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几个思路,倪苏杞准备回到单人宿舍就寝。临睡前,他在电话中和赵丛章交换了一下意见。赵丛章表示,警局那儿并没有胡一飞的指纹档案,没法跟少女比对,看来也只能走倪苏杞设想的两条路子,不过,这两条路子,他可以安排同时走。
当晚,在土查委的干预下,警局并没有主动联系胡一飞的家人。赵丛章也让校长转达自己的建议给十六中,即不要主动联系孩子父母,等孩子父母联系学校,再将责任推给警局即可。就说警局希望可以发现真相,能给孩子父母一个明确的答复,所以没能及时主动联系。
其实土查委暂压此事的初衷之一,是尽可能地让孩子父母当晚睡个好觉。再大的事,明天白天再说——孩子突变这种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真要闹一晚上,学校、警局、家人各方都不好受,也不能彻底解决。
奇怪的是,当晚,胡一飞的父母居然没有主动找学校要人。这反倒累坏了十六中的校长和班主任,他们一直守着电话,期间还反复“演练”着说辞,几乎是一宿没合眼。
第二天,倪苏杞吃过早饭,先是关注了一下三妹四妹的战斗服日志,并没有异常;然后他又看望了许美鸢,看看她断臂的恢复程度,发现她在手术模拟器里考试,只要是考过的都是满分;接着他简单地说了一下帮忙找她老公的事,让她等消息即可。
告别许美鸢,倪苏杞回到办公室。他对胡一飞的父母“不作为”感到惊讶,他猜测:要么是胡一飞真的被闪电“传送”出学校,顺利回家了,要么就是胡一飞平日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儿,父母习惯了。
但是根据赵丛章分享的信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赵丛章在昨晚向倪苏杞暴露身份前,已经派了两个手下,同时也是赵丛章的两个徒弟,去胡一飞家附近蹲点守候。由于胡一飞家住在拆迁安置房,处在一个靠山又临街的位置,而这临街一字排开的十几幢楼,一没围墙二没物业,是一个开放式小区,所以警察巡逻的力度比较大,一度差点把土查委的人当成了坏人。
土查委的这两个人,从昨晚监视到今晨,既没看到有胡一飞夜归,也没有看到他出门——十六中说他今天没来上课。
事不宜迟。土查委了解到,今天正好胡一飞的父母双双上晚班,白天两人都在家。于是,在赵丛章的指点和安排下,倪苏杞跟着社区民警、社区主任,于上午七点半,一同赶到来到胡一飞所住的居民楼。
胡一飞的家住在顶楼七楼。还没上楼,大家就听见一楼几个大妈大声讲话:“……他不肯也没得办法哎。”“就是那个块头特别大的男的吧?”“对哎,凶得不得了,还发酒疯。”
“谁发酒疯了?”正装出勤的警察出于职业敏感,上前插了句嘴。“哟警官你好!哟!刘主任啊!你也来啦……哦,我们讲的就是七楼姓胡的他们家,我们不是要装电梯吗,就他们一家不愿意装,死活不愿意……”“然后男的就发酒疯了?”警察只想听重点。
看着刘主任微微偏头微微皱眉,向自己投了一个警示的眼神,这位大妈知道了:在警察面前可不能随便添油加醋。这位大妈嘿嘿一笑:“嗨……我们一码归一码,男的就是平时照死喝酒,酒疯还真、真没看他发过。”
“那就好。”警察为省事儿,也不想多嘴说人家本来就有权不同意装电梯。他看了一眼主任,“我们上去吧。”“哎哎主任你们什么事啊?”另一个大妈大声追问道。“没事,最近小偷多,大家注意点。”主任打了个哈哈。
其实倪苏杞倒蛮想跟这帮率直的大妈们“探讨”一下胡一飞的,不过形势所迫,还是先上楼吧。
七层楼爬起来是费时间,尤其这一楼到二楼还特别高台阶特别长,能给老楼装个电梯确实方便。
胡一飞家没装门铃,警察一边自报家门,一边顺利敲开了门。
门是被推开的。倪苏杞故意站在队伍最后,在开门人的眼中,倪苏杞有半个身子被挡在了门后。开门的是一个身形娇小,长发散乱,身着淡粉色睡衣的年轻女性,结合她的脸部和裸露在外的两只胳膊来看——她是真的白,同时还略显圆润、丰满。她身上的肉的确算多,但多得恰到好处——如果她再多圆一圈就得划分到“胖”的级别了。
“什么事啊?”她推开门后,用脚把门口的一张塑料小板凳轻轻拨到了一边,就要请大家进屋。老练的民警瞟了一眼对比了下高度,立刻判断刚才这女的是站在这个塑料凳上才够得着看猫眼。
众人并没有进屋,倒并不是因为屋内酒味儿很重。警察和主任站在门口,身子右后方便是打开的房门,而倪苏杞和他俩就隔着房门站着。警察问道:“你是胡林夏的什么人?”倪苏杞好奇警察为什么不直接报女人名字,警察明明有资料的。“我是他老婆啊。”对方秒回。“最近有人反映有大白天闯空门的……”“哼!”里屋传出一个男人人不屑的声音。“……你们这锁是B级以上吗……算了小倪你给看一吧。”警察继续说。
倪苏杞掏出之前昏睡少女外裤裤兜里的3把钥匙,将其中一把外观最接近防盗门钥匙的锁插了进去转了转——锁舌正常伸缩!
女人被警察和社区主任挡着,也不清楚门上“咔啦咔啦”的声音是开了锁还是没开,只听得门后那位穿白大褂的小伙子说:“嗯不错他们家门锁挺安全的。”警察点点头。
“你老公在家吧,喊他出来一下。”“嗯……有什么事跟我说好了,他……”女人往身后稍稍看了一眼,“不太方便。”“惠芝,你是没有问题的我知道,你让胡林夏出来一下,我们单独跟他谈谈。”社区主任轻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