒与众不同,明明是临安节度使,有正经职位,却跑去当小小的司理参军,实在有趣。”
“父亲押镖这段时日,仪王干了件大事,把懒人村的人赶回山里,帮他们谋出路,还让官府在懒人村建土屋挖窑洞,打算把临安的流浪之人都迁往那里,让他们有个安家的地儿。”
“此举真是利国利民,比官家设置的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不知强多少倍,更令我对仪王刮目相看。明日你随我一起带上好酒到司理院拜访仪王。”
“是。”
……
从东方诗会回来后,千里寻才想起答应蒋爷之事。本想利用东方诗会之便向仪王提提蒋爷,可因梦容她连仪王都不敢瞧上一眼。既然答应蒋爷,总不能食言。
如何才能见到仪王?
不如乔装改扮,晚上偷偷溜进司理院找仪王说?又觉此法不可取,他已成亲,晚上肯定住在幽林别居,还是算了。
要不白天去司理院找他?光明正大的,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又一想,若梦容正好去看仪王,偶然碰上恐怕不好。
想来想去,千里寻只觉得悲哀,穿越而来找个朋友都这么麻烦,顾及这个,又顾及那个。
还是穿越前自由,那时不用她找申简辰,他总是有事没事来找他。即使他不在身边,一个电话随叫随到。
可现在……,一言难尽。
千里寻决定还是将此事拜托陈浩宇,于是展纸提笔,将所求之事写在纸上,让苦荞把红豆唤来。
红豆到来后,千里寻递上叠好的纸张:“你拿着,去趟绸缎庄,找陈浩宇,让他忙里偷闲,到司理院把这个给仪王。记着,不要把我去钱塘帮的事告诉姑爷。”
红豆接过小姐折好的纸张,在身上装好:“小姐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提。”
红豆来到绸缎庄,跟着伙计往账房的方向走,还未走进听见打算盘的声音。
伙计先进去禀报,得到允许后,红豆才敢进入。
里面坐着三名伙计,都在打算盘理账。姑爷坐在主位,一边翻账本,一边打算盘,像一个管账房的老先生,与平日的样子实在不相符。
红豆不由笑出声来。
陈浩宇听到声音,放下账本,也不再打算盘:“笑什么?”
“姑爷认真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
“你这丫头,不知道夸奖你家姑爷两句,还笑话我?”
“我哪敢笑话姑爷?之所以笑,是因为姑爷认真的样子特别好。”
“这还差不多。你来找我该不会是娘子有事?”
红豆拿出叠好的纸张:“小姐让我把这个给姑爷,还让我转告姑爷,您若有时间,去趟司理院,帮小姐把它送给仪王。”
陈浩宇接过叠好的纸张,打开瞧一遍,嘟囔道:“娘子也真是,什么事都答应。倒是奇了,蒋爷怎么会拜托娘子帮他牵线搭桥?”
红豆回道:“小姐的事我一个下人不可能全都清楚,姑爷要是想知道,等回去当面问小姐。”
“说的也是。”陈浩宇把纸张仍旧叠好,装进怀里,“回去告诉娘子,我定不辱使命,算完这笔账就去。”
“是,姑爷。”
红豆出了账房,往出走时,无意中瞧见青瓜正卖力当伙计,领着一位顾客到处介绍。
顾客买了绸缎后,青瓜将人送出,转过身瞧见红豆,笑嘻嘻地上前说:“你难道也跑来买绸缎?”
“这里的绸缎我可买不起,小姐派我来给姑爷送东西,正好瞧见你,顺便看看你如何当伙计,回去说给丑丫听,好让她高兴高兴。”
“不用你给丑丫说,我天天讲给她听。”
“你天天当伙计,不去伺候姑爷,就不怕姑爷不再让你当跟班?”
“当伙计挣得比跟班多多了,公子不想要我,我还不想跟在他屁股后面。再说是公子让我好好当伙计,他还说让我好好学,往后他若参与陈家生意,也会带上我,以后我会越来越厉害,红豆姐姐听了是不是后悔选阿升没选我?”
