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等人在海沧船上,被扎蓬率人围了起来。
一时间,火光冲天,舟山码头亮如白昼……万般无奈之下,陈东带人跳海逃生去了。
扎蓬早已决定投降朝廷,也懒得思虑陈东是从军营中逃跑,还是陆绎故意放了他。这些都不重要,陆绎让陈东抄写的那封书信,早已如一把利刃横插在他二人中间,再无什么信任可言。
陈东原本以为会命丧大海,没成想竟然遇到乌安邦的水运船,才得已保住性命。当他们在船舱中见到陆绎的时候,如被武林高手点了穴道,惊讶地一动不动。
要论耍阴谋诡计,陆绎动动手指,就能让一众倭寇们灰飞烟灭吧!
“陆大人,草民甘愿投降,任凭您处置。”陈东双膝跪地,不再做垂死挣扎。
陆绎弯腰扶起他,正色道:“快些起来,我会上报朝廷,请求圣上留你性命,眼下你只需随本官回军营,等候圣上诏安圣旨便可。”
“多谢大人。”陈东站起身,脸色平静,深邃的眼眸却仍有不甘,是被扎蓬出卖的不甘,只要有机会,老子定要杀了扎蓬,尝尝那女人,哼哼。
乌云滚滚,眼看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舟山议事厅中,扎蓬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安,满眼都是担忧与焦灼。
丁宁跑进来,单膝跪地:“大当家,二当家……呃……不是,陈东等人在海上被乌安邦的水运船所救,小人远远望去,好像是陆绎站在甲板上。”
扎蓬如梦初醒,自言自语道:“船从军营赶来舟山的话,少说也要四五个时辰,陆绎不可能是得到消息才赶来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他早已料到了一切,只是坐山观虎斗罢了!陆绎啊陆绎,你到底是人还是诸葛孔明在世?”
突然,轰隆隆地雷声传来,倾盆大雨如约而至。无数雨点洒在海面上,泛起一串串可爱的水珠,异常灵动。
寝室里,小怜坐在窗前,望着外面如瀑布般的大雨,毫无征兆地想起了弟弟阿照。唇红齿白的弟弟,幼年跟在姐姐身后——
“姐姐,姐姐,你等等我!”
“阿照,你是个小短腿,追不上姐姐。”
“我长大了,腿就不短了。”
……
“怜儿,在想什么呢?”扎蓬的声音打断小怜回忆。
“啊?你回来了,没想什么。”小怜起身走过来,接住夫君脱下的外衫,“就是有些挂念阿照,不知他最近好不好?”
“阿照才貌双全,武功高强,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扎蓬说得句句属实。
小怜欲言又止的样子,扎蓬看在眼中,坐到椅子上,又是不甘又是无奈地说道:“我已写好投降书信,等雨停了,丁宁就去给陆绎送信。怜儿,过不了几日,咱们就再也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扎蓬,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小怜温柔的眸子涌动泪水。
窗外的雨,渐渐变小了。
陆绎收到扎蓬的亲笔信,心中明了,这厮是真心实意要投降了。
思虑片刻,大人当场写了封回信,要丁宁捎带回去,且再三叮嘱交给扎蓬。
一来一往,双方商定三日后扎蓬率领手下,来军营门口请降。
事情不到最后一刻,就有生变的可能。三日来,心思缜密的陆绎安排好了一切。他让岑福、李刻、杨岳、上官曦躲在军营暗处,手执弓箭,倘若在军营门口,扎蓬有所行动,当场射死。大人又命令今夏躲在草丛中,在请 降队伍里寻找小怜,扎蓬安分守己、乖乖投降便罢,否则夏爷就出其不意将小怜抢走,用来要挟扎蓬。
生死攸关,陆绎顾不上江湖道义、君子行径了,只要达成目的,至于手段是光明磊落还是卑鄙无耻,早已不重要。
清晨,阳光明媚。
镇海卫军营一切照旧。两名守卫的明军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见上岸的倭寇人数众多,早已吓破胆的百姓们,纷纷逃回家,生怕跑慢了,身首异处。顶多用了一刻钟的功夫,扎蓬等人所经之处,连 个百姓的影子都难寻。
陆绎独自一人,站在军营门口,等候扎蓬率人前来。
阳光照在大人脸上,愈发映衬得五官俊秀,炯炯有神的眸子透出睿智的光芒与无尽胆识。
万里无云,空气中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紧迫感。
海风吹动陆绎衣衫,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不远处的扎蓬与众倭寇们,毫不畏惧。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暗处上官曦等人手中弓箭都举了起来,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距离陆绎不到两丈距离的时候,扎蓬驻足,解下腰际佩剑,大步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地,双手举剑越过头顶:“舟山扎蓬,今日率领所有下属前来投降。”
陆绎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精锐的眸子扫了眼人群,当见到一身粗布衣衫的小怜之时,紧悬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他接过长剑,轻声道:“日后,你须做个遵纪守法的百姓,否则,本官绝不饶恕你。”
“多谢大人开恩。”扎蓬心服口服。
诸葛亮七擒孟获,攻心为上。陆绎在兵力不足的前提下,依靠智谋,一点一滴地瓦解了陈东、扎蓬之间的信任,外加小怜姑娘的耳旁风……两浙一代排名第二的倭寇彻底投靠了朝廷。
见扎蓬等人真心投降,躲在不远处草丛里的今夏,也是长舒一口气。
人约黄昏后,天气晚来秋。
距离军营不远的地方,一处僻静的宅子里,扎蓬、小怜夫妇暂时住在里面。每日三餐,有人照顾,也有丫环伺候小怜姑娘。陆绎将他们安置在此处,等候诏安的圣旨到来。
狡猾的扎蓬彻底放松了警惕。他并不知道,在暗处有一双仇恨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