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户，你来做什么！王妃呢！王妃在哪里！”
老相国甫一转身，便见当户为他挡下了要害一刀，将扑上来的敌军砍死了。
“是王妃的命令”，当户道，“相国，王妃说的对，我们能逃一人是一人，部族决不能落在左骨都侯手里。”
老相国吹胡子瞪眼道，“王爷已下落不明，王妃若是出事，你我如何安心？当户莫再左右摇摆，快去保护好王妃。今日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冲出这重围！”
当户狠下心，终究是抛下战场返回了。
只是郑瑜已然不见人，地上只余一把冰冷的短刃。
“…”
“你们看，王妃在那！”
“王妃走到敌军那里去了！”
“王妃，快回来！”
众人纷纷喊。
老相国用尽了力气，单膝跪了下来，刀没入土地，他看着那女子一步一步走上山坡，自投罗网，痛心自责道，“臣子该如何向主上交代。”
左骨都侯轻笑的看着女子靠近，似乎明白她的用意，他往后一抬手，两方暂且休战。
“王妃比本侯猜想的聪明许多。”
“我投降，让你的人退后，不许伤害部族的臣民。”
郑瑜的发簪脱尽，长发直披，狼狈却也坚毅。当户给她护身的短刃被她留下了，她要一无所有走到左骨都侯的身边，才能取得他五分信任。
左骨都侯眸色动了动，心中抑制不住的泛起涟漪。
从前他进王府，并未留意此女。她总是在兰墨寒身边看书，每每抬头，好像想跟兰墨寒说话，却见其埋头处理公务，便噤声了。
温和谨慎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没什么好瞧的。
他想，兰墨寒将她娶回来，无非也是将她当成一只听话的宠物。就算拿一把刀放在这女人手里，她也不懂得用。
兵变的这几日，她却叫他看出了她不一样的地方。
柳条一样风一吹就倒的身躯，却跟着不吃不喝走了三日三夜，一直到现在。看不出一丝畏惧，看不出一丝臣服，反而利用自己最后的一点价值来救部族。
“为什么要救他们。”
左骨都侯挑了下眉毛，对这个问题他很好奇，“你完全可以逃回中原，继续过你的日子，何必与他们埋在一起？”
“因为我不是你。”
郑瑜淡淡一笑。
左骨都侯，“…”
“我是部族的王妃，我不会背叛我的王爷，亦不会抛弃我的臣民。你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乱臣贼子，我绝不会跟你一样，背上千古骂名。”
郑瑜道。
左骨都侯自认为听见什么话都无动于衷，背叛，乱臣，篡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的目的。人们只听成功者的故事，而失败这两个字，是最不值得谈论的。
这个女人想拯救部族，也算达到了目的。她眼高于顶，走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肯改变自己的原则。
不过。
“王妃，你已经投降本侯了，王妃觉得你的名声还维持得了吗？”
左骨都侯道。
“是吗。”
郑瑜释怀的勾唇，似乎已经觉得无所谓了，“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我明白。”
“何必如此执着”，左骨都侯看了她一眼，又道，“你已不是第一日来北凉，在这里，背叛是常有的事情。成王败寇，兰墨寒死了，也便就是死了一个人，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只有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放在心上。”
郑瑜缓缓道，“因为你没有亲人，没有信仰，更没有忠诚。你知道臣民为什么愿意跟着我逃亡，宁死也不愿意归顺你吗？那是你自私残暴，不得人心。而王爷，他真正的爱自己的部族和臣民，呕心沥血为臣民谋划。”
“而你，永远也不会像王爷做的那般好，不会成为真正的左贤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