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生有些不懂她的意思。
“……没什么。你以后放学在你们教学楼下等我。你是高几的？我去找你。
“不过或许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以帮你把他们赶走，不过和我待在一起，也不算什么好事。”
安若素站起来，双手抱胸，俯视着她，说。
“啊？”虽然安若素因为自己的尴尬身份，所以开学的时候闹了不小的风波，但显然女生并不认识她是谁。
虽然这半个多月以来，高一（6）班的不少同学对她有了改观，不过显然大部分人对她是看不起的，现在学校里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也就曲舞一个，此外稍好的就是骆木梓。
“和我走太近，是会被人议论的哦。”安若素提醒，“高一（6）班，安若素。”
女生显然也是听过她的名字的:“你，你好。我叫司韵。高二（1）班的。”
她在班上听过有人议论安若素，说高一（6）班的安若素是个私生女，很不受人待见。
只是司韵从来没见过她，她也不想去了解这些八卦，不想惹一身骚，只想好好把书念好。
“看起来你是知道我的。所以呢？”
“对不起，我觉得不需要了……”女生向她鞠了一躬，羞红了脸，很抱歉地说，然后跑开了。
“果然，果然……算了，少给自己惹点麻烦吧。”
安若素摇摇头，心里却不免有些失落。
眼看着快打午睡铃了，便开始往自己教室走了。
“诶若素你来了？对了对了，学校这学期的社团招新要开始了，你想去什么社团？”
一见安若素进教室，曲舞便对着安若素絮絮叨叨。
“不然选个乐器吧？你想选什么呢？我都陪你，反正不管什么乐器我都会一点！”
“不选。”她要学习。
“诶呀若素，不要总是想着学习嘛！加入一个社团放松下！钢琴怎么样？笛子呢？好像也很符合你的风格呢！”曲舞已经开始自顾自地挑选起来了，“若素，你肯定学过乐器吧，我看你音乐课识谱挺好的啊！”
安若素被缠得没办法:“钢琴吧。不过我很久没弹了。上一次还是六年级。”
后来左手受了伤没法高强度训练，陪自己弹琴的人也不在了，自己又全身心都扑在学习上了，钢琴就搁置了。
反正自己对钢琴也实在谈不上有多喜爱，也算不上有天赋，放弃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那好啊！我们一起加入钢琴社吧！我们学校的钢琴社其实还挺不错的！”曲舞已经开始填报名表了。
安若素叹了口气，任由她去了。
“安若素，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莫言昔走到安若素旁边，敲了敲她的桌子。
“走吧。”安若素起身。
“喂，林柯，言昔他找小素姐姐什么事啊？他们就没有一天是和平相处的吧？”骆木梓撞了撞林柯的手臂，问他，“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的，最多斗斗嘴。昨天晚上他们四个一起吃饭，估计是吵架了。你要是担心，我陪你去看看好了。”林柯放下笔，对骆木梓说。
“好啊好啊！走走走！”骆木梓眼睛亮了，拉着林柯就走。
莫言昔和安若素走到了教学楼后面。
“还有五分钟打铃。”安若素看了下手机。
“你前天，说曲舞……她没这么想你。”莫言昔开口。
“知道。我故意的。要是被我妈知道曲舞跟我关系好，会赖上她的。虽然她爸妈能帮她处理好，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若素低着头，脚尖碾着地。
“喂，安诺倩她，真的那么说你啊？”莫言昔指的是“我是烂在泥巴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有人在意的垃圾”这句话。
“讲过。但是跟你没关系。”
这还算骂得好听的了。有时想想，安诺倩其实根本不想要自己这个孩子吧。她想要的是一个儿子，但没想到……
其实她有一个孪生哥哥的，叫安若枫，一个很喜欢钢琴也极具天赋的男孩，是对她最好最好的人，12岁那年被人失手害死了。
安诺倩没敢说，怕莫祁知道了会骂她不但没照顾好哥哥，甚至还和凶手私了了。
安若素也不想说出去，哥哥那么好的人，不要死了也不安稳了。
反正就算告诉了莫祁，凭莫祁的性格，也根本是不会为哥哥讨回公道的，说不准再拉出来捞一笔。
所以她才会对司韵说:“不想再看到人死了。”
哥哥去世之前，其实安诺倩对她还不错的；但哥哥去世之后，她不再管自己了，不再视自己为“人”，而是一个出气筒。
“你倒也没那么差……是比不上曲舞那些人家的女儿吧，但，至少比你妈好。”
莫言昔别扭地说。
“对不起啊，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和你妈是一类人，都是既贪婪虚伪又自甘堕落的人……我以后会尽量不带偏见地看你的。”
“哦。知道了。”安若素没什么反应。
“喂，你好歹给点反应吧！”莫言昔有些不满。
“嗯，谢谢啊。”安若素笑了下，很假。
“但是一码归一码。如果你以后还是做了什么事，我还是会继续讨厌你的。”
“说得好像你现在就不讨厌我似的。但是，你也需要知道一点，我没那么在乎你讨不讨厌我。”
安若素耸了耸肩。
之前是有点在乎的，因为她第一次到莫家，看到正在练琴的莫言昔，会想到很喜欢钢琴的哥哥，但渐渐她认识到，莫言昔和安若枫是完全不同的人。
以及，她确实对莫言昔心存愧疚，但是莫言昔讨不讨厌她都不影响这一点。
也许当自己有一天能彻底离开莫家走得远远的时候，那份愧疚才能消除吧。
“是，我现在还是讨厌你。但至少，我……”
“行了别偷听了！”安若素有些烦，“当什么不好偏要当梁上君子？没有人教过你们偷听别人谈话很不礼貌吗？”
林柯和骆木梓悻悻然地站了出来。
“林柯，木梓？你们怎么在这？”莫言昔有些惊讶。
“木梓担心你们会起冲突，所以我陪他来看看。”林柯解释，“不过看上去，似乎聊得不错。”
“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难不成我还能打她？”骆木梓对于好友把自己往阴暗了想这一点有所不满。
“该回教室了。还有一分钟打铃了。”安若素提醒。
于是四人往教室赶。
“若素，莫言昔跟你说了什么啊？”曲舞有些好奇，小声问“不会你们两个又吵起来了吧？”
安若素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讲话该休息了，然后换了个方向趴在桌子上，后脑勺对着曲舞，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在新班级找到了立足之处了，同学们没有那么排斥自己了。
在江家做家教，经济没那么拮据了，就算不靠莫家不靠安诺倩，她也可以过得稍微好一点了。
交到新朋友了，还参加了她的生日会，还一起参加了钢琴社。
又可以开始弹钢琴了，虽然再也不能和哥哥一起了。
莫言昔也没那么讨厌自己了，不会再在班上针对自己了。
所以生活其实是会慢慢变好的，对吧？
对……吧……
安若素却恍然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勾起的嘴角慢慢僵硬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