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吗，恒远？”
龙麟率先从修炼台上站起来，露出认真的表情，注视位于他对面的修炼台上的叶恒远的双眼。
“你真的能够确认这一点？”
“没错。”
叶恒远仍然保持盘腿坐在修炼台上方的姿势，没有动。围绕他的身躯流动的大片气流也没有散开，仍然按照顺时针方向转动。
坐在另外一侧的单人修炼台上的雷曦也露出认真的表情，注视叶恒远的双眼。她知道，叶恒远从不会对任何人说谎，也从来不会随便乱说自己不能确定的事。
“我可以肯定，跟随敌军‘极怒’部队一同行动的那支冰属性部队当中确实有人拥有和冷寒非常相似的气息，”叶恒远不紧不慢地加重语气，“而且，不只是一个人。”
龙麟不紧不慢地走下修炼台，用修炼台中的机关装置把修炼台复位，随即走向摆放在修炼台旁边的椅子，再向叶恒远招手，示意他先过来坐下。
叶恒远缓慢地点头，随即和雷曦一同从修炼台上走下来。两人各自操控自己刚刚使用过的单人修炼台的机关，把两座修炼台复位，再分别走向另外两把椅子。看到龙麟坐到中间的那一把椅子上之后，两人便分别坐到位于两侧的椅子上。
“在整场战斗的全部过程之中，那支部队当中没有一个人释放自己的武灵，”叶恒远认真地说，“整支部队完全只依靠对冰属性灵力元素的操控来进行战斗。从这一点来看，他们有可能在故意隐藏自己，其目的有可能是不想让我们立刻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或者全部能力。在他们操控冰属性灵力的能力当中，制造大量冰凌、寒气和释放冷冻射线是最常见的手段。这一点，和冷寒在我们面前展现过的主要能力非常类似。”
雷曦当即重重地点头，并对叶恒远露出赞同的表情。在她和侯光磊、侯光熙率领的援军抵达战场之后，她同样亲眼目睹那支冰属性战斗灵师部队向叶恒远手下的第一小队、第二小队释放寒气和发射冷冻射线。她也知道，这种战斗方式确实和冷寒最常用、最擅长的战斗方式十分类似。
“你能够确定，这支部队的主要战斗方式，真的只是释放冰凌和发射冷冻射线？”
龙麟拿起摆放在位于两把椅子之间的桌子上的水瓶，往自己右手边的杯子里倒满水，随即喝下一大口水。
“没错，”叶恒远点头，“他们曾经多次尝试用释放冰凌或者快速降温的方式将我军将士的肉体彻底冰封，继而杀伤乃至杀死我军将士。但是，这些招式都被我们用火属性和雷属性的多人组合技逐一化解。我方没有任何一个阵亡将士是被这一类招式杀死的。”
龙麟当即稳稳地点头，并露出赞赏的表情。他知道，自从成为主力战斗灵师部队的指挥官之后，叶恒远便一直很注重群体组合技方面的训练。这一点基本可以说是完全继承邱柏的风格。
“最重要的是，”叶恒远重重地停顿一下，“我能够从那支部队当中的好几个人身上感受到与冷寒本人的气息非常相近的气息。尤其是那支部队当中的女指挥官。”
龙麟眉毛一扬，把自己手中的水杯重新放下。
“那个女指挥官也从来没有释放过自己的武灵？”
“没错，”叶恒远说，“她在整场战斗中也没有释放过武灵，甚至几乎没有全力出手过。她在整场战斗中的作用只是指挥整支部队，以及疏导和调配整支部队引动的天然灵力元素。但是，我能够感受到，她的个人气息和灵力波动的运转轨迹都和冷寒十分相似。”
龙麟再次点头，没有继续提问，把后背倚靠到椅子的靠背上，露出有些放松的姿态。
“我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些人到底是否真的和冷寒有某些关系，”叶恒远的语气中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毕竟冷寒从没和我说过他的身世背景。我也不方便去问。”
雷曦露出认真的表情，坐正身体，随即略微转过身，同时面向叶恒远和龙麟。在刚刚结束的三人通灵修炼之中，她能够感受到，无论是他们三人的灵力乃至微灵核之间的融会贯通，还是三人各自拥有的兽纹力量之间的交融，都已经变得更加顺畅。这既和叶恒远的修为已经晋升到与她和龙麟相同的层次有关，也和叶恒远的龙纹力量得到加强有关。
“你们两个……确实都不知道吗？”
龙麟缓慢地转动脑袋，先注视叶恒远，再注视雷曦。这一次，他完全没有感到惊讶。
雷曦低下头，略微思索一番，随即轻轻地摇头。叶恒远也一同摇头。
“既然这样的话，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们一些我知道的消息。”龙麟放慢语速。
叶恒远和雷曦都没有说话，只是坐正身体，并露出认真的表情。
“你们知不知道，”龙麟刻意地停顿一下，并压低声音，“冷寒的武灵当中，也可能拥有兽纹的力量？”
