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陆二人夜探恒生柜坊,藏身屋顶看到一群人对着一面旗帜跪拜,旗上绣着“北鼎宫”。
屋中为首的耿堂主道:“朱洪钱,上次说好的千两黄金准备好了吗?”
人群里一中年男子闻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回答道:“回禀耿堂主,原本已经准备好了,可又被人取走了。”藏身屋顶的周陆二人发现,说话的人正是白天恒生柜上的掌柜。
紧接着,这朱掌柜将白天柜坊里发生的事向众人讲述了一遍。
耿堂主听完说道:“如此说来,是吴王亲命,也怪不得你。”朱掌柜听了频频点头,以为堂主放过了自己。
却听他话锋一转道:“只是如今大事已定,只差资费方能开始运作,如今箭在弦上,却待而不发,只怕会夜长梦多。你可有良策?”
一句话问得朱掌柜冷汗直流,不为别的,只因近年来耿堂主性情大变,越来越心狠手辣了。
正在这是,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众人寻声望去,同时手全都摸向腰间兵器。
门开了,众人看清来人,都松了一口气。
“钟堂主,你不是病了吗?怎么又过来了?”耿堂主向来人问道。
进门的中年男子一阵咳嗽后,说道:“我也是刚听手下人禀报说,白天吴王来过,并强命人将千两黄金兑取出去,所以强撑着过来看看。”
“来看看能怎么着?钱也回不来。他是你外甥,你看着办吧!”耿堂主冷嘲热讽地说道。
吴王是他外甥,他又姓钟,难道这钟堂主是钟皇后母族兄弟?周婉妤想到这里,看向表哥。
陆恒朝他点点头,表示他也这么猜测。
只听钟堂主又一阵咳嗽之后,饮了半杯茶水道:“北卫堂的兄弟们各自筹集了一部分银子,我这个做舅舅的多拿出一些,总共凑齐了白银五百两。先把商定好的大事运作起来,剩下的咱们慢慢筹集。”他说着一挥手,身边侍卫立刻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放在桌上。
耿堂主阴阳怪气道:“呦,钟堂主何时已经筹集了这么多银两,你也不事先告诉兄弟我一声,倒显得我们鼎卫堂不够仗义了。”
说完也不听钟堂主解释,对屋中众人说到:“既然北卫堂做出了表率,我们鼎卫堂也不能示弱,现在认捐,写下数目回家筹钱去!”说完他便拂袖离去。“朱洪钱将数目记录好,明日禀报我。”
正在此时,周婉妤突然脚下一滑,声音低微地发出一声惊呼,但屋里都是江湖老手,这一声足以听得清楚。
有人喊到:“不好,屋顶有人!”
屋中众人听闻,纷纷拔出兵器夺门而出,跃上屋顶追踪而去。轻功好的飞檐走壁追,其他人在地上追。
“两个黑衣人向城南跑了,快追。”
“东边也有一个黑衣人,已经和兄弟们打起来了。”一群人兵分两路追了下去。
周婉妤边跑边对表哥说道:“对不起,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陆恒道:“不必自责,脱身要紧。”
她又道:“听他们说东边还有一个黑衣人,也就是说今晚除了咱们还有其他人藏在暗处。”
“云儿,先不管那些事,快速离开再说。”陆恒说着拉起她的手臂,脚步快得眼花缭乱,几个纵跃便甩掉了追兵。
两人对金陵并不熟悉,直到看见朱雀门,沿着当日智多星带他们走的路才回了府。
回到周婉妤的小院,晴翠云影两个丫鬟早已睡了,她便自己去内室找蜡烛。
陆恒在外厅桌前等待,顺手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凉茶,仰头便喝。
当他喝去一半时,感觉后腰被硬物抵住,同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你是何人?怎会在云儿房中?”
陆恒不动声色地回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何人?为何深夜潜入云儿房中?”
