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宁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嘛,也很简单,既然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官宦之家要来这里选女婿,那他就来这里选岳家。
省得媒人上门就被他们推诿,不是说女儿还小,就是女儿已有婚约。可实际上无非就是嫌弃他不学无术,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呗,真当他傻啊,听不出来。
那席君宁一见是席泽菁,马上凑过来笑道:“原来是小妹,你怎么也想起来看热闹了?”
席泽菁白了他一眼:“五哥来得,我来不得?”说着,举着手里的果子给他看,“你还记得这个果子吗?除夕宫宴上也有。小杂毛说是福主供奉的,你能不能帮忙去查查,是哪个福主供奉的?”
席君宁不以为然道:“这还用查?除了楚家,我就没在京城的其他人家看见过这个东西。对了,宫宴上和接待北狄使团宴席上的果子,也是楚家供给的。”
席泽菁深思道:“可是楚家从不跟官场打交道,家族子弟中也没有参加科考的,他们家为何要在文昌星君生诞供奉这么稀罕的果子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席君宁一把夺过席泽菁手里的香蕉,剥了皮就往嘴里一塞,这才说道,“楚家主前些日子认了一个干女儿,这个干女儿的新婚夫君是要参加春闱,所以楚家才大手笔供奉了这些稀罕果子和糕点。”
丫鬟说这话的时候,远在庭院中联句的连书淮,莫名打了一个寒战。然后下意识扯住五皇子慕容诩的袖子,离开了人群,心里却是狂跳不止。
席君宁说着话,见席泽菁沉思了起来,便将一个苹果塞进了自己怀里。又要伸手去拿黑森林蛋糕,被席泽菁一巴掌拍开,瞪着他说道:“滚,在我这里吃点也就算了,还敢拿我的东西去讨好那些粉头花佬。你是不是骨头痒了,想让父亲动家法啊?”
席君宁缩了手,讪讪道:“我就是自己吃的,这种好东西,买都没地方买去,我哪里会舍得给别人。好妹妹,再赏哥哥一块,回头哥哥帮你去外面看看。有哪个书生长得好的,都画下来让你挑。哥特意带了画师呢,怎么样?”
席泽菁睨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知道知道,不就是那种斯文败类……斯斯文文的书生嘛。盘亮条顺小嘴甜,出门能吟诗,伤春悲秋的;在家会浇花,深浅有度的……”
“你要死了,说的什么狗屁话!”最后一句话让席泽菁蓦地涨红了脸,拿起手边的冬枣就朝着席君宁砸去。
席君宁眼疾手快接住了几个,又趁着去捡地上掉落的枣子的机会,退出了房间,还不忘嬉皮笑脸地说道:“妹妹安心在这里休憩,哥哥这就给你找如意郎君去。”
话音未落,人早不见了踪影。席泽菁虽然生气,心里却还有些期盼的。毕竟二十多岁还没有出嫁,要说她不恨嫁,怎么可能。
她一边想着席君宁这话是不是靠谱,一边躺下去想要继续休息,就见旁边的大丫鬟香雪一脸的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不耐烦道:“想说就说,一脸憋着坏水的样子给谁看啊?”
香雪忙福下身道:“小姐,您的袖子弄脏了。”
席泽菁抬手一看,果然袖子边粘了奶油。大概是刚才去抓枣子砸席君宁,袖子正好扫过黑森林蛋糕,一块奶油就粘在了上面。
席泽菁一皱眉,站起身说道:“更衣。”
香雪连忙几步朝里间走去,推开房门,这才招呼仆妇们,搬浴桶的搬浴桶,烧热水的烧热水,关窗燃香,有条不紊。香雪则到卧房中去取换洗衣服和沐浴用品了。
不一会儿,准备就绪,席泽菁在香雪的伺候下,缓步进了浴桶。香雪拿了一个香胰子笑道:“也不知道二殿下哪里掏摸来的东西,比我们平常用的都要好。奴婢一时兴起带上了,没想到正好给小姐用上了。”
席泽菁一眼看见香雪手里粉红色的香皂,示意她拿过来给自己闻一下。香雪果然笑嘻嘻将香皂放到了席泽菁的鼻子下,席泽菁细细闻了闻,一缕清雅幽淡的兰花香气在鼻翼间飘荡。她陶醉地吸了一口,然后靠在浴桶边上,很是满足的样子。
香雪的手劲有点小,擦身体的时候不疼不痒的。她正要让她花点力气,却感觉身上的力道加重了。小丫头还是有点眼力见的,毕竟伺候自己十多年了。
席泽菁想着,嫁人的时候还是得带着她,不然她一个人在婆家两眼一抹黑的,岂不是要被欺负了。至于当初答应她的,放她回家嫁人,那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
香雪的手劲有点大了,她感觉身上被擦拭过的地方,热了起来。肚子下面更是像有一团火要烧起来了,让她禁不住呻吟出声。
随即,有一个凉凉的东西贴了上来,是竹夫人吗?这道观里还真是稀罕,大冬天的,居然还备着竹夫人。嗯,这个竹夫人跟寻常家里用的很是不一样,摸上去细腻柔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等会儿让香雪去问问老杂毛,问他要一个……不,有几个给几个,都要了。
道观中,按照往常的规矩,要从众多举子中,选出三个举子,去给文曲星君上香。选举的办法依旧是老三样,第一轮,对联,由道观提供上联,叠字对,增字对,减字对轮番上,对得最多最好的,选出十二位。
第二轮,联句,道观划出主题,然后由第一轮胜出的十二位举子抢联,联句多且诗句惊艳的,选出六位,进入下一轮。
第三轮,限时限韵,当场作诗,然后交由在场的评委打分。选出分数最高的三名,就是上香的代表。
今天的评委,除了国子监祭酒大人,礼部侍郎大人,九方郡的学政大人,还有素以才学闻名京师的三皇子慕容谦,以及宗正寺寺正慕容慎。
看着台上手持高香,即将在众人艳羡的目光入殿敬香的三个举子,慕容诩不满地推搡了一下连书淮,埋怨道:“你说你联句联得好好的,跑什么跑?要是你不跑,这上香的三人中,必定有一个是你。你若是不想抛头露面,那就让给我啊,我去上香,也过过当才子的瘾。”
连书淮没理他,却在想着刚才那一阵子没来由的心悸,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要不是一会儿就消失了,他都想跑回家去看看竹儿了。
就在这时,连书淮感觉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衣摆。他疑惑转头时,发现慕容诩也转过头来,然后两人同时看到了身后的慕容骜,见他俩转头,压低声音说道:“出事了,跟我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慕容诩一边问一边打量四周,果然见几个道士步履匆匆的,脸上都是惊慌之色。
“先出去再说。”慕容骜说着,率先走出了人群。
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三人站住了脚步,慕容诩又问了一句:“到底什么事情?”
慕容骜蹙起了眉头,这种事情,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你不说什么事情,把我们叫出来干什么?”慕容诩不满道。
还是连书淮看出了端倪,换了一个角度问道:“出事儿的是谁?”
慕容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一个是席小姐,一个是大殿下。”
“什么?!”慕容诩和连书淮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