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声惨厉的陈烈,手忙脚乱地拍着屁股上的火,飞起一脚踹开了大殿的门,嗷嗷叫着就冲了进去!
“轰!!”
一声巨响,正殿剧烈颤抖,门窗全都瞬间炸开了,大团大团青烟儿从门、窗、房顶里喷了出来!——为啥从房顶还喷出来了呢?那不房顶有个窟窿、窟窿上怼着一张贱兮兮的脸呢么!
惨兮兮陈烈,一脸的黢黑掩不住落寞,冒烟儿的头发直的直、弯的弯,目光呆滞地走出了正门儿,“噗!”地吐出了一股烟儿……
跟在他身后晃晃悠悠走出来的是恶羽戴胜“陈寂”,这鸟儿浑身上下的毛儿炸得没剩几根儿了,一身烧焦痕迹,趔趄地直甩着脑袋,嘴里不断甩出黑灰、尘烟儿,瞅着就跟烤糊了的烧鸡复活了没啥区别……
再看屋顶,许印半个身子在屋顶外、半个身子在屋顶里,正卡在那里,浑身上下也冒着烟儿……
“卧……槽……”脑袋上一堆碎瓦片儿的许印骂道:“这、这特么,恶羽戴胜的恶臭还能点着了啊?!”
“嘎嘎嘎!嘎嘎嘎!”
蹲在火焰神像上居高临下看热闹的大鹅笑喷了!
大鹅笑喷了不要紧,江湖学院的人都疯了!
眼珠子瞬间三千转儿的陆寒山一拳头砸在王伦眼眶上!洛真一个飞踢踢在了庞虎后腰!嘿嘿傻笑的叶大雄扑上去咬在了陆寒山的屁股上!舒缓刚举起拳头想打洛真,可瞬间就被古小夫抓起了脚踝,抡起来就往地上砸!艾薇儿手指头在袁静背上一顿乱戳!袁静凶厉的五指“唰”地抓向了王伦!眼下,众人之中就阿綦手里拎着宝剑呢,人家一点儿也不含糊,拎着带鞘的宝剑就奔钱多多后脑勺拍过去了!挨拍的钱多多依旧不改奸商本色,红了眼的她依旧死死地拽着庞虎腰间装着储物石的袋子!
最要命的是不远处的玉澜公主,别看她刚才还哆哆嗦嗦的,这时已经长发飘起、衣衫鼓动,特么的龙形八掌第四式又来了!
瞬间塞好了耳朵的许印懵了啊!这特么是要全军覆没啊!许印抬眼一瞅还在嘎嘎乐的大鹅,当时就急了,将头顶的瓦片儿抄在手里,瞄着三四十丈外、蹲在火焰神像上的大鹅,“嗖”地扔了出去!
许印现在的修为虽然够高,但是毕竟没练过洛家飞刀,那瓦片儿飞出去二十来丈就泄了力,眼瞅着划了个抛物线,直奔着玉澜公主脑门儿去了!
“啪!!”
瓦片烀在了玉澜公主脑门儿上,龙形八掌是打断了,可玉澜公主更疯了,直奔着扭打的人群就冲进去了!
特么这时候好像就只能靠陈烈了!着急的许印大喊道:“死胖子,快拉开他们!!”
陈烈哪听见了这话?他是一点儿没闲着!他屁股上挂着一只恶羽戴胜,双眼通红地像狗咬自己尾巴那样,原地转圈地追屁股上那叨着他腚尖儿肉的恶羽戴胜咬呢!
许印瞧见转圈儿的陈烈,崩溃地一拍脑门儿……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何况江湖学院有五个糟老……呃……有五位亚圣呢!眼瞅江湖学院就要内讧团灭的时候,五位亚圣齐刷刷飞了过来。五人默契地一分工,楚天云自告奋勇去捏大鹅的嘴巴,其余四圣冲进人群,这四把老骨头玩了命地拉架……
足有半柱香工夫,这场内讧斗殴才算平息了。
江湖学院一众人围坐一圈,中间是犯了错的大鹅。周围一群人这个惨呐!一个个儿浑身是伤,鼻青脸肿、衣冠不整的,正在上药包扎。所有人里,即便是四圣都破衣烂衫、脸破眼青的,只有楚天云啥事儿没有。要不说楚天云贼呢!人家一瞧这拉架就容易挨揍,抢先举手去捏大鹅的嘴了。
陶敬、康会之、王 辅臣、唐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正用许印给的药酒揉搓着,疼得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
楚天云瞅着众人惨状,实在忍不住笑,他这一笑,本来耷拉着脑袋等着挨批的大鹅瞥见了,也要忍不住去咧嘴笑,许印眼尖呐!当即一指大鹅道:“特么闭嘴!”
