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看见严安宁眼神突变,不由得隐隐害怕。她颤颤地走到严安宁身边,轻声道:“小姐,那您照顾好自己,我去找幻影问问情况。”
“不用了,采薇。”严安宁叫住她,“他们今天早上才开始行动,你不用去打扰,有情况,他们自会来禀报。”
说这话时,严安宁已经恢复了平静。采薇见她恢复理智,于是说道:“小姐,您想明白了,那就好。这段时间,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真是让人担心。”
严安宁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冷冷一笑,“是啊!这段时间,我是变了很多。”
“严安宁,就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值得吗?”
“哈!”“哈!”
忽然,严安宁发出鬼魅般的笑声,“严安宁,你该清醒了!你还在幻想什么?”
说着,严安宁开始自残,她伸出右手,使劲地掐自己的手臂,“还忘不了他吗?纪晓拂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哈!哈!”严安宁疯狂地尖笑着,眼泪慢慢流了下来,“纪晓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去闯!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所愿!”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呀?”
采薇见严安宁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又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再次陷入疯魔,于是急忙上前阻止,劝慰道:“小姐,您别这样!我想,纪大人他也不想和您作对,他一定是有苦衷的,等找到他了,你们好好谈谈,别折磨自己。他一定还是爱您的,您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采薇,你不用替他说话。”
严安宁冷冷地笑道:“他有苦衷,他无可奈何,难道我就没有苦衷?我想和他斗?”
“采薇,你就别再安慰我了,我心里清楚,纪晓拂,他没有那么爱我!若他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在乎我的话,就一定不会让我伤心!他会听我的,他一定会听我的!他,宁愿给杨炎那个老匹夫卖命,也不肯投靠我!我对他不好吗?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他明明知道,杨炎只是在利用他,可他,还是心甘情愿地给他做棋子,做他的挡箭牌,也不肯听我的。这样的男人,要来有何用!”
“你说,我要来有何用?”严安宁对着采薇嘶声怒吼。
“是,小姐,您说得没错。”
采薇见严安宁情绪上来,趁机劝道:“小姐,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们不是一路人,那早些与他斩断情缘,也是好事!只是,您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采薇担心,您身体会受不了!”
“你放心,我死不了。”严安宁冷冷地说道。
然后,拿起眉笔,对着镜子细细勾勒。她看着镜中越来越精致面容,得意地笑了。
“采薇,去给我选两套衣服和首饰,要最艳丽的,今晚,我有要事安排!”严安宁吩咐道。
“是,小姐!”采薇陷入了沉思。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多问。严安宁见状,给她使了个眼色,采薇只得默默退出,去给严安宁买衣服。
此时,纪晓拂和丁香,已经达到山顶。两人走了许久,有些困倦,于是躺在花丛中,凝望着彼此。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丁香轻轻闭上眼睛,纪晓拂也小憩了一下。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想起她?”纪晓拂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立起身。
丁香看到纪晓拂起身,也立即跟着起来,“晓拂,你怎么了?”
“没什么。”纪晓拂缓缓叹了口气,脑海中,呈现出严安宁的模样。
纪晓拂用力甩了甩脖子,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刚才梦中之事,让他没法静下心来。
自从京城一别后,纪晓拂与严安宁再无联系,可是最近两日,却总是梦到她。昨日和李经谈判前,纪晓拂梦到严安宁来找他,今日刚躺下休憩,一闭上眼,又看到严安宁派人来寻他,纪晓拂心神不宁。
“晓拂,你这是怎么了?”丁香看着纪晓拂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发问。
“香儿,此地不宜久留,恐怕,咱们又得离开了。”
“为什么?”
丁香不解地问道:“晓拂,我原本以为,你会在这里多留一段时日,为什么要走?”
纪晓拂听丁香这般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这里多呆?”
丁香歪着脑袋看向纪晓拂,莞尔一笑:“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魏博、淄青、成德三地同气连枝,形成掎角之势,就连皇上也无可奈何。如今,魏博田悦被你掣肘,淄青李经已与你达成共识,如此大好时机,怎么,你就不想和李惟岳好好聊聊?”
