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上)
“多谢老祖宗成全,多谢老祖宗成全,您老可端的是个爽利人啊”,猴王闻言喜上眉梢,立刻起身朝着老祖宗连连作揖。“你先别急着谢我,既然做了我青丘山的乘龙快婿,那花果山的事,又当如何讲”,老祖宗摆摆手,笑容可掬的望向猴王。“老祖宗放心,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媚娘的族人便是我的族人。咱青丘狐族,但凡去了花果山的,有一个算一个,我必定好生照看,保准让她们觉得,就跟回了自家一样”,猴王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承诺道。老祖宗哂笑一声,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竖起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淡淡的说道,“贤婿啊,有句话我可得说清楚了,媚娘嫁给你也好,我狐族后辈去花果山历练也罢,全都是她们的私事,老身自不会拦着。但我青丘狐族向来隐世不出,这两家结盟之事,恕难从命,还请贤婿见谅”。
“老祖宗放心,此间事都是我们私下为之,花果山与青丘山之间,并无任何瓜葛”,猴王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拖着长音反问道,“老祖宗,我这里也多问一句。您族中那些小辈来我花果山历练,若是时间久了,她们反将他乡作故乡,不想再回青丘山了,又该如何”。“天要下雨娘要家人,只要无人胁迫,是去是留皆可随她们心意,老身绝不会干涉”,老祖宗郑重其事的说道。“老祖宗果然爽利,如此这般最好,如此这般最好”,猴王闻言自是眉开眼笑,那点儿想挖墙脚的小心思,已是写在脸上,昭然若揭了。
“她们凭白得了贤婿你的好处,若能留在花果山出些力,也算替自己还了这份人情”,老祖宗端起桌边茶盏,只浅浅抿了一口。“老祖宗,适才破幻阵时,晚辈耗损了不少心力,这会儿确实有些乏了,若您这里再无其它吩咐,那晚辈就先告辞了”,猴王拱拱手,识趣的说道。“既如此,贤婿请自便,殿外自有人会带你去馆舍休息”,老祖宗点点头,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老祖宗,些许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您老笑纳”,猴王脸上如沐春风,从戒中取出一个莲座,大大方方的摆在桌上。
“贤婿,你这是做甚...。使不得,使不得,这礼实在是太重了...,老身如何能收得”,老祖宗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莲座,嘴上连连拒绝,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离了座位。“晚辈登门提亲,哪有空手来的道理。些许心意,权当是晚辈的聘礼吧,还望老祖宗莫要推辞”,猴王言辞恳切的劝道。“这...这...,哎,好吧。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老身也不再和贤婿客气了”,老祖宗喜上眉梢,咧嘴一笑,顺水推舟的将礼物收下。猴王这边厢辞别了老祖宗,便被人领去馆舍休息,待到猴王前脚离了寿仙宫,那青衣美妇便入了谨身精舍。
“妹妹给姐姐贺喜了。如此一来,媚娘能够喜结良缘,族中后辈也有了出路,咱们还白得了这么大一块,极品灵明石,这简直就是三喜临门啊”,青衣美妇两眼放光的望着桌上那个莲座,乐得有些合不拢嘴。“哎,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这礼啊,哪是这么好收的。有朝一日,咱们这位贤婿真求上门来,到时候怕是要连本带利,都还回去的”,老祖宗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怔怔地觑着那个莲座,不知在想什么心事。“嗨,再怎么说也是媚娘的夫君,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将来他若真求到咱们头上了,能帮衬的总要帮一把,对吧”,青衣美妇笑着试探道。
“你还要帮他?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我是真怕他哪天闯出祸来,会连累到咱们青丘山头上啊”,老祖宗瞥了眼青衣美妇,语气中满是担忧。“人也嫁了、礼也收了,姐姐这会儿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索性便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青衣美妇掩嘴轻笑,出言宽慰道。“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了”,老祖宗长吁一声,眸中闪过些许无奈,沉声嘱咐道,“二妹,媚娘的婚事便交给你了,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需要什么东西,敞开了用就是”。“一切包在妹妹身上,姐姐你尽管放心便是”,青衣美妇欣然领命,朝着老祖宗盈盈一礼,便转身出了精舍。
