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昨晚的教训,自己聪明了许多,开始循序渐进。按照经书上的功法,一重一重仔细琢磨,严苛要求自己不可冒进。一日复一日,青麟真人与水千真人,也开始对他有了关爱之心。
照溪峰的溪水,似乎不畏冬季,叮咛似锦,流动在鹅卵石上。月留峰边的海水,层层似呼喊,告诉堤坝自己从来都是豪烈。已入冬季,竹叶纷纷羞落,花鸟巧然冬眠。
浓云染天,雪既飘,枯萎的花草便不再寂寞。
如今半年已过,李霜怀的修炼大为改观,令师父青麟真人与水千真人都惊叹连连,两位真人点明要他参加明年初秋的青峦宗内宗弟子试炼。
只是,李霜怀对此事,始终垂首闭口不言。
一日,青麟真人命他前往风青殿。他刚进入,便见师兄师姐分站在两边。如此排场,他未曾见过,但是觉察出不寻常。他不禁问:“师父命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何事?好事,大事,但就不告诉你什么事!”琳儿师姐脖子一伸,用手指拉了一下左眼的下眼皮,古灵精怪,但性子仍如从前般倔强。
“不要闹了,琳儿师妹。师父马上要讲话。”大师兄田刚劝到。
“切,爹爹没说,你倒是装正经!”琳儿转身看了看青麟真人。
“呀爹爹,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不说我说!就知您磨蹭!”
六师兄刘玩猛然咳嗽了一声,朝着师兄师姐挤眉弄眼,于是大家都不敢吱声。
因为青麟真人站了起来,直至瞪了一眼琳儿师姐,然后回过头开口说道:“霜怀,你入门已有半年,按照青峦宗的宗规,今日你可选一件衬手的兵器。之后,为师教导你飞行法术。”
“听见了吧,木头人!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还不谢过我爹爹!”青琳儿不屑地笑对霜怀。
五师兄柳一南有些不悦,讥讽起来:“霜怀师弟平时是很少说话,可谓言少而神淡。琳儿师姐,你这木头人是何意,难不成在嘲讽自己像个蛐蛐儿蚂蚱?!”
“哈哈哈哈……!”
众弟子笑得前俯后仰,挤眉弄眼瞧着青琳儿,无半点把持。
“你!你倒是能言会道。我是关心霜怀师弟,不然他刚进时,我怎么那般对他笑弄?好心没好报。我出去玩啦,霜怀师弟,选兵器时一定要仔细慎重,听清没?”
说完,琳儿师姐蹦蹦跳跳地出了大殿,连霜怀一声谢过都没听见。
青麟真人指了指一面墙上的排列的兵器,大家纷纷看了过去。师父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霜怀,别怪你琳儿师姐,她自小就是个捣蛋性子,其实还是很关心你。”
“弟子知晓,琳儿师姐是有心之人,平日里只是多几句玩笑罢了。”
“那么现在,为师教你怎样挑选兵器,你看上面。长枪,弓箭,大刀,长剑,双刀。它们皆能感知到修仙之人的灵力,因为它们是用仙火锻造而成,本身聚含灵力。”
青麟真人言罢,将目光放下,移向霜怀。
“你现在试着用运转灵力,看看哪样兵器感知最为强烈。”
李霜怀听罢,运转起周身灵力,墙上的弓箭和长剑频频颤动,发出“呜呜”的响声。
弓箭不错,但是不能近身搏杀。长剑还是适合我。
他转过身,说了一句:“师父,弟子选这柄长剑。”
青麟真人摸着挥须,舒朗地笑了起来,神情温暖,双眼平和地告诉他:“霜怀,剑乃百刃之首,也为百刃中君子。今日你既选长剑,恰逢你出身,恰巧你品性。”
这一番话,让大家都笑着点了点头。众人的眼神,让霜怀不免感慨。命中注定,命运使然。
青林真人一抬手,那柄长剑便漂浮在李霜怀的身前。
这时,李霜怀能感应到这柄长剑不凡,银亮剑锋刺眼,剑柄通体呈黑色有绿秀缠绕。他刚刚握住剑柄,剑上的灵力便直入脑海,一番青山绿水的画幅展现出来。
李霜怀还可感应到,这柄长剑附有绵绵风韵。思绪远飘千万里,最终被门口的琳儿师姐打断。
“木头,这柄长剑可是爹爹年轻时闯荡四方,游历八荒时所配之剑,名曰苍游。你以后可要好好爱惜,不然小心我揍你!爹爹对你可是抱着明年参加内宗试炼之希冀!”