“眼下,李宝臣病入膏肓,成德局势复杂,你千辛万苦跑到这里,做了这么多的铺垫,就不打算和李惟岳会会面?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
纪晓拂一听,他的心思,都被丁香猜中了七八分。他和李经谈判完后,迅速离开魏州城,转而来到魏州和沧州交界处的小城,驻扎在秦安提前预定好的房间里。在这里,酒店老板,是其旧相识,绝对信得过,而秦安秘密带领的那一队人马,早就提前进入附近,暗暗配合着纪晓拂的行动。与此同时,由李惟简带领的纪晓拂钦差小队第三小组成员,两个月前就已经潜入成德之地。按照纪晓拂的原本计划,他的确是要和李惟岳会面的,尤其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李惟岳怯弱,纪晓拂有把握,可以收服他。
可是,现在,因为严安宁,他不得不做出调整。
纪晓拂深情地望着丁香,叹了口气,“香儿,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可是,如今,这里恐怕是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丁香惊恐地问道。
“因为,我被人盯上了。”
“谁?”
丁香转头,警觉地望了望四周,“晓拂,你被谁盯上了?”
“严安宁。”纪晓拂平静地回答道。
“严安宁?她是谁呀?”丁香好奇地问道。
这是纪晓拂第一次在丁香面前提到严安宁,丁香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物,她睁大好奇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纪晓拂。
纪晓拂慢慢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汹涌澎拜,平静地回答道:“她是天尊会尊主,同时,也是权倾朝野的郡主。”
丁香远离长安,对严安宁以及她背后的严氏家族并不了解。可是,天尊会,那个邪恶的组织,她曾听纪晓拂和李承下面的人说过,也曾亲眼看见过她们行凶。刹那间,天尊会歹徒在青州城屠戮百姓的画面,浮现在她的眼前。
“晓拂,你说严安宁是天尊会尊主?”丁香紧张地问道。
“是。”
“那她盯上你,要干什么?”
丁香,忍不住颤抖。她走上前来,轻轻握住纪晓拂的手。
“别担心。”纪晓拂轻轻抚摸着丁香,隐藏起心中的万千沟壑,云淡风轻的说道:“或许,她只是想探听我的下一步计划。”
“可是……”丁香欲言又止。
“她们真的不会伤害你吗?天尊会,在青州被屠,她们是不是要找你寻仇?”
纪晓拂微微一笑,“不会!”
“香儿,天尊会,并不是我屠的,她们要寻仇,也只会去找李经。”
“那严安宁为何要盯上你?”丁香更加好奇。
纪晓拂想起了严安宁,想起了梦中之事以及两人之间的纠葛。不过,这些事,他并不想让丁香知道。于是,淡淡地回答道:“因为,我碍着她的事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只有弄清楚了我的下一步计划,才好制定对策。”
“哦!”丁香若有所思。
她想了想,问道:“严安宁,你碍着她什么事了?”
纪晓拂解释道:“魏博、淄青、成德三地之所以割据,连皇上也无可奈何,不仅仅是因为兵强马壮,同气连枝,还有严氏一族的支持。我让他们相互掣肘,无法和朝廷抗衡,当然,坏了她的好事。”
“这么说来,她是你的敌人?”
“敌人?”纪晓拂一愣,缓缓回答道:“确实,我和她势不两立。”
此时,丁香忽然想起纪晓拂的后半句话。
纪晓拂方才说,严安宁是天尊会的尊主,同时,也是权倾朝野的郡主。虽然,关于严安宁以及她背后的严氏一族,纪晓拂没有介绍,可是,通过天尊会的作风以及这段时间同李正己、李经以及田悦之间的艰难交涉,不用纪晓拂多说,丁香也都明白了。她走过来,紧紧握住纪晓拂的手,轻声问道:“晓拂,那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