婚礼最终定在了旬日后的某个吉日,青丘山自是一片喜气洋洋,大小狐妖皆忙着张灯结彩、准备贺礼。青丘狐族在南瞻部洲浸淫日久,也从凡间学了不少陋习,
其中一条便是,婚礼之前,严格禁止新郎、新娘私下会面,猴王也只得客随主便。该说不说,这青丘山里倒是有不少,化了形的美艳狐妖,个个都是风情万种、妩媚妖娆,比起幻阵里的妹子,也只是稍逊风骚而已,可眼瞅着大婚在即,这瓜田李下的,猴王也不敢随意造次,只能收敛心思,整日靠着游山玩水打发时间。
转眼便过了旬日,婚宴就摆在寿仙宫,也省的猴王再去迎亲了,待到日落时分,猴王身穿大红的簇新吉服,骑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在众狐妖的簇拥下,一路耀武扬威、穿街过巷,直到殿前石阶处,方才甩镫离鞍下了马,迈着四方步,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入寿仙宫。宫内四处皆是张灯结彩,数丈长的彩绸如瀑般,从屋檐垂挂而下,随风微微摇曳,在宫灯的照耀下,宛如彩云翻滚一般。走廊墙上挂着两排红灯笼,中央铺着条长长的红毯,两边还摆着各式花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盛装打扮的侍女,引着一批又一批的宾客,踩着红毯往来不绝,在宫殿某个角落,各式贺礼堆的仿佛跟座小山似的。
主殿更是布置得富丽堂皇,一盏硕大的宫灯悬于屋顶,四周灯架上,插着数百只婴儿小臂粗细的红烛,将整个大殿照的是灯火通明。殿内摆着三十六张八仙桌,桌上放着龙凤呈祥的烛台与各式果品佳肴,身穿华服的男女老少,笑逐颜开的围坐在桌前,高谈阔论、议论纷纷。少顷,殿外响起一阵“噼噼啪啪啪”的爆竹声,猴王头戴冠冕、身穿吉服,龙骧虎步的进入正厅,朝着众宾客拱手不停。猴王身后,两位侍女搀着胡媚娘轻摇莲步,款款相随,只见她发髻高挽头戴凤冠,红色嫁衣上绣着刺金鸾凤,一道珠帘自冠顶垂落,恰到好处的遮住了,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美容颜。
狐族婚礼流程颇为简洁,完全没有后世诸般烂俗套路,只是在一众宾客的欢呼喝彩声中,猴王与胡媚娘这对壁人,双双手执红绣球,先拜了天地,又对着老祖宗拜了高堂,再是夫妻对拜。礼成之后,便有侍女搀着胡媚娘,去了偏殿洞房等候,猴王则是留在殿中,与一众宾客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往来寒暄不停。觥筹交错直至月上中天,众宾客皆是喝得酩酊大醉,这场喜宴方才作罢,有老祖宗坐镇,狐族那些小辈也不敢真去闹什么洞房,众星捧月似的将猴王送到房门口,只扯着嗓子嗷嗷怪叫了几声,便齐齐作鸟兽散了。
猴王哂笑一声,性冲冲推开房门,借着氤氲的烛光,一眼便望见,端坐在塌边的那道,风华绝代、颠倒众生的倩影。猴王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一股热血自天灵盖,直冲脐下三寸,恰好此时,胡媚娘黛眉微挑缓缓转头,泛着秋水的美眸正对上猴王那双,冒着淫光的圆眼,随即勾起点绛唇嫣然一笑,再用红袖掩住口鼻,仅是一颦一笑,却把猴王给看痴了。此刻猴王已是口干舌燥、雄姿英发,一个健步便窜到塌边坐下,伸手揽过胡媚娘的粉肩,提鼻嗅了嗅那股如兰似麝的体香,不由分说,便将自己的两瓣唇儿,对着胡媚娘的点绛唇,狠狠印了上去。
四唇相只接了片刻,猴王便操起那根如簧巧舌,轻易撬开胡媚娘的朱唇贝齿,在口口相传之间,先是搭起一座舌桥,随即两颗心之苗,仿佛化身灵蛇似的,各自画着圈圈儿,一双舌身如胶似漆的紧紧缠绕、相互盘结,端的是难分难解、难解难分。足足十余息过后,胡媚娘方才满面绯红的将猴王轻轻推开,娇喘连连的说了声,“死猴...哎呀,官人,你莫要如此猴急,这桌上的合卺酒还未喝呢”。“娘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取酒来”,猴王吞下舌尖上的几滴香津,转身下榻走去桌边,抄起两只犀角杯,将一个酒杯塞进胡媚娘手中。
二人四目相对,口中似有万语千言,却只化作彼此的会心一笑,随即便心有灵犀的端着酒杯把臂相交。待各自饮尽杯中酒,胡媚娘才将酒杯放下,便被猴王趁势一把搂住她那窈窕婀娜的纤腰,让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处。猴王将头伸到胡媚娘白皙秀颀的粉颈边,轻轻朝她耳廓内吹了气儿,又衔着她的耳垂说了声,“娘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安歇吧”。说罢,猴王也不等胡媚娘搭话,探手一捞将她横抱在胸前,然后便径直朝着木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