“什么？”雷曦当即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冷寒的武灵……也是兽纹武灵吗？”
叶恒远没有立刻做出任何反应，尤其没有显得惊讶。他曾经和冷寒共同修炼过通灵心法，而雷曦没有。在进行双人通灵修炼的时候，他曾经感受到，冷寒体内确实有一股隐藏的力量。但是，当时的他还无法确定，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从目前来看，有可能是，”龙麟认真地说，“他的冰凌刀当中有一股未觉醒的隐藏力量。这一点，你们两个肯定都知道，对吧？”
叶恒远当即点头。雷曦把目光投向叶恒远，随即一同点头。
“你们有没有仔细注意过，他的那股隐藏力量有没有什么能够被注意的特征？比如说，特殊的灵力波动或者气息？”龙麟提出具有一定启发性的问题。
雷曦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叶恒远。很明显，她想让他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曾经看到他在战斗中释放出模糊的虚影，”叶恒远说，“那道虚影看上去确实有些像是灵兽的身躯轮廓。”
“你觉得，从轮廓形状上面来看，那道虚影最像是哪一种灵兽？”龙麟继续提问。
叶恒远低下头，闭上双眼，奋力回忆冷寒曾经在他面前释放出的能量虚影图案。不一会儿，他重新睁开双眼，看向认真注视自己的龙麟和雷曦，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麒麟。”
雷曦的脸上迅速地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只不过，她在几次眨眼间便收起自己的情绪波动，重新露出冷静的表情，随即向叶恒远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
龙麟当即重重地点头，抬起手掌，伸出一根手指，向斜上方一指，再用力挥舞手指。
“从目前来看，冷寒所拥有的隐藏力量，很可能是源于麒麟类灵兽的力量！而且，如果他的力量真的是兽纹，那就一定是冰属性的麒麟纹，甚至很可能是坚岩国西北部的极北酷寒之地独有的冰钻麒麟！”
叶恒远和雷曦都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对龙麟露出认真的表情。即使龙麟没有立刻说出这个结论，他们两人也完全能够通过自己的思考得出这个结论。
“这也能够说明，”龙麟再次重重地停顿一下，确认施加在营房内部的灵力封印仍然在顺利地运转，随即加重语气，“冷寒的身世背景，很可能和冰凌教有关系。”
“什么？冰凌教？”
雷曦忍不住惊叫出声，随即皱起眉头。几颗不同大小的紫红色雷电火花从她的身躯周围释放出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叶恒远同样皱起眉头，全身上下的灵力运转速度骤然加快。在苍灵学院灵师院学习的时候，他曾经在一位老教员的课堂上听到过一些在最近几十年乃至上百年之内被苍灵国官方认定为叛乱团伙乃至邪恶团伙并公开打击的灵师宗派、教派、帮会或者团体，其中就有一个名为“冰凌教”的教派。当时，那位老教员在课堂上说过，冰凌教是一个完全由冰属性灵师组成的灵师教派团体，其主要特征是对寒冷、冬季、冰属性灵力和强大的冰属性灵兽的崇拜，以及对他们所谓的、基于现实中诸多元素而提出的“冰雪之神”的崇拜。无论是栖息在极北酷寒之地的冰钻麒麟，还是栖息在坚岩国与沧澜国之间的交界海域之中的玄冰海龙，以及整个苍灵大陆上的其他几种品级最高、容易诞生强大个体的顶级冰属性灵兽，都是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在被苍灵国官方公开打击之前，冰凌教一直在苍灵国的西北部和北部、坚岩国的东南部、沧澜国的西南部以及三国之间的陆地边境、交界海域之中活动。后来，冰凌教的活动逐渐转入地下，并逐渐销声匿迹。如今的他，早已懂得“销声匿迹不等于彻底消失”这条道理的真实含义，也早已接触过不少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接触到的人或者事物。
“没错。”
龙麟稳稳地点头，对雷曦和叶恒远露出含有几分深意的表情。
“事实上，冰凌教根本没有被我国官方层面的打击彻底根除。他们当中的一部分成员早已叛逃到坚岩国，还有一部分成员已经逃到沧澜国或者躲在三国交界海域之中的海岛上。而且，无论他们的现状如何，他们当中的强硬分子都绝不可能真正地放弃对他们心中所谓的冰雪之神的崇拜，也不可能放弃对冰钻麒麟等顶级冰属性灵兽的本源力量的追求。”
