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开心,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陈福贵夫妇视她如己出,那些陈年旧事,时至今日,也没有一丝一毫传进陈开心的耳中。
所以,陈开心一直认为陈奶奶是中了邪。
在初陈开心第一次离开陈村时,陈福贵之所以不愿她走,是因为怕她体内的尸气被外界的人发现,尤其是斩尸队的人。后来,她接陈奶奶去闲城,陈福贵的担忧更甚了,可又不敢明说,唯恐这些旧事吓坏了陈开心、毁了她平静的人生。
再后来,当陈开心送陈奶奶回来时,陈福贵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雪妖问:“你怎么会知道斩尸队的存在?”
“爷爷曾经是斩尸队的人。”
原来如此!
难怪他会认为我和雪妖是来自斩尸队,陈玹礼竟然曾是斩尸队的一员!可是我又有些不明白,既然他曾身为斩尸队成员,又怎会走上了尸变这条路?难不成是他被僵尸所伤?可即便如此,那也不至于会有代代遗传这种后果啊!
“带走你爷爷尸体的老者是谁?”雪妖又问。
“不知道。”陈福贵目光呆滞的呢喃道。
就在这时。
陈开心在二层木楼内一声尖叫,声音极为惊恐,这一刹那,陈福贵的迷魂状态立时被打破,他浑身一软,晕了过去。
“迷魂后遗症,先不用管他,进去看看。”雪妖语速极快的说道。
砰!
我一拳砸开了木门后,当即便和雪妖快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我就看到陈开心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妇女,从二楼踉踉跄跄的跑了下来,她一边跑一边哭着道:“婶婶……奶奶她……婶婶,你别吓我……”
此时中年妇女的脸色白的吓人,显然是失血过多,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声音实在太弱,谁都没听清。
与此同时,雪妖凌空虚渡、几个闪身间,便上了二楼。
“先给你婶婶止血,然后送她去医院!”说着,我迅速转身走到门外,抓着陈福贵的衣领,用力的摇晃了起来。
陈福贵轻嗯了一声,悠悠转醒。
“赶紧醒醒!你老婆就快死了!”我一声大吼,顿时,陈福贵浑身一颤,猛然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陈开心扶着的中年女人时,直接就慌了,手忙脚乱的爬起身。
当他慌乱的跑到陈开心身旁时,我已经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噌!
我抽出了斩寿刀。
等到我登上二楼一瞬间,入眼的一幕,使我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我看到,二楼的地板上躺着一个尸首分离的老人,猩红的血液淌了一地,尤为刺眼,但更引我注目的是,老人已无生机的手中,正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而雪妖则是满脸震惊的站在一旁。
“她……”我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
雪妖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她砍掉了自己的头……”
我浑身有些发麻,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脖子,咽了咽口水,问道:“这怎么可能?”
“我刚上来时,她那一刻是清醒的,似乎是伤了家人让她无比的懊悔……菜刀是她从枕头下拽出来的,也许她早有准备吧……”雪妖解释说。
突然!
一道透明的人形影子从陈奶奶的尸体中飘了起来,浮在半空中,备显迷茫之态。
是陈奶奶的鬼魂!
刚死之人的鬼魂,难免处于迷茫之中,记不得生前恨事、亦想不起平生旧怨,所以,鬼魂极轻,可随风飘荡。但若是一旦生出鬼智,忆起生前恨怨,那恨怨的浑浊之气便会让鬼魂越来越凝实,无需多日即可落足于地。
我看着陈奶奶握着菜刀的手,有些感慨,她的手满是老茧与裂纹,大概是一生操劳所致吧!
在陈福贵的故事中,陈奶奶算是一个受害者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嫁入了这么个家庭,更不会想到丈夫和儿子都会走在她的前头,我无法想象她是如何熬到了今时今日,或许是小孙女带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吧!可终于等到了陈开心长大成人了,她却开始尸变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悲哀命运?
或许她知道时间不多了,便趁着清醒提前准备了刀,想要了结自己,但没想到浑浑噩噩的状态让她丧失了神智……一直到自己伤了儿媳妇,这才短暂的清醒过来。
得以时机,斩了自己。
陈奶奶的一生可怜、可悲、可叹,但同时又可恨!
她唯一的错事,就是不该为两个儿子娶了老婆,她不可能不知道两个儿媳妇将来会步她的后尘,可她还是为了自己身为人母的那点私心,坑害了他人的女儿。
如此!
便是罪过!
“先收了她,再让阴阳使送她去裁决殿吧……”雪妖说道。
我嗯了一声,随后便唤出了地狱之门,哗啦哗啦,一道血色锁链如矫健灵动的长蛇一般,朝着陈奶奶而去。
就在这一刹那!
异变突生!
陈奶奶的鬼魂不见了!
似是有一种无形的伟力,从地狱之门的眼皮子底下,将陈奶奶的鬼魂夺走了……
雪妖应是察觉到了陈奶奶鬼魂消失的轨迹,她直接化作风雪,冲出了二楼的窗户。
“等等我!”我边追边喊,刚跑到窗子跟前,就听到雪妖的话音遥遥传来。
“来不及了,你速度太慢,跟着我反倒是个累赘……”
正值此际。
我注意到窗外楼下,陈开心叔侄俩正扶着失血过多的中年女人上了车,紧接着陈开心一边擦泪一边上了驾驶位,陈福贵嘱咐了几句后,急忙转头朝着二楼赶来。
他老母亲还在这儿,吉凶不明,一方是相伴多年的妻子,一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我能够想到他的为难。
在陈开心驾车离去的同时,一连串的脚步声也在楼梯口响起,下一秒,我便看到了陈福贵那张焦急的面孔。
扑通!
在看到陈奶奶尸身的那一刻,他直接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痛哭道:“妈!”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即使安慰也无用,至亲惨死当前,冲击之大,无以言说。
突然。
陈福贵猛的抬起头,瞪着血红的双眼冲着我扑来,他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啊……你还我母亲命来!”
我侧身闪躲,避开了他,随即抓住他的一双手臂,暂时控制住了他。
“你母亲是自杀!”
我喊出这句话的一瞬间,陈福贵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了地上,止不住的流眼泪,他哭着呢喃道:“要不是你们来了,我妈临死前肯定能见到我……”
“要不是你们,我一定能挡在我老婆面前……”
…………
“我爷爷杀了我父亲……我哥哥杀了我嫂子……我母亲伤了我老婆……”
“哈哈哈他妈的……”
“长寿……这就是长寿的报应……这就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