大鹅悻悻忍住了笑,低头吧嗒吧嗒嘴,好似不悦地微微出了一点儿奇怪声音。可奇怪的是,这轻微的声音却没引起众人任何不适,但耳朵里塞着布条的许印哪知道啊,当即就急眼道:“大鹅!你干啥?!还叨咕上了!你是故意的不?唯恐天下不乱呐?!”
大鹅猛地抬头,那双滴溜溜的眼珠子瞬间竟充满了委屈。
“许大哥……”鼻子上塞着止血布团的阿綦说道:“大鹅不是故意的,它刚才在低头自责,怨自己怎么就没忍住。”
大鹅猛地转头看向阿綦,那感动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呃?!”众人一愣,皆问道:“阿綦?你连大鹅的话都能听懂?!”
阿綦边用手帕擦着脸上的鞋印边点头,众人当即一股怨气、怒气全都消了,忙七嘴八舌要让阿綦当翻译,想要和大鹅聊点啥,可这时候许印猛地喝了一声:“等会儿!”
众人齐齐看向许印,许印瞅了一圈,瞪大的眼珠子终于落在阿綦身上,说道:“阿綦……不对呀!你问问大鹅,它刚才嘀嘀咕咕的,怎么大家没事儿?”
“许大哥,我只会一些简单发声,复杂一些的鸟叫声,我不会……”
阿綦不会,但大鹅明显外语水平比较高啊,许印说的话它明显都懂了。大鹅叽里咕噜地又叫唤了几声,阿綦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勉强翻译出来,道:“大鹅说……它是正常说话,又不是在施放法术,只有喜、怒、哀、乐状态下发出的鸣叫才会激发法术……我说的对么?”
大鹅点了点头,但好像对阿綦的翻译也不是全都满意,于是又叨咕了一遍刚才最后的一小串声音,阿綦面露难色,思考了一下,问大鹅道:“这句?也要说?”
大鹅一甩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
阿綦面有愧色地看了一眼众人,翻译道:“大鹅说……”
“说什么?”众人好奇忙问。
“说……”阿綦犹豫的状态让众人更感兴趣了,哪知阿綦最后翻译道:“说你们……说你们居然不让一只鸟叫唤,说你们,呃……是说我们,脑子里装的都是、是……是鸟粪!”
“卧槽?!”
众人都要撸胳膊挽袖子了。
但冤枉大鹅这么久的众人,谁也没真的上手蹂 躏大鹅,不止如此,众人还达成了商量:以后,大鹅有啥事就去找阿綦,还有,大鹅平常的话可以说,但禁止一切情绪崩溃的哭、笑、发火!违者处以一个月不能吃宝参、只能吃糠咽菜的惩罚!
虽然出了这么个惨兮兮的事儿,但因为有大鹅这个惊喜,众人转头儿都把一身的冤枉伤忘了。一帮互殴后的伤残人士兴致勃勃地围在大鹅身边儿,一阵儿问这问那的,大鹅心善呐,有问必答,但是一个问题一根儿宝参,还是概不还价,即便是这样,众人也丝毫兴趣不减……
心情不太好的只有许印和玉澜公主。玉澜公主摸着自己受伤的脑门儿,第一时间就奔着陈烈去了,许印一瞧:这玉澜是要算账发火啊,当即一指陈烈,骂道:“死胖子,你到处乱扔垃圾,有没有公德心?!”
“嘭!!”