叶恒远和雷曦都没有立刻说什么。他们两人自然都懂得龙麟的话，也早已对大多数地下势力的普遍特征有一定的了解。
“战争，对普通人而言，是灾难；对我们而言，是挑战。但是，对他们而言，是机会。而且，很可能是难得的、至关重要的机会。”龙麟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雷曦轻轻地点头，把目光投向叶恒远。她率先注意到，叶恒远缓慢地低下头，并露出思考问题的表情，还显得略微有些为难。
“可是……”
叶恒远重新抬起头，抬起手指，用指尖抚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再次把目光投向龙麟。
“如果冷寒的身世真的和冰凌教有关的话，白将军……为什么还要挑选他当自己的亲传弟子？她……难道完全不知道这一点？也不知道这样做有可能带来的风险？”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龙麟摇头，“这件事的真实缘由，可能不是目前的我们能够得知的。而且，这一点目前还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足够扎实的证据可以证明。”
叶恒远当即轻轻地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并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侧的墙壁。
“小远，”雷曦转过身，对准叶恒远的面庞，“从目前来看，副帅阁下坚持要把白将军和冷寒调回苍灵城，很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副帅阁下的真实目的，应该不仅仅是要查清并检验冷寒的真实能力，还需要尽快地、尽可能地查清他的真实身世，并确认他身上有没有足以对我方造成不利影响的东西，从而尽可能地避免任何有可能对我方造成威胁的不稳定因素。”
叶恒远再次点头，没有立刻做出回应，整个人隐约显露出略微有些疲倦的神情。
“我知道，在学院就读的时候，你和冷寒的私人关系还是不错的，”雷曦尽可能地把语气调整得更加柔和，“你们两个共同学习、共同修炼和互相交流的时间都比较长，还能够施展多种不同的双人组合技，彼此之间自然已经拥有足够深的默契。无论是侯院长，还是金主任，或者是大部分同时给你们两个上过课的教员，都认为你们两个有可能成为长久的搭档和战友。但是，如果他真的有对我方造成妨碍或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的可能性，我们也必然要采取必要的措施。这一点，你应该是能明白的。”
“我明白，雷曦姐。”
叶恒远重新把目光转向雷曦，挤出一丝略微有些勉强的笑容。他说话的语速瞬间加快，好像是在对自己的下属下达命令一般。
雷曦当即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懂得叶恒远的意思，也知道他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灵使阁下！灵使阁下！”
响亮的喊声从营房的门外传来，径直穿透施加在房门上的灵力封印，传入房内的三名灵使的耳中。
龙麟当即抬起手掌，解开房门上的灵力封印，并打开门锁。
站在门外的青年传令灵师当即快步走进营房，来到三名灵使面前，举起手掌，向三名灵使行礼，随即把目光投向叶恒远。
“天空灵使阁下！联合指挥部补充给第三大队的兵员已经全部到位！请您前去检阅！”
“没问题。我这就过去。”
叶恒远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抬起手，向传令灵师还礼。传令灵师立刻转过身，从原路离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三名灵使的视线之中。
叶恒远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储物魔灵导器装置，将自己的军装外衣取出来，并将外衣穿好。随后，他又取出一整套崭新的青色盔甲，一言不发地将隐约泛起碧绿色光芒的盔甲穿戴到身上。穿好盔甲之后，他又取出一对闪闪发光的少校肩章，将肩章戴好。
龙麟和雷曦同时从各自的座位上站起来。龙麟露出赞赏的表情，雷曦则露出欣喜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