琳儿说完,冲着李霜怀哈哈笑了笑,便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内宗弟子试炼?!师父,我……”
“无妨,咱们先看这柄剑。”
青麟真人接着感叹一声,抬头看着墙面,随口叮嘱:“昔日为师佩剑,今日成你佩剑。昔日为师之风采,希望日后你也颇具风采。”
前人风采,后人称颂。但前人风采灼灼,后人发扬光大需要一番磨练。
“好了,今日我便传授你飞行法术,不难。依你的天资,半日便得要领。以后修炼是快是慢,那就全凭你自己了。”
“弟子言听计从,定不负师父一片苦心!”李霜怀低头行礼。
“恭喜师弟啊!恭喜恭喜……”
一片恭贺声,传入霜怀耳内,甚至几位师兄还动手同他嬉戏起来。好久没和大家一起欢愉,他也哈哈动起了手。互相推让打闹,风青殿内好不热闹。
“霜怀师弟,你有所不知。师父手持苍游仙剑,当年可是与邪魔外道厮杀得难解难分,名气威震天下啊!”二师兄靳玉华抬头看了一眼青麟真人,手指抬着下巴,重重感叹到。
“你小子真有福气!不对,真有师父的风骨!”四师兄牛大壮哈哈大笑。
“大壮,你胡说什么,霜怀师弟自有风骨!你也就做饭是把好手!”六师兄刘玩笑骂了一句,然后重重地一手拍在霜怀的背上。
霜怀在推推搡搡之下,跟着师父青麟真人来到大殿外。师父转身面色严肃,继而告知:“现在用剑锋划破你手指,将你之血,滴在长剑上。这是开始,称之为滴血认主。”
李霜怀听罢,手指经剑锋一抹,便出红染。之后,他将手指沁出的鲜血滴在了苍游剑身上。血滴瞬时无影无踪,但长剑“嗡嗡”大作颤动。
“将你的灵力灌入其中,这为其二。快,不然长剑会反噬你体内之鲜血!”
李霜怀右手持剑,运转体内灵力注入长剑。随即,长剑绽放出青色光芒,分外耀眼。作响嗡嗡,剑身又绽放出白色光芒。青白相交,互相缠绕于剑身。待两种光芒影退,苍游剑似乎拥有着生命,活了一般。
哦?竟是青色、蓝色与白色。一般而言他不应该啊!青色,乃为风属性灵力,为剑体本身灵力。白色乃为雷属性灵力。一直修炼水性法术的弟子,怎会多出雷属性灵力?
众师兄与琳儿师姐都看傻了,一脸迷茫与惊愕,吓得都不敢言及。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在于愚笨之人每日做一些,每日做一些,最后就成为天才。
只有青麟真人的脸上,泛起浓浓得意。但他没有明言,只是双手后负,静静看着心爱弟子和苍游剑。
他深知,剑鸣光展时需要有足够的心神控制,仙火炼造的兵器岂能容易认主。
苍游剑在李霜怀的右手中不断抖动,似乎根本与他对立!
他将剑上的灵力与体内的灵力重新连结起来,并且心神凝聚在苍游剑上,灵力控制细微,如今他已小成。他心里默默对着长剑诉说,苍游,我是你的主人。苍游,我是你的主人……
颤抖的右手渐渐恢复,约莫过了一刻钟,苍游剑终于仙光灭却,牢牢握在李霜怀的手中。
快,真是快!比起我当年驯服此剑,足足快了半个时辰,而且此子体内多种灵力丝毫不起颠乱。看来这 半年的修炼,他对于灵力的掌控已经接近地阶中期。
地阶中期灵力的掌控,只须小半年,霜怀啊,果然没有让为师错看眼。
李霜怀持剑转身,长吁一口气,他深知师父和大家在看着自己。
“师父,此剑已归我所有。接下来,您是否该教导我飞行了。”
“恩,首先用灵力将长剑祭起于空中。这一式,你早已熟知,对吧?”苍珏真人明言在夸霜怀,实则在考验他灵力外放。而且需要长剑与自己隔空,灵力相连,就是看看霜怀自己能否做到。
忽然,长剑被扔在了半空,李霜怀左手单手二指,对准长剑。这般祭起仙器法子,青麟真人还是头一次见到。
“停——!”
原来,是李霜怀先扔长剑,后放灵力。
这样一式,倒是可以省去一些灵力。聪明,青麟真人不免呵呵笑出声来。虽然这般样子看起来不甚高雅,但的确变化了招式,更精进了招式。
长剑停于半空之中,青麟真人抬头看着空中的苍游剑,随即兴趣问道:“千百年来,只有你一人如此祭起飞剑。接下来呢?霜怀。”
其实,这最后还有两式。一式为腾空,一式为御剑飞行。可师父就是不点明。
他运用起灵力到双脚,使得身子跃起腾空,然后踩在飞剑之上。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下面的青麟真人,平静地回应:“师父,您以为弟子这半年只是运灵力于手上,其实不然。弟子的双脚也经常修炼。”
“嗯,那为师就放心了。明年的内宗弟子试炼,你可要为为师争气啊……!”
青麟真人转身离去,仰头心花怒放,颜面得意之色更浓。
“呼——!”
李霜怀乘剑破空,从青麟真人头顶上飞过,直奔山川而去。他感到万里山川尽在脚下,延绵不决。 云浓雾重,可惜在他身上只留下湿露。一直飞行,一直飞行到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
明年吗……?关于内宗弟子试炼,自己终于有了主意。但,怎样才能给师父与水千真人一个满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