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统兵打仗,栾树自认为不逊他人,但是若要成为治国能臣,他却知道那并不是自己所长。当然,有了栾阙先辈的激励,栾树希望能够立于朝堂,成为一代英主的贤臣,流芳于后世万代。正因如此,当魏武表现出君主果敢决断与能力时,栾树心里是极其佩服的。为此,栾树接受郝建的建议,派胡惟到了济潭,向魏武承诺镇守一方,襄助魏武成就亚夏霸业。
事实证明,魏武的确是一位明主,至少眼下没令栾树失望。
借着廊中诸国内乱不断,济国先后吞并了屯、临、益、鼎、遁等国,还依托武安占领武国不少疆土,使韩矫建立的韩国成为附庸。最让栾树欣喜的是,不少雷霆城主暗中遣使到了济潭,表示支持魏武取代姬鸠,襄助济国统一整个廊中地区,同西北大漠国、墨国争霸天下。
作为济国风云君的栾树,不再是守卫一方的将领。他正在变成能够为魏武独挡一方的镇守,甚至魏武曾经在言谈之中透露,想让栾树担任雷霆郡守,为自己掌管东方盐业。
这是对我的信任、褒奖,更是为我打造的牢笼,而我必须跳进去,为了栾氏一族的万世繁荣。栾树明白,自己必须与魏武捆绑在一起,或者说将自己的命托付给魏武,为济国拼下一场又一场战争,最终实现济国称霸亚夏的目标。
如果失败怎么办?不,不会失败的。栾树在心中默默祈祷,用马鞭抽打着坐骑“金光”。金光是一匹通体金黄的宝马,产于天域雪山赤烟谷,强健的体魄无与伦比,实为日行一千、夜走八百的良驹。最为栾树看重的是,金光的原主人乃是昭皇,后来又被送给北靖抚司泰德。
原来,尚在昭皇征讨廊中强国之时,熊族辫子军正跃跃欲试,渡过黑水河屡次搔扰北原,也就是如今的北靖。那时,泰德与部下固守城池,偶尔率领骑兵纵马杀敌,令熊族人视为强悍对手。不过,北靖土马相对矮小,不及大柏岭雪马强壮耐寒,难以打造强大的骑兵部队。
昭皇早对黑水河流域关注,知道帝国必须控制这一区域,以保北方异族不能长驱直入,深入亚夏中土腹地劫掠。正因如此,昭皇在北靖六镇未并入帝国版图之前,便派人购买铜古武器支援泰德,还征调大批苍陵俊马送给泰德,为其建立骑兵部队做准备。
后来,昭皇打掉望海王国气焰,率领部下来到莽原大地,与泰德见面商谈归顺帝国直属版图之事。见识了昭皇的风采,泰德大受触动,率领本部与百姓归附帝国,正式纳入帝国版图。当然,泰德也得到昭皇力挺,得到更多马匹、武器与辎重,还通过苍陵马与北靖土马交配,得到更加耐寒的雪骑马。
有了这些强力支援,泰德打造了极为强悍的雪地熊团,最终打败熊族辫子军,夺回黑水河控制权,使北方六镇成为帝国防御前沿,抵挡大柏岭雪国外族的入侵。昭皇离开北靖六镇之时,除了带走泰德的妹妹泰姝,还将自己心爱的“金光”宝马送给泰德。
栾树对马术极为精通,自然喜欢宝马良驹。除了“金光”之外,他还听说缇纣有一匹宝马名叫“长爪”,均是天下难得的神骏。据说,缇纣为了打造黄金战团,一直对烈马部暗中支持,以至于其部下有烈马部勇士,还得到了大量天域良马。后来,有人在天域高原赤烟谷发现“长爪”,知道那是不亚于“金光”的宝马,故而禀报了金亭王,最终被缇纣重金求得成为坐骑。
说起得到“金光”宝马,倒是有一番曲折与故事。原来,栾树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叫面敬,乃是黑水河流域土著后裔。面敬得知北靖落入白熊战团之手,想要回到老家看望亲人,不承想碰到一个熊族人喝醉了酒,正骑着“金光”在野外晃荡。面敬见四下无人,将那熊族人杀死,抢下了“金光”这匹宝马。为了避免被人发现,面敬找来枝叶,打乱宝马的马毛,涂上了绿色汁液与污泥,最终顺利回到了紫电寨,将其献给了栾树。