“嗷——”陈烈被玉澜公主一脚踹出去三丈远……
干完坏事的许印怕自己也挨揍,忙将五圣请去了一边儿,把玉寒晖逼婚这事儿好生说了一遍。
五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又瞅了瞅心思不顺、正坐在远处台阶上的玉澜,一个个不是捋着胡子低吟,就是老神在在、偷摸拿余光瞟别人,反正是没一个人敢先言语。
“我说五位师兄呀!”许印说道:“咱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就指望五位师兄给撑场子了!”
“哎呀……”楚天云先说道:“我说许印哪!我有一次去跑马涧的时候,你不是和我叨咕什么人生四喜么?其中一个就叫洞房花烛夜,你有这等好事儿,还弄得不情不愿的,骗谁呢?想让我们随礼就明说,咋还拐上弯儿了呢!”
“我啥时候说让你们随礼了啊?!”许印急道:“我说的是逼婚、逼婚!又不是我 色心大起、娶妻纳妾,人家玉寒晖撂话儿说让我娶玉澜,不娶还不行,日子都定了,我找你们解决的是逼婚的事儿啊!”
“你不想结婚啊?”唐益愣了,说道:“瞅你小子也不像个正经货色啊,咋这么漂亮的媳妇主动塞给你你都不要?”
“我……”许印犹豫了一瞬,可祝仪的事他还是没敢说。
“有难言之隐?!”康会之问道。
许印犹豫着点了点头。
“怎么年纪轻轻的,你身子骨儿就不成了?”唐益瞪大眼珠子说道:“那你可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啊!”
“啥玩意不成?!”许印急眼了,说道:“我是说逼婚的事儿!被人逼婚!逼我娶玉澜!强抢民男、包办婚姻!”
“咳咳……等会儿啊!”陶敬纠正道:“那个……不对啊,是人家玉澜小丫头娶你,不是你娶玉澜。”
“那不一回事儿么!”许印说道:“有啥区别?不都是拜个堂、进洞房么?谁娶谁不是一个样?咋的?难道她娶我,还得我生孩子咋的?哎?!不对呀?!”
“什么不对?”唐益问道。
“你们!”许印等着眼珠子瞧了一圈儿五圣,说道:“你们早知道这事儿了吧?!”
五圣忙齐齐摇头,异口同声说道:“不知道、不知道!”
“你们不知道?那怎么知道是玉澜娶我?”许印说道:“好哇!在我们那儿,师恩如父,师兄弟间的感情胜过手足,五位师兄可真是没把我当亲人呐!”
“呃……”五圣哑语,这时候还是王辅臣出面调解道:“莫急、莫急,我倒是想先问你,你与玉澜之间,到底是否有婚约在先?”
“这个……我哪知道啊!”许印皱眉道:“玉寒晖说我四岁的时候订的亲,四岁的时候我能记着啥呀?”
王辅臣一听这话,当即轻松了不少,他瞧了一眼四圣,耸耸肩道:“有婚约那就没办法了。人家逼婚不逼婚,归根结底还不就是个时间问题?”
“它哪是时间问题啊!”
“那是什么问题?”康会之打断道:“我说许师弟呀!你尚且年少,经历的事少,这婚姻大事,莫说是你们家族和皇室的联姻,就是两个普通家族之间的婚约也毁不得啊!”
许印一愣,就这工夫,唐益忙搭茬儿道:“没错、没错!悔婚相当于把人家家族的面子放在皮靴里当鞋垫儿踩呀!你让人家女娃娃怎么有脸见人?怎么有脸再嫁人?不说这个,就说你如果铁了心要悔婚,对面只是个大家族,悔也就悔了,人家只要不和你开战,最后就是赔钱、赔礼,遭人当众一顿数落的事儿,这些有我们面子在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皇室咋整?人家皇族的面子往哪搁?全九州大陆不都得笑话玉家?”
“这么严重?!”
陶敬点头应道:“就这么严重!”
楚天云说道:“说不好,玉澜一辈子就得单身了。”
唐益说道:“那可不!堂堂一国公主遭人嫌弃,谁还敢接盘?!”
