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太士司卿就被下属吵醒了,下人直接来到房门外,用他熟悉的方式敲打屋门。
虽然还睡意蒙眬,但是敲门的佣人又不是新人,他知道肯定是有重要事情。
佣人禀告,昨夜定容城内的青楼“得月馆”有两名女子遇害。看到太士司卿一言不发的样子,这位敲门的佣下人赶紧又补上一句:
“定容城府认为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
听佣人说的这句话,倒是让他想起来,自从前段时间发生了陈隶被劫的案件后,太师几微就命人加强了对各国的密探监视。
这“得月馆”就是齐国的密情卫在定容城的据点,看来城府也是认为这事可能会关系到齐国密探,所以才着急上报与他。
目前的态势比较微妙,大家都认为是齐国人干的劫案,经过查证后发现,居然与齐国人无关。
现在为何又会出现青楼女子被杀的事情?
赶到得月馆后,城府大人也在,就当场将案情简单地向他汇报了下。
被害的两名女子,其中一人是得月馆的头牌,另一人则是她的随身丫鬟,像得月馆这种数一数二的青楼,名气全是靠自己的头牌撑起来的。
这名头牌昨晚并没有接客,被发现死亡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还是其他头牌的丫鬟发现的。老鸨很有经验,并未当场声张,而是命人紧急报了案。
这样,等定容城府带人赶到的时候,就将得月馆全部包围起来,包括留宿的客人,一个也没走脱,老鸨的想法是既然客人都得罪不起,那还是让官府来头疼此事吧。
这一招极为高明,不仅城府满意,而且客人也不会怪罪与她,城府在太士司卿来之前已经将不能得罪的人已经放走了,只是留下了相关的记录。
案子看起来很平常,青楼女子被害在以前也不是没有,不过等太士司卿听完汇报后,也觉得很棘手,首先,这得月馆是齐国的密探点,其次,对这两位死去的女子初步查看之下,就知道显然是修士出手。
一直以来,修士就极少对普通人动手,若是论及武力方面,那凡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修士的对手。
一般出现修士加害普通人的事件,无论原因是什么,这名修士都会成为修行界和俗世间的公敌,最后也逃脱不了凄惨的下场。
所以无论是出于修士的自尊也好,还是出于对事后不容与世后果的担心也好,修士杀害凡人的事情都极少发生。
两位女子全身都骨骼尽碎,死后都变成了一滩肉泥了,若不是身上的衣着打扮,还真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所以定容城城府请来了一位有着金丹境的修士参与验尸,再次肯定了这两名女子是死于修士之手,手法也很简单,并不能看出门派和功法特征。
很快这事就禀告给了太师几微。
被暂时羁押的嫖客们也很快地调查完毕,提前放走的有三位,在押的九人均是普通人,连随身带来的护卫都没有修士。
得月馆作为定容城的头牌青楼之一,一般普通的客人是不招待的,青楼有青楼的规矩,如果说妓院是女子出卖肉体的地点,那青楼就是女子出卖才艺的场所;男人去妓院嫖的是身体,那道青楼嫖的是才艺;妓院是男人挑女子,青楼多是女子挑男人。
只不过青楼名声不佳的原因,是你无论怎么描绘,才艺和肉体都是出卖品,无非就是个满足欲望的地方,高雅只不过是个抬价的招牌而已。
普通人既没有杀人的能力,也没有杀人的必要,虽说在青楼,没有被头牌挑中是件很丢脸的事情,但是也很常见,没有人会为此行凶杀人,定容城府和太士司卿作为男人,都很能理解这一点。
所以羁押的人审查一通后,也很快就放掉了,这些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
几微听完两人禀告后,皱皱眉,问道:“现在准备如何查案?”
城府回答道:“还请太师和司卿准许,调查各府的府卫动向,另外准备加强城内外进出修士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端倪。”
太士司卿也道:“刚刚出现陈隶被劫一案,又发生修士杀人一事,属下看这定容城修士的管理的确要进行加强。”
几微不置可否,问道:“两案是否可能有联系?”
司卿和城府两人对视了一眼,太师这话问的两人一时都答不上来。
几微随后在公案上找出一份卷宗,扔给了司卿,“拿去看看吧。”
城府也凑过头来,看见卷宗上写着《陈伯府府卫出入登记》,两人好奇地打开后,里面确实的记录了陈隶的伯府内人员出入的时间,还有本人的具名。
司卿想了想,忙翻到最后,但是这本宗卷,只记录到十天前,说明最新的还未送来。
“去找陈伯府的苏无定,他那里有最新的。”几微见状说道。
两人辞别了太师后,出了宫门,城府道:“去陈伯府一事,还请司卿大人亲自前往,我这就去安排人员对各府进行走访。”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各自进行。
自从发生上次了劫持案,洛黄衣和陈将商量后,决定让陈隶开始提前练习一些防身的法术。
谁让陈隶拜了个云里雾里的师傅呢,这做师傅的修为太高也不全是好事,授徒让弟子代劳不说,徒弟出了点事,还联系不上师傅老人家。
于是即当保姆,又兼师傅之责的两人颇费了一番功夫,要为陈隶寻找几门防身法术。陈将走的是刚猛一路,也不太适合小太子的路数;洛黄衣的功法虽然是女子修炼的,但她毕竟是元婴修为,见多识广。
最后选定了两门法术,一个是护体的拳法,另一个就是用于逃跑的瞬移术。拳法是陈将根据陈隶自己的想法,从庆南庆家功夫里选的大通拳,而瞬移术则是洛黄衣的焕燕诀中的法术。
不料陈隶对拳法不太感兴趣,却对瞬移术大加赞赏,原因陈隶不肯说,不过两人也知道,还是因为小翣。
入了金丹境后,根据师傅的安排,小翣也要修炼瞬移术了,正好和陈隶同时开始,洛黄衣传授他的时候,顺口提到此事,没料到陈隶一口答应下来,并专心开始了修炼。
修炼瞬移术之前,有门作为基础功法要学,那就是将法力暂时积攒至小腿,修行人的全身法力是时刻运转不息的,将法力暂时的封闭于某一部位,就需要相应的运气功法。
所谓的瞬移,也就是将积攒的法力爆发,瞬间提高速度的闪避之法,那么焕燕诀的这种瞬移术,就要求积攒于小腿部位的法力越厚重越佳。
说起来简单,但是要想办到却不容易,首先,法力如同血液一样,时刻自行运转,修士攻敌防身,讲究的是全身法力招之即至,所以法力高速运转是种本能。
其次,修行的人修为越高,法力就越厚重,全部封存于身体某一部位,能不能承受下来就是个问题。
解决了上述两个问题,才是修行瞬移术的基础,陈隶啥都没有,可是他却没觉得难。有了这门法术,还怕刘定山堵门不成?
