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步伐轻快地走进了小镇,小镇不大,比一般的村子也大不了多少,只有两三条街道,两旁是各式土黄色的建筑,一、二层为多,最高不超过三层。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镇衣食住行等最基础的设施还是一应俱全的,饭店、旅馆、小卖部等就占了很大一部分,这正是高亢所需要的。
只可惜他身无分文,一切的美好仿佛咫尺天涯,看得到,却摸不着。
这可把他给急坏了,急得嗷嗷叫,眼珠子放光、哈喇子直流,恨不得上去生抢豪夺,先填饱肚子再说。
好在他时刻提醒着自己是个好人、不是坏蛋,这才按捺住了超越底线的出格之举。
茫然无措地游走在街道上,心中悲凉:“我高亢堂堂七尺男儿,未能顶天立地不说,连口吃的都混不上,可悲可叹!如若就此饿死街头,被人围观指点,那又是何等的可怜可笑,虽一了百了但也心余不甘,这真是生死两难呐!”
正感叹人生苦短、黯淡无光时,却一眼瞥见坐在街边的两个要饭的叫花子,前面放着两个破碗,他俩就坐在后面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聊着天,自由舒坦、惬意快活。
高亢眼睛一亮,这不正是自己所向往的生活嘛!原来是这样的。
他快走两步走到了两人旁边,然后有样学样的找了块砖坐下,接下来,高亢发现自己少了最主要的乞讨工具,不得已,只好再度起身,去周围去寻找能装钱的东西。
找了半天,连个破碗破罐子的影子都没见到,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垃圾堆拖了个别人丢弃的陶瓷大浴缸回来,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摆放好后,才心满意足地再次坐了下来,等着财源滚滚来。
旁边两个叫花子见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个大傻子是哪儿冒出来的?还有这又是什么操作?别人讨钱用碗,他用大浴缸,这哪是讨钱,这是要收税啊!
其中一个实在是忍不住好奇,起身凑了过去,递了个烟头过去,小声问道:“新来的?税务部门还是财政银行出身?这是出来历练拉新收存款吗?”
高亢摆手拒绝了烟头,回道:“不错,我确实是出来历练的,大叔眼光挺准啊,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叫花子心中暗骂,我只是戏说一下,你倒是顺杆儿爬,还直接承认了,这要我怎么说?还得圆谎,真累。
“我看你气质高贵、衣服干净,那个——与众不同,对,与众不同,就像神仙下凡尘,比我们档次高多了。”叫花子满口胡诌应承着。
高亢倒是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他憨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这也太客气了,我哪有你说的那样伟大。”
叫花子彻底无语了,这小子是个愣头青,不管自己说什么好听的,他都心安理得的接下,仿佛他就是高人一等似的,谦虚得也毫无诚意。
所以,他不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敢问小老弟打哪儿来呀?”
“我从山上来,想化些斋饭。”高亢往身后的群山一指。
叫花子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那个显目的大浴缸,化这么大一缸斋饭,吃得完吗?
但这话不好说出口,只能伸出大拇指,赞道:“小兄弟好胃口!”
高亢点了点头:“嗯,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儿嘛儿香。”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又犯病了吧,叫花子心想这小子不像装傻,他是真傻啊!而且傻的还不轻,难怪看起来就不太灵光,傻儿吧唧的,说话更是不着四六。
叫花子嘿嘿干笑了两声,没再答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怎么样莫老弟,摸清那小子底细了吗?”旁边的叫花子赶紧凑上去小声询问。
“哈!”莫名喝了一声,“那小子就是个傻得儿,神经不正常,我怕被传染,就赶紧回来了,穷咱不怕,傻了就没治了。”
“火老哥,咱们还是离他远点儿吧,省得傻气通过空气传播过来。”
火强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形容得也太夸张了,瞧把你吓的,不怕啊,有我呢。再说了,他要真傻得不透气倒还好了,那个大浴缸不就成了咱们的取款机了嘛,顺手捞钱应拿尽拿岂不美哉,他一个大傻子怕是还要感谢咱呢。”
“那要是他出手伤人呢?以他那傻劲,都不用承担刑事责任,白打。”莫名反问一句。
“哎哟确实,得亏莫老弟提醒,要不然我死都白死了,你算是救了我一命啊!”火强一阵后怕。
两人起身拿起碗往旁挪了百十米,才又重新摆好摊位。
可没一会儿,来了几个片管,二话不说,把他们的破碗给没收了,要不是看他们穿的太过破旧,实在没油水可捞,肯定还要罚两个儿。
讨食工具都被没收了,莫名和火强都没反应过来,待他们激灵过来,片管都要走了,他俩赶紧上前拦住。
“什么意思呀?拿我们碗干什么?”莫名情绪激动地质问道。
“街边不准摆摊,我们照章办事依法清理,有问题吗?”
“就算不准摆摊,你也应该先通报一声不是,顺手荦羊是怎么回事?那碗是我们用来谋生的,你们一来就不吭不蒙地给顺了走,这不是抢劫吗?还好我们看见了,刚要是我们打盹没看见,肯定以为被哪个挨千刀的贼给偷窃了,绝对会骂他三天三夜的祖宗八辈,以消心头之恨。”
片管恼羞成怒:“指桑骂槐的说谁是强盗小偷呢?要造反吗?本来看你们穷不拉几的可怜样,就没给你们开罚单,你们却得寸进尺,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就开了张百万的天价罚单,撕下来,一手拍在了莫名的肩上,冷漠地说道:“三天之内到市政大厅交罚款,如恶意欠缴,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火强抢先几步,伸手将他们拦下了:“碗的事就先不计较了,罚款的事我们也无所谓,但你们做事也得公平公正、一视同仁吧,我们两个小破碗你们都能看见收走,那儿那么大的大浴缸你们怎么就视而不见了呢?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你们总得给个说法吧。”
说着,指了指远处高亢那边。
打头的片管不耐烦地回道:“你们怎这么死绞蛮缠呐,一点儿常识都不懂吗?我们只负责本辖区的管理,他那边已经超越范围了,不属于本辖区,我们不能越界执法,懂不懂啊?没事多看看书学习学习,别拿着无知闹笑话。”
片管们说着奚落讥讽的话扬长而去,留下两个叫花子在风中失魂落魄,本来自己也一直在那片区域的,舒适自在还安全不受打扰,如果不随便挪窝,怎会落得这般倾家荡产、负债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