“唉,这事儿要是放在天泽国……”王辅臣沉吟一下说道:“十有八九是灭族之罪……”
“得先阉了再灭族吧?”陶敬说道。
“卧槽?!”许印登时哑语了,他哪想过这事情这么严重,许印遥遥瞥了一眼坐在台阶上出神儿的玉澜公主,苦着脸说道:“那如果……我已经娶了妻呢?”
“那肯定就是先阉了再灭族!”陶敬说道。
“这么狠?!”许印直觉背后汗毛儿都竖了起来,当即退而求其次地问道:“那五位师兄能不能帮个忙,把这婚事往后延一延呐?”
“不能!”五人众口一词。
“为啥啊?拖个几年都不行啊?”
“不行!”五人齐齐说罢,楚天云道出了缘由,解释道:“因为我们没胆子帮这个忙!”
“为啥?!”许印愣了,问道:“以你们在九州大陆的地位,哪个皇帝能不给点儿面子?”
“这不是皇帝的事儿!”康会之略显难色地说道:“我们是不敢惹玉寒晖!”
“不敢惹她?!”许印急道:“五位亚圣,不敢惹一个至上大师?!”
“别说至上大师,她就是掉到了大修士,我们也不惹!”陶敬说道:“更何况,九国皇帝一致通过让她回来,就是要用九国皇帝权杖,帮助她重回亚圣修为。”
“就是重回亚圣了,你们也是五比一!”许印激将道:“你们五位合起伙来,还打不过人家一个?这事儿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打不过!我们认呐!”唐益说道:“你是不知道啊!玉家在九州大陆是出了名的,他们家每代都会有一个脾气不好的女人,那脾气?相当……相当,对了!那词儿叫啥?!叫、叫‘鲁蛮瞎臭’!”
“啥意思?!”许印问道。
楚天云将手搭在许印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唉,就是行事鲁、性子蛮、不讲理、脾气臭……”
“我怎么觉着你说的是玉澜呢?”许印眨眨眼,狐疑问道:“那我问一下,玉家这一代有几个女的?”
“你不是都知道了?”楚天云指了指玉澜公主,说道:“她不就是了么?”
“也就是说……玉澜将来也得像玉寒晖那么暴躁?”
“嗯、不、不、不!”唐益说道:“这事儿你不能埋汰人家玉寒晖。几十年前我就认识她,当年的玉寒晖和现在的玉澜丫头比,没啥可比性!”
“啊!那就好、那就好!”许印长出一口气。
“玉寒晖当年可没有玉澜小丫头这么火爆!”唐益补充道:“人家玉寒晖像玉澜这么大的时候,乖得很呢!”
许印登时汗就下来了。——按这逻辑,玉澜公主将来得啥样儿?!楚天云瞅了瞅许印的脸和脖子,奇怪道:“咦?这怎么脑瓜子上长了喷泉么?”
许印忙抹了抹汗,又问道:“那玉寒晖咋变成那样的?”
唐益一个东北揣,仰面望向天空,怅然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感情上受了挫折了?!”许印道。
四圣也齐齐看向了唐益,只听唐益说道:“没错!当年玉寒晖也是自幼许了亲事,可后来,那负心汉却娶了另一个女人!”
“然后呢?”许印心里忐忑地问道。
“然后?然后玉家就将那负心汉全家、九族全都抓起来了!”
“然后呢?”
“全杀了啊!”唐益说完还不忘继续形容呢:“那家伙!血流成河啊!全族上下一千多口,没一个全乎儿的!缺胳膊、缺腿、缺脑瓜子都算好的!哎呀!大多数人都稀碎稀碎的!”
“那、那、那负心汉呢?”
“那负心汉先被阉了,然后砍断了手脚,装在一个坛子里,挂树上挂了三年!”
“卧槽?!人彘?!”许印瞪着眼珠子道:“这老玉家下手这么狠呐?!”
“何止啊!”唐益说道:“那坛子里还放了许多毒物,什么蝎子、蜈蚣、蜘蛛、毒蛇的,不断地啃咬那负心汉!为了不让他那么容易死,还有三名上师级别的木系修士全天候倒班治疗!那是活活折磨了三年,最后才一把火烧死,挫骨扬灰了!”
许印头上的汗哗哗的,忍不住骂道:“要说介老娘们儿可真够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