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乖乖坐在瀑布之下的明月,林道长露出了个一诡计得逞的笑。
要论起本事来,自己还真不是这条修成精的蛇的对手。
但论起心术来,他可就远远不及了。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自出生便多修五百年的说法呢。
以雷击桃木为器,将之禁锢其中,再以祖上符咒日日化其妖力,再以人间烟火气息融之,时间一长,他就会长出心来。
一旦妖长出了人心,自有七情六欲滋生,如同一张白纸,周围的环境便至关重要。
这道观里头都是正得发邪的人,偏偏又生了一身柔肠,以爱化之,虽不及仇恨来得迅猛,但却是化妖向善的最佳方法。
那几个徒弟在自己领明月入门的时候,以他们的修为,一眼便知他的真身,但却没有皆破,更无一人反对,而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小师弟。
明面上,双方各有心思,但只有明月还以为自己当真学着人样,不露一点破绽。
当然,蛇毕竟天性冷血阴沉,感化起来不易,搞不好只怕会填进人命。
但他们修道之人,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若将来死有明月手上,也只怪自己做得不好,让他有机会反击。
不过区区一蛇,何惧?
而在山的另一头,
阿苦爬山爬得气吁吁,忍不住再一次问小妖怪还有多就能到。
小妖怪只说快了快了。
说也奇怪,这山阿苦自己爬了好多次,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累过。
他毫不客气地将这事怪到小妖怪身上。
小妖怪超级委屈,明明是他自己累了,非得怪自己头上。
自己连个实体都没有,能有多重?
肯定是这老男人自己不行,还找借口。
但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小妖怪不敢吱声,只能再度思索是不是自己真的记错了路。
但不可能阿,自己留下了味道告诉自己,小宁的肉身就在附近。
随着时间的过去,阿苦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鬼打墙。
绕来绕去,还在原地打转。
但阿苦没学过怎么破除鬼打墙,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小妖怪身上。
但小妖怪也没什么办法。
阿苦欲哭无泪,这小妖怪当真没用。
好在阿苦现在吗明白了一个道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在骂骂咧咧也是白费力气,倒不如努力想想办法。
他仔细观察这四周,定了定神,朝一个方向走去。
小妖怪帮不上忙,免不了有些心虚,积极找破绽但他现在能肯定的,也只有一点。
“这不是鬼打墙!”
至于其他的,小妖怪有心无力。
“你说,会不会和那个女鬼有关系?”
小妖怪害怕地往阿苦袖子里头缩了缩,要真碰上,他们两人谁都别想活。
阿苦没有说话,他蹲在地上将袖子卷起,先是捏了一捧土仔细观察了一会,似乎不太确定,又摘下一片叶子对着光看了起来。
这里阴气很重,虽然阳光明媚,但照在身上却没有一点暖意。
因为慧根的缘故,心窍开了不少,为了确定心里的猜测,走到一旁的小水沟里头,拘了点水尝了一口。
果然如此。
王老太爷曾和自己说过,这世界存在另一个纬度的空间,是由执念深重的精怪所造。
因为这种空间是虽着执念生成或者覆灭,又被俗称之为,小世界。
与寻常的阵法不同,想要破阵,只能完成执念主人的心愿。
阿苦年轻的时候日子苦,为了填饱肚子,曾经以土裹腹,这里的土都是陈土,土色带红,而梅城的土是黄土,这种土很少见。
在加上那树叶,也不是梅城本土植物,而水也带着一股腥味。
只能说,这执念主人还是个外地人。
种种迹像表明,这结界的主人就是方家老太。
阿苦沿着小路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一处峡谷。
小路极为狭窄,只容一人通过,两块巨石倾斜,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点点天空。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出了峡谷。
一抬头,眼前豁然开朗。
阿苦看着眼前的景象,莫名觉得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是了,这山,这水,不就是钱币上面的景象吗?
桂广地貌就是如此,沿着路往前走,隔着茂密的枝丫,隐约能够听到不远处嘈杂的人声。
真是神奇,外头已经入秋,而这里的男人却个个打着赤膊,穿着卷到膝盖的薄裤。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手提肩扛,披红挂彩,好不热闹。
当看到场四人抬着的大鼓时,阿苦已经猜到这村里头大概有什么盛典要开始了。
小的时候,每当村里有喜,总会用到这样的大鼓。
那鼓用上好的驴皮制成,由身强力壮的擂鼓手按着点子擂,和着琴弦笙萧,演出古朴的迎神之曲。
这迎神礼乐大同小异,全靠祖祖辈辈口口相传。
他们的祖先相信,迎神曲一响,神明就会听到百姓们的心声,降下好运来。
不远处应该有村镇。
既来之则安之,与其害怕,倒不如主动打听,多知道些事,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
阿苦暗暗猜测,但还没缓过神,就觉得身上一痛,那人个头不高,但力气极大,像只野牛犊子一样冲了过来!
毫无防备的阿苦被人撞得直接倒仰着跌到了地上。
“抓贼啊!”
随着浓重口音的喊叫,一群男人追了出来。
一听这话,阿苦本能伸手要去抓那小贼,却不料对方随身带着尖刀,一不小心,胳膊上就多了道口子!
那道口子可不浅,血顿时冒了出来,滴在湿泞的泥地里头。
阿苦本就是个混赖人,虽说与王老太爷他们呆了些时间,多少有了文化人的模样,但关键时刻,手比脑子快,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那小子被他扇了一耳刮子,只觉得耳朵嗡嗡的,他也没想到过这老头居然真敢上手,立刻目露凶光,抽出刀子,对着阿苦的肚子就扎了下去!
好在小妖怪吹了口阴风,那刀子就偏了偏,刺进了阿苦不自觉去挡的胳膊上!
“哎~”
阿苦被一股大力拽到一边,虽然狼狈,但命却保住了。
那小子眼看那些人越来越近,也顾不上补刀,抬腿跑得飞快。
小命要紧!
来不及多管闲事,阿苦第一时间按住自己的伤口,也不讲究,随手薅了一把路边能止血的草药嚼碎敷在伤口上。
等他处理好伤口,人已经跑远了。
聚了不少人,看着与之格格不入的外乡人,他们面上带着稀罕。
毕竟这个外乡人居然穿了两件,这种天气,这人也不嫌热得慌。
“你是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