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传说是七子先贤练成屠龙阵,击败为恶四方的恶龙,准备除之安定天下。恶龙无法摆脱七子,将其一只龙角折断,抛入万丈高空之中,化作了一条全身碧绿的小龙。小玉龙摇头摆尾,意欲困住七子先贤,保护恶龙逃离险境。
“七子先贤不忍杀死小玉龙,由黑子先贤祭出封印术,将小玉龙封印在腾岭云柱顶奇松之中,令其保佑其山免遭灾祸。每当廊中地区出现大灾之时,腾岭土著便会聚于云柱顶下,朝着奇异玉树上香叩拜。玉树似乎有求必应,遇旱灾便遣云布雨,遇水灾则固土安民,的确是十分灵验。正因如此,玉树蛟龙的传说名扬天下,成为腾岭宝地福树。”韩蜚一边说,一边紧了紧斗篷。
“韩先生再说一说黄沙飞崖吧!”
“相对而言,黄沙飞崖并非缘起于神话传说,而是因为一位大贤与一位明主而闻名。黄沙飞崖与玉树蛟龙相对,位于云生峰的西坡,乃是一片色如黄沙的崖壁,好似一匹飞马跃入崖上,意欲穿透云生峰。之所以成为一景,实因腾岭山峦险峻,不似西北黄沙之地的山丘,能够出现这般金沙马状的崖石,的确让人有些意外。所以,一代大贤玄飞曾爬到黄沙飞崖上,留下了传于后世的诗作,使得黄沙飞崖为后人所知。”
“据本王所知,玄飞是比国玄岩镇人,与铁盐、靖无天、杜之章、裴铄、游云和白守离齐名,并称为陶菲大帝时代的七贤。与铁盐等人相比,玄飞著书立说稍逊一筹,但是他的剑术却纵横天下,堪称当世绝顶高手。”
“正是。世人对于陶菲大帝褒贬不一。有的人颂扬其文治武功,认为他是罕见的千古一帝;有的人贬低他有鲸吞廊中的野心,更讥笑他其志虽大,最终落得葬身异乡,导致藉国四分五裂。不过,玄飞对陶菲是极为推崇的,认为正是由于他的出现,加速了廊中地区发展,使各族彼此包容融合,为廊中文明传播四方奠定基础。当然,玄飞生活的时代已是六百年前,他无法真正预测未来会怎么样,所以当时他的说法无人赞同。事后来看,玄飞的确有先见之明,至少看到民族融合,乃是亚夏大陆未来趋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玄飞的观点影响了庄帝,令其坚定地融合各族,不以霸权凌驾诸邦之上。”
“民族融合,大势所趋。魏武知道,庄帝对辅佐定皇的玄武也颇为推崇与尊重吧!”
“没错。成为银夏帝国之主以后,庄帝多次当着朝臣的面赞颂玄氏,认为玄飞、玄武一族大功于亚夏族,应该列为对帝国有贡献的大族。后来,庄帝巡游廊中地区,了解诸国国情与民生,曾专门拜访过玄飞的故居。此外,庄帝还登上了腾岭云生峰,在黄沙飞崖与云柱顶均留下墨宝,由匠人刻印在巨石上。
“百余年来,多少文人墨客来到云生峰,都要站在云柱台顶,凭栏眺望天下四方,感受庄帝彼时的心境,向玄飞老人表达心中敬意。多少剑客侠士立于黄沙飞崖,与知己剑友仗剑而立,共舞剑风致敬玄飞剑客,渴望成就一代侠剑之名。毫不夸张地说,正是由于有了历史传承,腾岭云生峰才被人铭记,有了与亚夏族共呼吸的命运。”韩蜚颇为动情地说道。
“本王看得出来,韩先生对亚夏族的未来思虑甚多啊!”
“元世纪最后一年,云生峰遭遇了一场冰暴,令云柱台上不少文人手迹被毁,还将玉树蛟龙打出一个小洞。其时,廊中正经历罕见旱灾,云生峰独遭冰暴委实奇怪,渐国人不免忧虑是否国君无德。”韩蜚没有回答魏武,反倒是幽幽地望向远处。
“我听说,正是在那个时候,韩矫大王才登上云生峰,宣称要为渐国保护宝地。”魏武微微笑道。
韩矫是渐国枙子镇人,家族世代追随渐国君,乃是渐国三大贵族之首,其影响力无出其右。韩矫的父亲名叫韩建,不仅做过渐国的大尹,还是一位痴迷卜算术的灰子。受到父亲的影响,韩矫从小便接触卜算术,与不少灰子称兄道弟,俨然以卜算子自居。
彼时,韩矫在云生峰上做法事,祝福怪松阁顺利落成,并以龟甲占卜上天之意。结果,那卦象颇有异常之处,显示韩家将兴旺崛起,取代鲁氏国君治理渐国,成就乱世春秋时代的伟业。陪同韩矫登顶的人不少,除了渐国国内贵族氏家,还有不少有名的灰子,这卦象便流传开来,在渐国民间越传越盛。
渐国立国已经两个世纪,经历过廊中诸强争霸之时,也在银夏帝国治下国势稳定,虽非匹敌雷霆、威、武与济的强国,在廊中亦属于一大侯国。由于同济国有近邻之谊,韩氏多次出使济潭都城,代表鲁氏侯主洽谈,维系两国和平相待,共同对抗雷霆王国西进。
韩矫对卦象流传不予遏制,任由民间流言四起,引发一些乡绅氏家共鸣,对鲁沸侯主渐生不满。令人失望的是,鲁沸极其无能,不能控制民意,只顾自己沉湎于酒色,令国人更加愤愤不平。
眼见形势对韩家越来越有利,渐国著名灰子焦研出面,邀请灰子联盟大力支持,于仲世纪第二年夏节,齐聚于渐国国都。焦研是渐国珠矶镇人,家族是渐国三大贵族之一,与韩氏一族乃是世交,同莫为灰子大士交情不浅。焦研呼吁灰子联盟,动用天下灰子力量,为韩矫取代鲁沸造势。
“时至今日,韩蜚仍然认为,韩家取代鲁氏,不是一件得民心的事。”韩蜚的表情显得很是痛惜。
“韩先生可别有这种想法。如果不是韩矫及时登上云生身,庄帝的墨宝之石或许不会安然无恙,被两株怪松护驾呢!韩先生且看,有了这怪松阁,庄帝珍贵手迹就不怕风吹日晒了,谁不称颂韩矫大王的功劳呢?”魏武说道。
魏武非常清楚,对于韩矫取代鲁氏为主的说法,韩蜚不以为然,甚至公然提出反对意见。若非如此,魏武也很难将韩蜚请到济国,帮助自己推行以法治国的理念。
不过,韩蜚的反对意见没有对韩矫产生影响,授意渐国贵族氏家达成了默契,由他们联名上表给鲁沸国主,请他将侯主之位禅让给韩矫。为了避免近邻威国干涉,韩矫派出使节前往济潭,希望魏武支持其代鲁为君,并承诺愿意追随魏武称霸亚夏。
对于韩矫的野心,魏武是一点也不意外的,甚至可以说,他是积极支持韩矫的。当然,魏武支持韩矫代鲁并非善意,而是希望韩矫与武、威等国争锋,帮助济国能够从中渔利。正因如此,魏武授意李跬接待使者,鼓励韩矫代替鲁沸,甚至建议其称王建国。
为了争霸之梦,必须不择手段。魏武迎着正吹拂面庞的东风,心底不由得暗自为自己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