红豆开玩笑道:“还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青瓜得意道:“哼!后悔也没用,我对丑丫就像公子对少夫人一样,专一着呢,不会轻易改变。”
“我看我还是回去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你继续当伙计,我得赶回去向小姐回话。”
青瓜盯着红豆离开的背影,自语道:“红豆是长得好看,可没丑丫贴心,想来想去还是丑丫好。”
陈浩宇算完账,离开绸缎庄,乘坐马车,前往司理院。
来到司理院大门外,陈浩宇十分惆怅,想起被关在司理院的日子,更是后悔以前的做派,往后他要堂堂正正做人。
当差役来报陈家二公子前来拜访时,申简辰甚觉纳闷,陈浩宇怎么会来?看在千里寻的面子上,接见接见也无妨。
陈浩宇被差役带着来到仪王的住处,四下瞧一遍,比起幽林别居来简陋许多。他实在想不通,堂堂仪王跑到寒酸之地当个小小的司理参军到底为了什么?
仪王正坐在院子里边品茶边翻阅卷宗,见陈浩宇进来,将卷宗给了差役,让差役拿回屋放起来,然后招呼陈浩宇坐下。
陈浩宇行完礼,乖乖坐在桌旁。
“陈公子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我是替娘子找贵人一趟。”
“幽栖居士找我何事?”
陈浩宇把叠好的纸张掏出来,双手递给仪王:“殿下请过目。”
申简辰接过,打开仔细浏览一遍,原来是为给蒋爷牵线搭桥。
“麻烦陈公子回去告诉幽栖居士,让她放心,此事好办,我会亲自找蒋爷一趟。”
仪王满口应下,陈浩宇心中多少感到不舒服,仪王对娘子的请求来者不拒,难怪蒋爷会求到娘子头上。
他不想再待下去,站起来恭敬道:“我的任务已完成,就不在此打扰仪王雅兴。”
申简辰却将他拦住:“陈公子何必急着走?我正好无事,不如跟我聊两句?”
人家是贵人,陈浩宇不好拒绝,又乖乖坐下,不知与仪王聊些什么,只能尴尬地坐着。
申简辰主动说:“其实,我一直想找陈公子聊,只是没腾出时间来,今日正好碰上,跟你说说心里话。”
一个王爷竟然想跟他说心里话,陈浩宇敏锐地感觉到与他的娘子有关。
“仪王能与草民说心里话,是草民之福。”
申简辰问道:“她让你帮忙给我送信儿,你难道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娘子让我做什么,我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申简辰苦笑道:“我总算明白,世间之事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努力得来,你一点儿努力都没有,却得到我想要的人;而我努力来努力去,她还是嫁给你。……,陈浩宇……”
“在。”
“我真的想跟你换换身份。”
“即使能换,草民也不会乐意。”
申简辰又苦笑道:“是啊,她那么好,谁得到都不会轻易让出,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我不再奢求什么,只希望你对她好,她好我便好,她若不好,我不介意代替你。”
乔文仙刚说过同样的话,仪王又来说,陈浩宇已顾不上眼前的人是仪王,大胆说:“我会对娘子加倍好,不会让王爷有替代我的机会。还请王爷全心全意待仪王妃,不要再惦记我家娘子,上次抢亲时的画面如同昨日发生一般,难道仪王还想再让仪王妃受伤一回?”
申简辰自知没控制好感情,不小心又真情流露一回。
“别紧张,我也只是说说,看把你吓的。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一切已无法回头,只能向前看。”
申简辰又与陈浩宇随便聊了一会儿,不再涉及感情之事,实在没得聊时,才允许陈浩宇离开。
申简辰则独自骑马去钱塘帮。
按说他一个王爷亲自去钱塘帮十分不妥,可他就想这么做,就想让蒋爷知道,他求的人求得十分对。
春金沫前脚刚出去,手下来报仪王只身一人骑着马在钱塘帮外候着。
蒋爷喜出望外,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亲自来到门外迎接。
见到仪王牵着一匹马站在面前,赶紧跪下:“贵人亲自登门拜访,钱塘帮蓬荜生辉。”
申简辰瞧见蒋爷没穿鞋子,故意质问:“蒋爷出来连鞋都不穿,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听到贵人前来,我高兴,什么都顾不上,哪里还顾得上穿鞋?光着脚,方显小人想要见到贵人的心情有多急切。”
蒋爷人长得粗鲁,说起话来倒也尽显情商。申简辰本就没与他计较,更不会继续为难。
“蒋爷求人在你我之间牵线搭桥,那人的面子本王十分看重,故而亲自来钱塘帮,还不赶快请我进去?”
蒋爷心想:“求女词人帮忙还真是求对了!”
他起身吩咐手下把仪王的马牵了,再将贵人迎入钱塘帮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