正在刻苦练习法术的陈隶没想到,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
跟随着府卫来到府门外的陈隶看到太子司的捕快首领站在府门外,见到伯爵,捕快首领连忙行礼,将来意禀明。
听完后,陈隶和一众府卫大眼瞪小眼,感觉到莫名其妙,只听那人解释道:“此乃太师下令,对各府修士进行彻查,还望陈伯爵谅解。”
按照他刚才说的意思,根据伯府的出入登记,要带走昨晚外出的屠苟进行调查,有魏国当朝太师之令,这似乎也说得过去。
陈将看向屠苟,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了下陈隶。
陈隶心下了然,点出了屠苟,让对方带走,并问清楚了在哪里羁押。
屠苟晚上出去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点不用担心,但是陈将总感觉心里不太安定,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
如果说是魏国人察觉了屠苟的行动——陈隶很快的否定了他的这种想法,如果察觉了什么,那么秘密的观察,肯定比采取这种方式更好。
暂时没有其他的消息来源,大家也只能按兵不动。
陈隶想了想,决定去拜访下魏宣,魏宣的爷爷魏显怀毕竟是六卿之中的太宗,说不定有什么消息,也不管他家就算是有什么消息,会不会告诉自家,他总觉得比自己坐在家里等要好一点。
午时以后,等魏宣回府后,陈隶即刻来到了太宗府。
这时候,得月馆发生两条人命的事情已经传开,据说,魏国很是震怒修士出手残害普通人的性命,而且又是两位柔弱女性,怎么叫人不气愤?
魏宣知道陈隶的来意,就带着他见了自己的爷爷。魏显怀也是刚回府不久,正命人查证自己府卫昨晚外出的情况。
他告诉了陈隶两个消息,一是太师对各府府卫都进行了调查;二是即刻加强了定然城内的修士进出登记。
得知这两个消息的陈隶也没有多留,回府后将情况告知洛黄衣和陈将。
这基本上就排除了针对屠苟和陈隶的可能,魏国人没必要搞如此的架势,众人也都放下心来,既然不是屠苟所为,那他就没什么危险。
不过这段时间,监视着李记布庄的屠苟和苏秦始终毫无发现,这是让陈隶等人头疼的问题,那个桑光冀能不翼而飞了不成?
刘定山下太学后,还没回府就得知了得月馆的事件,他忽然想到了安光寿,一段时间他都没见到这家伙了。
回到府中后,得知正在调查府卫昨晚出入的情况,刘定山来到府卫首领处,关心了下自家府中府卫的情况。
不过他没看到自己最为关心的安光寿的情报,所以他找卫首问了下,才知道这家伙告假回家都快一个月了。
刘定山倒不是怀疑安光寿是得月馆命案的凶手,他只是对上次劫杀陈隶一事的耿耿于怀,事情没成功不说,这个给自己出主意的家伙居然偷偷跑掉了,才是让他恼火的地方。
看来自己太过于轻信于人了,还是个刚招进府的陌生修士,好在此事没有什么过于恶劣的后果,但是也让他担心了好一段时间。
刘鉴心情不佳,魏王为此事震怒,而太师要调查各府的府卫一事,他感觉到这事不简单,几微这是在借题发挥。
各王府、大户之家供养修士护府,这是各国流传的惯例,为防止府卫作乱,对各级王府的府卫人数做了一些限制。
但是供养修士作为府卫,存在很多弊端,首先一个就是各王府无法控制这些修士,只是因为利益关系维系的这种供奉制,很容易受到外来因素的扰乱,简单说,就是谁出的价高,谁就能得到更强的修士。
其次,因为修士高人一等,所以各府无法干涉到修士的行为,真遇到修士作乱犯案的,还是要求到官府出面。修士的行为,要连带至各府的府主人。
但是即便有如此种种弊端,供养修士还是成为王侯大户的惯例,盖因为作乱犯科的修士总是少数,但是好处却是多多。
但是从朝廷来看,却又不一样了,对官府来说,府卫这种修士就是种法外的不稳定因素,缺乏对这些修士的管理和了解,虽然各府有相应的人数限制,但是累加起来,人数也很惊人。
刘鉴很怀疑几微要借此案大做文章,之前他就对各府供养修士进行过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