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骜面无表情，连书淮看了看，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笑着说道：“姨娘顾虑的是，箭簇原就是军中物件，何况这个箭簇又不是朝廷所制。倘若被有心人发现，恐怕还会给传递消息的人带来麻烦呢。留在这里甚好，你们也不用去打听什么了。他既然什么也不愿意留下，想来就是个不求回报的高义之人，只要桐小姐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沈姨娘点头：“只能如此了。”说着，又呵斥方桐心给二姨娘下跪，“你不愿意留在这里，难道是要学方橙心方橘心两个吗？！”
二姨娘惊讶：“九姑娘和十姑娘怎么了？”
沈姨娘迟疑了一下说道：“她们被吟月楼买下了，还是九姨娘带人来买的。”
九姨娘烟儿原本就是吟月楼的头牌姐儿，方府一被抄家，老鸨就带人买走了她。她无儿无女，走得倒也干脆，只是没想到，她会将方橘心方橙心也买走。
二姨娘沉默了，方橙心方橘心是双胞胎，她们的生母玉怜也是青楼女子，难产而亡。二姨娘记得很清楚，玉怜临死前，看着两个女儿，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宁为寒门妻，勿做高门妾。儿这姐妹俩人，也正是因为不愿意为妾，才迟迟没有出嫁。
没想到方家一旦落败，她们竟然走上了和生母一样的路。不知道玉怜在天有灵，又会是什么样的想法。二姨娘没法再推脱了，她俯身扶起了方桐心。
连书淮点头道：“先留下吧，都是姐妹，没有个眼睁睁看她掉入火坑的道理。”
沈姨娘道了谢，突然又说道：“十五姑娘听说是被楚家买走的，十一姑娘不是跟楚家关系不错吗？若是方便，也可打听一下，帮她说说好话，少吃点苦头罢了。”
楚棠听着不高兴了，反驳道：“我楚家从不苛待下人，哪有什么苦头吃的。”说着，突然一怔，“你说的十五姑娘，不会是我新买的丫鬟芳儿吧？”说着一挥手，“我回去就问她，倘若果真是的，就还给你们好了。”
一个小丫头罢了，她又不是没有丫鬟使唤，别说还给方家，就是再买几个送给方谨心，这样的人情她也是做得起的。因此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们还有姐妹流落在外的吗？要不我都给买回来怎么样啊？”
“不要胡闹！”慕容骜拉过楚棠，低低呵斥了一声。方家女眷可不是平常的奴仆，她们都是罪臣女眷。皇帝将她们拍卖是为了惩罚方守正，要是楚家都买下了，皇帝的目的达不到，岂不是要迁怒楚家。
虽然慕容骜已经将十税三的事情详细告诉了皇帝，也隐晦指出，方守正的贪污案中，疑点重重，恐怕方守正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但是皇帝没有任何表态，他也不敢多说。所以一旦楚家出面买下方家女眷，就很容易引起皇帝的怀疑。
楚家商船一直游走在周边各国，想要转移赃款那就是易如反掌。所以一旦被皇帝怀疑他们是方守正的幕后，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不不不，不用了，我们只要知道十五姑娘好好的就行了。”二姨娘慌忙道谢，“妾身在这里先谢过楚小姐了。”
方桐心终究是留下了，其实在知道商场可以凭血缘关系进入后，方谨心就不再排斥她们了。毕竟，有了商场的庇护，她们已经算不上是她的累赘了。而且如果多几个像方樱心这样聪明的，也许能帮忙一起想出办法让她回去呢。
是的，在副总裁办公室发现的东西，让她敏锐感觉到，海州大厦的烂尾和重启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最后毁于爆炸的原因怕也是另有蹊跷的。
计划并没有因为沈姨娘的来访而被打乱，除了留在这里的方桐心，一直闷闷不乐的。方梓心她们知道她的性情，也不去安慰她，让她自己想明白。
倒是二姨娘给方谨心稍微介绍了一下沈姨娘的情况。
沈姨娘是广泽郡秀林县人氏，沈家也是商贾人家，家境富足，有良田千顷那种的。只不过沈姨娘的父亲是秀林县的县丞，并没有参与经商。甚至因为朝廷有规定，商户不得入朝为官，他为了当县丞，还分了家，将自己一家从沈家搬了出来。
那年方守正刚中进士，跟着巡抚大人去广泽郡巡视。那边的官老爷设宴招待，沈家也在其。就因为沈老爷问了一句，当年平息王爷叛乱借的粮草，不知道朝廷能不能还了，就被巡抚大人下了大牢。沈县丞虽说分家了，但是亲缘2关系却是没法断的，也就面临被贬官。
这沈家为了救沈老爷，打听到方守正是新科进士，又是巡抚大人身边的红人，就将沈姨娘送了过去。听说沈姨娘原先是有婚约的，夫家在当地也算得上是富户，门当户对的。谁能知道一句话惹出一个意外，让她从富家少奶奶变成了小妾呢。
“沈姨娘原来的未婚夫是谁？”方谨心八卦地问道，心里却暗想，不会是孟将军吧？未婚妻被送人，少年不堪其辱，投笔从戎，成为了手握一方势力的大员。然后知道曾经的白月光遭难，又将她接来身边。情节有些俗套，但是耐不住爽啊。
二姨娘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沈姨娘是孟夫人让人买下送去孟将军身边的。因为孟家女眷都回了京城，孟夫人怕将军身边无人伺候，这才买了人送去。听说还是孟将军怕夫人多心，特别叮嘱买个低贱一些的”
这情节有些不太对头啊，方谨心一直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买下沈姨娘，还能帮她给女儿伸冤，就算不是青梅竹马，也该是一见钟情之类的吧？怎么从二姨娘口中说出来，倒有点像是把人推入火坑的意思呢？
玄妙观的法事在二月初三这一天。根据穿越文的原理，像这样的大型集会，多少得闹出点幺蛾子来。何况如今沐恩侯府还盯着她，老太太也在侯府，罗姨娘听说也被放回去了，没有安顿好老太太之前，不能卖了她。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方谨心决定不去集会了。
二姨娘她们肯定要去的，毕竟，在道观里见老太太，事先打个照面，要比直接去侯府更加顺理成章。还可以顺便敲敲边鼓，或者给老太太出出主意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