这时,周婉妤拿着点燃的蜡烛从内屋走出来,整个外厅瞬间被照亮。
当她看清外厅中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简直哭笑不得。
她急忙将蜡烛插入烛台,对他们说道:“师父,快放下您的剑,他是我表哥,您误会了。表哥,快收了你的腿,他是我师父。”说着她赶紧将两人拉开,让他们在桌前坐下。
周婉妤看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师父,道:
“师父,恒生柜坊外另一个黑衣人是您吗?您何时来京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说完,又郑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表哥陆恒,江南陆家后人。”
又对陆恒道:“表哥,这是我时常跟你提起的师父李云飞,金陵人氏,轻功了得。”
谁知这二人听完介绍,各哼一声,别过头望向别处。
周婉妤一个头两个大,说道:“你俩别怄气了,都说了是误会,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见劝说无效,便起身往外走去……
“云儿,你要去哪里……”
“云儿,别走,我不生气了……”
两人同时说道。
周婉妤笑说,自己只是想去请智多星过来商量事情。
“太晚了,你是女子多有不便,还是我去吧。”陆恒便去了。
当智多星睡眼惺忪地听完他们去夜探恒生的经过,不禁心有余悸。
周婉妤道:“那钟堂主真的是吴王的舅舅吗?他叫什么名字?”
智多星道:“正是吴王的舅舅钟孝全,他是恒生名义上的老板。”
“那吴王说老板是他至交好友,竟是说谎。”周婉妤愠怒道。
“周小姐息怒,吴王没说实话,可是他在舅舅面前也说得上话。小姐你不是也没说真名吗?”
陆恒问道:“那‘北鼎宫’到底是什么组织?和北方有无关系?”
智多星听到北鼎宫,便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传闻:
数年前,金陵江湖圈中传言,北卫堂在大量招收年轻男子,欲训练成铁甲亲卫。这些卫士进去后,便被革去姓名身份。
在北卫堂里,他们只能用十以后的数字作为身份代号,就像北十一、北十二…… 而一到十的身份代号没有人可以长期拥有,只能通过不断挑战进入挑战榜前十,方可短期拥有十以前的身份,一旦排名下滑就会跌回原来的身份代号。所以在北卫堂,进入前十是每个卫士的梦想。
周婉妤问道:“那耿堂主又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是朝廷抓捕的要犯吗?”
智多星道:“前些年,朝廷确实发过一个抓捕耿姓男子的通知,我记得那男子叫耿知乐。”
李云飞道:“怎么样?不知道了吧?一些久远的事情还是得老将出马吧。”说完他哈哈大笑,随后讲起了往事。
唐代末年,皇室衰微,地方上藩镇割据,互相攻伐兼并。各藩镇军阀名义上还听从李唐皇室号令,实际上早已成为独立王国。
唐灭亡后,各地藩镇纷纷自立。战火硝烟四起,曾经雄霸世界的唐王朝再也不复往日风采。
一些归心大唐的有识之士便想着如何才能恢复唐朝盛况,于是在各地组建了复唐组织,后来在一个耿姓世家的号召下,所有复唐组织联合起来,号称“唐门”,以恢复大唐统一为己任。
唐门没有具体的山门,以耿家为核心的有识之士们一直是唐门的精神领袖,中坚力量。
随着烈帝在江南建唐推行仁政,用行动和成绩获得了唐门多数人的认可,使得许多人归心。
归附以后,一些人投身在南唐的政务中大显身手,还有一些人仍然抱着统一天下的梦想,不断劝谏烈帝北征,早日统一大江南北,恢复大唐盛世。
烈帝多次以时机不到为由推拒,但是主战派毫不松懈仍不停劝谏,耿知乐父亲便是主战派的代表,数次劝谏不被采纳之后,他竟然铤而走险勾结敌国边将,谎报边境军情,希望以此能让烈帝同意北征。
最后耿家因此获罪,只有耿知乐在外游历逃过一劫。后来朝廷对他下了海捕文书,直到现在此文书也没撤销,但是也没人那么较真去执行了。
这耿知乐便成了一个既是被缉拿的要犯,又没有生死危机,却也不能光明正大做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