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解一下关于严大夫的……”
不等关山话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关山敏锐地意识到事情必然有猫腻,但无处可查着实麻烦。
“今个是中元节,大家都忙着呢,你就别问了。”挨着的另一户门口有个抽着旱烟的老人正好开门回家,他看着关山说道。
关山闻言快步冲来伸手挡在门边:“大爷,我就是想知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谁诬陷了老严嘛。我都说了今天是中元节,我们忙。没事晚上去看看河灯吧,别瞎转悠了。”“不是……”“哎呀——什么是不是的,”老头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关山,“都讲了看河灯去看河灯去,你这个瓜娃子怎么不来事啊?别逼我老头打你哇。”
郡守府
毕靖文一行人快马加鞭,不日便赶到温离所在的郡守府。
这座府邸坐落在郡城西北。虽为官邸,但规模、装饰上却显得颇为朴素。外墙用青砖砌成,显得坚固耐用。大门两侧立有一对石狮子,雕刻精细,却无装饰。大门上方悬一匾额,上书“郡守府”三个大字,笔力雄健,造诣非浅。
众人下马系好缰绳,向门口守卫说明来意并证实身份后踏入大门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两旁种着整齐的胡杨。路的尽头是就是主室,为郡守公办之所。主室风格同样简洁大方。
毕靖文领着赵祈进入,让寒光骑众和王良在外等候。屋内坐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皮肤黝黑的挺拔男人,他鼻梁挺直,嘴唇较薄,棱角分明,须发整洁——正是温离。两人进屋并行军礼,温离见状放下手中公文示意请坐。
“赵姑娘是有所收获了?……怎么毕都统也来了?”温离微笑着问道。
“人已经找到了,东西不日就可物归原主。只是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赵祈说道。
“好,请讲吧。”
“就是马家寨那帮龟孙子见我带人查出了他们私贩盐铁的证据,他妈的竟然打算将我们灭口。”毕靖文见话到此处立马愤懑地说道。
“什么?”温离疑惑道,“你好好说,别讲粗话。”
“就是前日,我得人告知,说是马家人私贩盐铁有违律令,便带着十余个营中军士前去查访;而赵姑娘也去搜查犯人于是一道。到了马家寨起初倒没什么,就是马衢似乎不在,是马家老二接待的我们。后来有个叫王良的男人当街检举,我看了看他手中的证据,确认无误,并且马家寨还故意将许多本来的证人赶尽杀绝,属下就让马家给个说法。谁知他们竟打算直接灭口,要不是雷枭相助恐怕早就葬身了,而且我们也确实牺牲了个兄弟,还是个担任执旗手的老兵。”
“孙极?”
“郡守大人怎么知道的?”毕靖文惊讶道。
“呵呵,当初我还是肃王帐下一员参将时,孙极就是执旗手了。肃王战死后我们便一路辗转。至白大人率军北伐,于是创立寒光骑,我任正都统。打那时起他就是执旗手,一直待在军队里没走,除了他还能是谁呢?”温离回忆道,“可惜……可惜……”
“那还等什么?”毕靖文一捶椅子,“郡守,你一声令下,我就带寒光骑踏平马家寨!”
“不可,”温离阻止道,“再怎么说,马家原来也是受朝廷招抚的,贸然派遣我们的人去,未免太草率了些——我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鹤县
关山陆续走访几家同样无果,他兜兜转转,无奈地看着渐渐沉下的夕阳,心中郁闷至极。倒是“河灯”这个词语反复出现。
他随意找了家铺子买了两个烧饼对付了晚饭,临了付钱时,看着老板的妻子在一旁捣鼓着一个堪堪成型的小灯笼,于是忽然问道:“店家,这就是什么‘河灯’吗?”
老板点头称是:“客官说对了,这就是河灯。今日是七月十四中元节,传说是鬼门大开,故去而又未来得及投胎的家人亲友都会回到人间探望。待到夜晚时分,就把这河灯点亮放入流水中,若是有什么想对逝者说的话亦或祝福也可以写下来。”说完,老板看了看天又道:“不早了,咱还得和媳妇把这未完的河灯赶制一下——看客官您也不是本地人吧,届时不妨赶个躺去看看。咱这鹤县家家户户都放河灯,那时可谓火光璀璨,十分之壮观啊。周围一些有钱人也会特意前来观看呢。”讲着,他和媳妇乐呵呵地收起了摊。关山望着他们若有所思。
有钱人?那马家寨的人会不会也来呢?
既然一无所获,那就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报仇吧。
关山如此想着,随意找了个地方打了个盹。
等到他被街上人们的欢声笑语吵醒时已完全入了夜。关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所在的小巷忽然变得热闹非凡。夜幕中的满天星斗接连闪烁,一轮明月高悬,洒下银白光辉。关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眼见男女老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河灯,有的似莲花,有的像小舟。每盏河灯都被精心装饰,绘有各种图案和祝福之语。
透过轻薄的纸张,温暖而柔和的光芒被映射而出。关山走近河边,只见水面上已漂浮了许多河灯,如点点繁星降落凡间。灯光与星光交相辉映,波光粼粼,美不胜收。远处,还有更多的河灯正不断地被放下,它们随着水流缓缓移动,别有风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是少男少女们佩带的香草散发而出的。人们围坐河岸,低声交谈,偶尔传来一阵阵笑声。孩子们兴致勃勃地跑来跑去,追逐着那些尚未完全漂离岸边的河灯,夜空中回荡着快活的气氛。
关山站在人群之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这些河灯不仅仅是祭奠逝者的仪式,更是一种展望、是代表着希望的活力。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当关山沉浸在这份宁静而祥和的气氛中时,一个白色河灯上的“严”字却引起了他的注意。