栾树一边策马扬鞭,一边看着西南方向。那里正驻扎着威、武与坤国十余万大军,连绵不绝的营帐如同波浪,正在广阔的雪原上翻滚奔涌。三军主将名叫金兀,乃是威国大督与名将,家族是六坊封城金戈镇贵族,已经传承了二十余代,可谓威国实力强劲的氏家。
金兀曾经在黑峰求索多年,亦在勤岭学城求学,称得上文武兼备,绝非凭借家族势力而占据高位。缇纣率黄金战团北上昭阳之时,金兀正在天域高原购买战马,为金戈镇铁马帮补充物资。铁马帮成立于元世纪中期,乃是金氏家族著名剑客金兆所创,为的是打击坊山匪帮,替威国国君平灭内患。金兆的剑法非常高妙,曾经与楚良竞技较量,得到一代剑师盛赞。
后来,铁马帮被金氏保留下来,成为家族自保与强盛的一大利器,令廊中诸国不敢小觑。铁马帮贵在精,而不在于多,人数只有一百八十人,个个是剑术、箭术好手,均有独挡一面的努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铁马帮足以匹敌两营骑兵精锐,其战力绝对不容低估。
这将是决定济国命运的一战,也可以说是决定魏武与我命运的一战。栾树不由自主地想道。
为了取得大战的胜利,济国可谓倾尽全力。除了沐熙率领五万精锐出征,五千魏伍卒精锐正在日夜兼程,穿越益山深山老林,潜入到威国境内临湖城,截断威国的补给线。魏伍卒单兵作战能力突出,训练是极其艰苦的,每次战争胜利将获得丰厚奖赏,以至于如今都成为小贵族。
魏武为毕其功于一役,命栾树率领本部三万精锐,从风、云堡封地出发,绕过跃湖后一路南下,穿过华神山、九幽山之间谷地,挺进到拾花溪一带。拾花镇距离九幽山不过六十里,韩国驻军提供补给辎重,使济国两支军队南北相对,配合九幽镇韩国精锐,同三国军队进行对峙。
栾树手下有四员大将,分别是黄舟、吕森、毛豹和高崖,他们均是剑术高手,对兵法也颇有见树,深得栾树的信任。这四位大将各率一个战团,五千勇士都勇猛异常,若遇强敌必敢死战,绝对不会让栾树失望。追击金亭、济国联军之时,四将展现不俗能力,令姬鸠颇为赏识。姬鸠曾经偷偷笼络四将,许他们高官厚禄,鼓动他们背叛栾树,结果未能如愿。
除了四个战团两万精锐,栾树还训练了一支长弓兵,人数达到一万,均是臂力惊人的强弓手,由味中行与面敬两将统领。味中行是济国慈潭蔷薇镇人,曾经在济国侯府担任侍卫长,剑法是非常出众的。栾树被封为风云君后,魏武赏赐大量珍宝,还命味中行追随栾树,替风云堡打造长弓箭团。
一阵寒风袭来,吹卷起栾树的战袍,仿佛无数雪刀劈来。栾树抬眼望向九幽镇,看到城门已经被人打开,一支骑兵等在城外。九幽镇并非小城,人口达到五六万人,镇守名叫韩述,乃是自称为王的韩矫的远亲。韩述迎接栾树入城后,知道魏武率领精锐将至,两人便一起又出了城,迎接主持决战大局的济国大王。
战争争夺财富,财富推动战争。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是一对孪生兄弟啊!栾树远远望到魏武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了这句话,让他不由得身体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